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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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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府早有消息傳來,那個唐進根本是個游手好閑的,他怎麽可能破的了遼人?”

“我看破陣也不過是湊巧。”

“還敢說十五日之內,這都過去三天了,他根本什麽都沒做,遼人卻又圍了上來!”

游龍陣破第二日,遼人繼續圍城,這次沒有用什麽花裏胡哨的陣法,而是直接派兵把雲城北面圍的水洩不通,每日連番叫陣,伍淮派出去的幾個先鋒和副將都被遼人斬殺,再這麽下去,自己手上就沒幾個人了。

這還是次要的,遼人這麽兇猛,萬一要攻城怎麽辦?

伍淮等副將們說的差不多了,才拱拱手,“還是請世子拿個主意,早做打算的好。”

白瑾年正在寫信,淡淡道:“我已答應給唐進十五日,伍將軍也不希望我成了食言而肥的人吧。”

“這……可就怕雲城——”堅持不了十五日,就算真的能堅持,他手底下堪用的人也都要死光光了!

“有伍將軍在,一定會護衛雲城萬年不破,我對伍將軍很有信心。”

這麽大一頂高帽子下來,伍淮還能說什麽,僵硬的笑了一下,“那末將盡力。”

一行人退走之後,常喜哼了一聲,“老狐貍,還想保住自己那幾個心腹……”

伍淮是海陵的大將軍,原就是十幾年前朝廷派來的,這個人行軍打仗的本事沒有,籠絡人心倒是很有一手,海陵軍中但凡驍勇一點的,全被他彈壓了下去,倒是提拔了一群跟他一樣善於心計的心腹上來。

好在世子早有察覺,將他彈壓的那些驍勇之人暗中收編到海陵羽衛之中來,否則不知道要失去多少人才。

伍淮還以為自己已是海陵軍中老大,妄圖鉗制世子。

殊不知世子放任他就等著現在這樣一個機會一鍋收拾了他們!

“那個蘭成怎樣了?”白瑾年問。

常喜忙道:“受傷不輕,養著呢,倒是個驍勇的。”

“嗯。”

蘭成那日的勇猛,白瑾年已經聽說了,這樣的人,正是他現在軍中最缺的人才。

“讓軍醫官多去看看。”

“是。”

……

回了軍帳的伍淮面色難看,身邊的副將更是義憤填膺。

“這次的先鋒是巴克蘇,號稱遼人第一勇士,咱們哪是對手?”

“前幾日派出去迎戰的先鋒官都死的很慘。”

“巴克蘇和哥舒戰是好友,這是給哥舒戰報仇來了。”

“那個唐進殺了哥舒家兩員大將,激怒了遼人,卻要我們來擋著,世子不知道怎麽想的!”

伍淮大喝一聲,“閉嘴!一群廢物,你們打不過巴克蘇,便去質疑世子的決定,不想活了是不是!”

所有副將全部噤聲。

一個膽大的問,“那遼人要是再叫陣咱們誰去?”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遼人果然又叫陣了。

所有副將瞪向那個烏鴉嘴。

伍淮煩躁道:“你去迎戰,現在立刻馬上。”

烏鴉嘴去了,死了。

副將甲去了,死了。

副將乙去了,又回來了,撲進中軍帳趴跪在地,哭道:“將軍,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去迎戰啊,將軍驍勇非常,如果將軍親自出陣,一定能打的遼人屁滾尿流——”

伍淮怒不可抑,冷笑:“陣前退縮,拖出去砍了。”

……

鐘槐來往城內辦事,這消息很快聽說,回到家正要去見封長情,就見封長情和唐進騎著馬一前一後回來了。

“怎麽了?”封長情瞧他一臉憂心忡忡便問。

鐘槐便把今日的事情跟封長情說了。

封長情皺眉,“這麽慘?”

“我有點擔心,咱們不然早點準備吧,免得到時候……”

話沒說完,但封長情聽明白了。

遼人要是攻城,沒人能擋,到時候買的房置的地可就全打了水漂了,還不如現在早些計劃逃難的事情折點現錢。

封長情下意識的看了唐進一眼,卻見唐進淡漠如常,驅馬朝著城防營那邊走去,並丟下一句話,“你先吃,不必等我。”

鐘槐看他一眼,視線收回,擔心依舊,“這幾日來糧鋪買糧的人明顯比以前多了一大半,去藥鋪抓常用藥材的人也多了很多,大家都在為逃難隨時做準備呢。”

封長情想了想,問,“鳳來樓可有什麽動靜嗎?”

