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椅子上，忍著疼，讓醫生幫我包紮。

她研究了我的傷口好半天，又看了看這一醫務室的病號，問，“你們是哪個專業的？”

“生物專業的。”我回答。

她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故原因，“是實驗室出問題了吧？”

“嗯……”我沒隱瞞，何況也瞞不住，等安頓好同學，我自己也要去上報領導等處分。

校醫幫我把手背上的擦傷擦了些碘伏，又把我的手腕翻轉過來，摸了摸上面的咬痕。

我下意識的就想縮回手腕。

因為這個傷痕的來歷……對於常人來說，著實有些不好解釋。

她沒在意我的閃躲，只是以平靜地口吻說道，“我也是H大醫學院畢業的，畢業後就留校當校醫了，說起來，只比你們大了幾屆而已，而且你們都不知道吧，我認識孟麗婉。”

我猛地擡起頭來，“您說什麽？”

她幫我把袖子捋下來，蓋住了手腕上的傷痕，“你們都以為這個研究專題是孟麗婉提出來的，其實不是，為了它，已經葬送了太多無辜的人的生命了，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轍，就放手吧。”

她說完，就去幫其他同學包紮了。

事後，我越想越蹊蹺，等把同學都安置好後，連口氣都沒喘，就跑回醫務室，去找剛剛那個醫生。

然而我得到的結果卻是那個醫生剛剛遞交了辭職申請。

我只好失魂落魄的向學校領導如實報告了實驗室裏的事，並且提出暫停研究的申請，畢竟這麽多人都受傷了。

不過，沒人相信我的話，我的申請也被駁回。

我想調出監控，證明我說的是真的，結果監控顯示器上一片雪花，無情的嘲笑著我的弱小和天真！

參與研究專題的所有人，都受了處分，理由是編造謠言、危言聳聽。

大家都氣得不行，甚至有人當場就摔了桌子，作為他們的組長，我只有滿滿的無力感。

既然不能暫停研究，不能退出專題組，那就只能解決問題，找出真相！

我暗暗下定決心。

周一專題組再開例會的時候，我把我的想法說給大家聽，要求大家團結一心，一致對外。

沒想到，我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女生陰陽怪氣的說道，“說的輕松，要真有那麽容易，孟麗婉就不會慘死在自己的解剖臺上了，誰不知道這是醫學院的燙手山芋，丟給我們生物學院了啊，還不是看我們生物學院好欺負！”

她說完，又橫了我一眼，“現在騎虎難下，還不都怪你接了這個專題！”

“是啊！”

“如果當初唐果沒有代表生物學院接了這個專題，就不會有現在這麽多事了！”

“就是就是，真是晦氣！”

“她不是愛研究，就讓她一個人研究好了，幹嘛把我們牽扯進來！”

她一人說完，瞬間就傳來滿會議室的附和聲，看得出來，這些都是大家的真心話。

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眼眶也在泛酸，強打著精神說道，“有誰對我、或者對這個專題不滿的，可以向校領導申請退出這個專題，甚至退學！”

我後半句話說的太嚴厲，他們瞬間安靜。

那個女生覺得沒面子，“砰”的一聲甩開椅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會議室，頭都不帶回的。

“還有人要走嗎？”我問道。

其他人互相對視著，面面相覷。

但是有了第一個，總會有第二個，陸陸續續的，會議室少了很多人，一下子空了下來。

最後一個人走的時候，門沒關嚴實，冷風從門外吹進來，凍得我瞬間清醒了。

我回頭看著門口的方向，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到底，還是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

“組長……我們會死嗎？像孟麗婉那樣。”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舉了手，怯生生的問道。

自從這個專題開始，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說出這個字，而且把主語用在了‘我們’身上。

不得不說，在場眾人的表情都變得微妙了起來。

“我不知道，但我會盡最大的力，在保證你們的安全的同時，完成這個專題，前提是你們每一個人，也要盡全力，明白嗎？”

“明白！”

他們的聲音，總算稍稍有些力氣了。

“在會議結束之前，我想討論一下那些蝌蚪變異的原因，負責檢測二號實驗器皿的同學是哪位？”

“是、是我。”一個男生抖著身子站起來。

“請坐。”我點點頭，繼續問道，“前一天晚上，二號實驗器皿有什麽異常嗎？”

“沒有。”他坐在會議室角落的位置，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雙手緊緊地抱著腦袋，像是陷入了回憶裏一樣。

“那天實驗室只有我一個人值班，我有些無聊，就打掃了一下衛生，然後記錄了監測數據，沒幹別的，走的時候……都、都還好好的啊！”

他似乎又想到了後來的恐懼，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我握了握雙手，不忍心再追問他了，李子看出了我的猶豫和心軟，替我問道，“你再想一想，還有什麽和平常不一樣的呢？”

“和平常不一樣……”他低聲的、無意識的重覆著，幾遍後，猛然擡頭站起來，還大拍了一下桌子，“我想起來了，那個胚胎、是那個嬰兒胚胎！”

“它怎麽了？”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孟麗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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