“沒……”鐘槐反射性的回了,又道:“說不定只是面子上沒動靜,私底下早把該轉移的都轉移了。”

封長情眉頭皺的越緊了。

唐進到底能不能趕走遼人?她到底該不該信啊。

大家心事重重的吃了飯,封長情沒吃多少,飯後專門叫著鐘槐去了書房,又拿出兩萬兩銀票交給鐘槐,“多買些地,鋪子的話,只要地段好的,面積大的,那些偏僻的和挪不開人的統統不要。”

“東家!”鐘槐瞪著銀票,又瞪封長情,仿佛封長情頭上長了角。

封長情淡淡道:“按我說的做,現在就去。”

鐘槐苦口婆心道:“咱們別收了,依我看,不如將銀票換成金葉子和銀元寶,以後就是有個什麽,別人也絕對不會不認。”

“那萬一要是城不會破呢?”封長情慢條斯理的說:“有道是富貴險中求,顧忌太多難成事。”

再說了,那些銀票是嶺夏賣糧的錢,如果不是她用空間藏糧,也沒這十萬兩。

鐘槐見勸不明白,咬牙道:“好,我去辦,只是到時候東家別怪我就好。”他本想說別後悔,想了想最後說了別怪我。

出去的時候還在心中不斷嘆息,果然是年級小,有點錢也不是這麽造作的啊。

封長情:“……”

卻說唐進直接去了巡城營,遠遠地就聽到營帳裏傳出伍淮大聲叱罵廢物的聲音。

巴克蘇的確厲害,海陵居然沒有能匹敵的武將,接連三日將領大敗搞得營中士兵的士氣也十分低迷。

這伍淮,前世除了是白瑾年的眼中釘,也是唐進的心頭刺。

當時唐進年少氣盛,得罪了伍淮。

伍淮便對他各種使絆子,遼人擺出蛇陣,唐進請命破陣,被伍淮以自不量力為由,罰了五十軍棍,幾乎打的半死,後來營中無人能破,又想起唐進。

唐進不得不帶傷上陣,僥幸破了蛇陣,卻又被伍淮嫉妒才能和功勞,克扣傷藥,還不讓軍醫官給他醫治,也就是他命硬,否則早就被折騰死了。

想起當初趴在這營房,無人問津,好幾日渾渾噩噩一口吃的都沒有,唐進眼眸中閃過一抹殺氣。

他驅馬上前。

站崗的士兵認得他,連忙去稟報。

中軍帳,伍淮一聽唐進來了,火氣更大了。

唐進那日對他的不敬歷歷在目,這個時辰,唐進又來給他填什麽堵?!

僅剩的一個副將低聲道:“他既然誇下海口,半月之內破遼人,咱不如見見。”

只不過伍淮這個人自己沒本事不說,心底裏也總是看不起別人,覺得唐進能破陣絕對是僥幸,半月退敵他更是嗤之以鼻,覺得唐進那就是個神經病,還妄想和他平起平坐當將軍?

可是……

現在營中副將先鋒一個個的被巴克蘇斬殺於馬下,副將這麽一說,他心中竟也隱隱升起幾縷希望來。

手下已經沒有對陣之人,如果明天遼人再叫陣,不掛免戰牌的話,他這把老骨頭就得自己上了,他哪是大遼第一勇士巴克蘇的對手,那不是送死嗎?

就算唐進打不了巴克蘇,能拖一天也是好的。

萬一唐進把巴克蘇殺了,那也是他慧眼識珠,還能領一份功勞。

伍淮神色稍緩,擺擺手。

很快唐進進了中軍帳。

“這麽晚了,唐公子怎麽忽然到營中來了?”伍淮臉上掛著客套的笑容。

唐進淡淡問道:“明日誰出戰?”

“……”伍淮默。

這問的什麽廢話?全城的人都知道,他伍淮手下的副將不是死就是傷,哪有什麽人出戰。

唯一的副將艱難的笑道:“那巴克蘇實在勇猛,咱們賬中怕是沒人能對陣,唐公子驍勇,不如……”

唐進皺皺眉,“我驍勇什麽?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能不能再支持十天。”

伍淮錯愕,之後怒氣暴漲,“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咯。”唐進攤手,很是無奈,“十天之後就是我的好運道,到時候就能趕走遼人了,在這之前,我每一天都是黴運兆頂的,別說對戰巴克蘇了,就是個小兵我也打不過啊。”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就不打擾伍將軍布置戰術了,再會。”唐進站起身來,還裝模作樣的沖伍淮拱了拱手才離開。

伍淮額角青筋直跳,這哪是來通知什麽,分就是來看笑話的!

副將連聲安慰:“將軍息怒,息怒,別和那小雜種一般見識,我看咱們不如請示世子,掛幾日免戰牌得了。”等到十日之後,破不了遼人,唐進自然吃不了兜著走,至於他們,實在堅持不住,還能寫信求救……

這些年他們養尊處優,偶爾剿剿山匪,砍砍亂黨,好久沒真刀真槍的打過仗了。

副將怕死,伍淮也怕啊,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出了中軍帳,唐進矯捷的翻身上馬,正要離開,卻看到一個軍醫官從困住蘭成他們那個營地裏出來。

唐進冷笑。

前世他破陣之後傷上加傷,白瑾年便讓最信任的神醫李杏林親自為他治傷調養,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自己活了這麽多年,還沒有一個人那麽關心過他,他當即就覺得,白瑾年是明主,是伯樂,是可以與之深交的人,後來種種,不過越陷越深罷了。

可萬箭穿心的那一刻,這一生所有的事情快速的從眼前閃過,他才明白什麽值得深交,兄弟之情,不過是利用,把他當一柄開拓艱難之路的武器而已,他這樣一個出身卑微的繼子,哪來的資本和高高在上的海陵王世子稱兄道弟。

如今,這是要故技重施,拉攏蘭成了?

但有他唐進在,就絕不會讓白瑾年逞心如意。

……

營房內

醫官剛走,留下了不少好的傷藥。

蘭成自己用了一些,分給其他受傷的兄弟。

虎子聞著那透著香氣的金瘡藥,瞇著眼道:“這個海陵王世子很不錯嘛。”以前他們受傷,都是用的土方草藥膏子,還是第一次用這種上乘的傷藥。

阿忠也點點頭,“是啊,人家都說海陵王治下律法嚴明,官員清廉,百姓安居樂業,肯定不是信口雌黃的。”

彭天兆也道:“你們要是還沒打算,不如留在雲城,歸到海陵軍中算了。”見眾人都向他看來,彭天兆又道:“我原來就是這麽想的,當兵嘛,自然是要找個能按時發糧餉又不總是吃敗仗的地方。”

跟他來的那些士兵紛紛點頭。

但凡來軍隊的,都是家中苦的活不下去沒辦法的,如果不是為了高額的軍餉,誰會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命?若能衣錦還鄉那是運氣好,萬一運氣差點,便是死在戰場上了,朝廷也會發幾兩撫恤銀子。

既然是賣命,物質保障好一點的,自然更讓人安心,就是死,也不會白死。

虎子和阿忠等人沒說話,看著蘭成。

其實他們多少也有點心動了,這裏安定,不用挨餓受凍,不用打打殺殺。

蘭成卻沒說話。

別人便也不好再說什麽,這個話題不了了之。

……

伍淮連夜去了一趟海陵王府,對白瑾年可謂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

他先是自責告罪,說自己無能,手下沒有可用之人,趕不走遼人,又老淚縱橫,感嘆自己年邁還有舊疾和傷,上不得馬,殺不得敵,最後更是長跪不起,請白瑾年治他得罪。

當然,中間還很不小心的說了唐進如何耀武揚威,如何不把他這個將軍放在眼裏。

常喜在一旁看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不知道伍淮有如此演技,簡直比戲臺上的角兒們還入木三分。

伍淮老淚縱橫,“這京中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援軍遲遲不到,這樣下去可怎麽是好啊。”

整個亦書閣內,只有伍淮的啜泣聲。

偏偏白瑾年如老僧入定,沒聽到一樣。

就在伍淮快裝不下去的時候,白瑾年慢慢道:“那就掛免戰牌好了。”

“可……咱們的士氣已經很低落,再掛免戰牌,就怕士氣全無,到時候遼人攻來,完全沒了抵抗之力啊。”

白瑾年道:“那你說怎麽辦?”

“那位唐公子不是說能破敵嗎?不然讓他迎戰——”

白瑾年慢條斯理的道:“伍將軍啊,連你都不能破遼人,咱們又怎能信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

“是,世子說的是……”

“去吧,免戰牌不能掛的久了……你的話很對,行軍作戰,士氣是最重要的,你回去好好部署,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擊退遼人。”

伍淮戰戰兢兢的出了海陵王府,一上馬,整個人臉色青如黑鐵。

好好部署,人都死光了如何部署。

難不成要跟那十萬遼人鐵騎硬碰硬嗎?找死!

亦書閣內,常喜惴惴不安的道:“世子,你說那個唐進到底能不能破遼人?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只聽說他讓人造箭,別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白瑾年淡淡道:“封長情最近在做什麽?”

“封……”常喜默了默,雖然世子答非所問,好歹他也是個能幹的下屬,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呢?

“買了好多田產和鋪子。”

話一說完,常喜瞪大眼睛,“莫非唐進還真能破遼人不成?”

否則封長情怎麽可能在啊這時候大肆置辦產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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