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確實活該, 所以被懟了也不敢反駁, 可是機票都買好了……好吧, 就幹脆點承認有點賭氣：“那我回家了，剛下飛機，還沒到家。”

“路上小心。”石謹行就這樣掛了電話。

讓千裏之外的陶燁又楞了一下, 自己那口子果然是生氣了，是因為自己堅持離開還是因為出櫃的問題，也許兩者都有？

“回來了？”

陶爸爸看見兒子回來, 心情不錯,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之前聽他在電話裏提到，今年的生意不錯。經濟上去了, 家裏的氣氛自然就好了。

“嗯，爸, 妹妹和阿姨呢？”陶燁提著行李進來。

“在廚房裏做飯，剛殺了一個雞。”陶爸爸說：“聽說你今天回來, 你阿姨提前做飯了。”

“好。”現在確實還早，才下午三點出頭，就算是冬天也還很亮堂的天。陶燁回房間放好東西, 去了廚房跟阿姨打招呼。

“自己一個人回來？”正在切菜的阿姨, 往他身後看了看。

“額，是……”陶燁垂著眼睛心慌了一下，石謹行的臉在他腦海中打轉，占據了這片刻的心神……這件事讓人的心沈甸甸。

走出來客廳，父親也在問女朋友的事情：“一個學期過去了, 你就沒找到個喜歡的女孩？大學那麽好的環境你都找不著，以後工作了豈不是更難找？”

“爸……”陶燁撲騰一下就跪下去了：“我要跟您說一件事。”

“怎麽了？”突然而來的舉動，令陶爸爸站起來，過來扶起兒子：“好端端地，你這是幹什麽呀？”

陶燁不肯起來，倔強得像頭牛一樣看著陶爸爸說：“我不想結婚，我以後可能會沒有孩子。”

“為什麽？”陶爸爸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難言之隱，他神情晦澀地道：“是不是身體問題？”

所以這些年來，兒子才不交女友？

“不是，我喜歡的對象是個男的。”陶燁抿了抿嘴角，選擇直白了當地告訴父親。

“啊？”陶爸爸想起了陶燁高中那會兒，在學校鬧開的那件事，原來自己的兒子真的喜歡男孩子，他覺得不可思議，難以接受：“你怎麽會喜歡男孩子？你自己本身就是個男孩子！”

“可我就是喜歡了，現在跟他在一起，以後也是，我們不會分手的。”

陶爸爸還沈浸在亂糟糟的情緒中，陶燁又說：“對方的父母也知道，他們並不反對，而且對方也是獨生子。”

“怎麽可能不反對？還是獨生子，他家是哪裏人？”陶爸爸坐下，還算冷靜地盤問。

“北京人，父母是幹部，他自己也很優秀。”雖然石謹行現在還讀書，自己沒什麽事業。

“幹部？你找了個有錢人？”陶爸爸訝異地看著兒子：“對方多少歲？”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兒子不會是被有錢人騙了吧？

“二十二，跟我一樣。”陶燁根本就不知道爸爸心裏怎麽想的，他就是一股腦地說：“現在科技那麽發達，如果只是為了生孩子，有很多辦法。他媽媽傾向代孕，反正就算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會結婚，我不喜歡女孩子。”

“那個人是怎麽想的？他喜歡你嗎？你別是被人騙了。”陶爸爸是小市民的思想，他嚴重不相信陶燁說的那樣，沒準對方是個騙子。

“我什麽都沒有，他能騙我什麽？”陶燁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爸是怎麽想的，無非就是不相信自己找了個優秀的對象，或者說，優秀的對方看不上他這樣的人：“爸，他對我很好，是真的喜歡我。他父母也很好，都很開明。”

“我還是不信，你快跟那個人斷了，以後老老實實找個踏實的女孩結婚，這才是正道。”陶爸爸揮揮手，不想聽陶燁的解釋，他覺得他的提議才是對的。

“爸，我剛才說了，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會跟女孩結婚，我不喜歡女孩。”陶燁瞄著陶爸爸的表現，雖然對方看起來不接受，但是也不是十分反應過激那種，好像只是一般般。

“他現在說得好聽，再過幾年人家就不是這麽想了，你用你腦子想想！”陶爸爸特別不爽有人反駁自己的觀點。

“就算過幾年真的不要我了，那我也賺了不是？”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自己不虧。

“賺什麽？他給了你多少錢？”陶爸爸問道。

沒想到兒子還真的給他巴拉巴拉地回答：“錢不是重點，但是錢也給了不少。”北京一棟房子就值幾千萬，他眼睛都不眨就給自己買了，那會兒還是磨合期，都還沒正式在一起。

“……”小市民陶爸爸，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兒也就是鎮長，最有錢的老板也就是當地的廠長。

“他對我很大方，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少錢，是因為重視我……我們的感情是真的。”但是陶爸爸可不會理解，這是陶燁沒辦法的地方，也許對方更看重這些實際的利益。

所以他現在也很慶幸，石謹行的個人條件，實在是太優秀了，無論是哪一方面單獨拎出來，都能秒殺百分之九十九的青年。

當陶爸爸聽了以後，他不信任，覺得陶燁胡扯八道，要麽就是陶燁的那個對象在胡扯八道。

“我還是玉皇大帝呢……”現在二十郎當的小年輕，吹牛不用打草稿。

“是真的。”

“起來吧，別跟我說這些了，你現在還年輕，以後就會明白的。”陶爸爸心想，當年自己和陶燁的媽媽還不是海誓山盟，結果還是敗給了現實。

“年輕也有年輕的愛情。”陶燁沒有站起來，他口袋的電話響了，不想看就知道是石謹行的電話。

難為他生氣了還記得打電話過來。

陶燁把電話掛了，給他發微信：“我到家了，在跟爸爸出櫃。”

慘遭對象掛了電話，石謹行本來臉黑黑地，看到信息頓時有變白的沖動，主要是了解過很多gay出櫃的現場，都是慘不忍睹的……

“沒事吧？怎麽這麽沖動？”一回去就出櫃，還不會跟自己商量一下，這不是沖動是什麽？

“沒事，我爸反應不激烈，他就當我是小孩子。”猶豫了下下，陶燁老實告訴他：“而且我爸不相信我，以為我瞎掰了一個優秀的對象。”這讓人好笑又無奈。

“……”

發了點點點過去，石謹行已經著手訂機票：“你稍等會，我馬上訂機票過來。”

“不要吧，你直接過來嗎？”陶燁反應略大，這怎麽行，而且石謹行年底這麽忙。

“對。”過去把事情處理好，石謹行就想把陶燁打包帶回北京。

這才走了一天不在身邊就受不了了，只要一想到那段距離就不舒服。

“爸，我對象他說他要過來。”陶燁看完手機，從地上站起來，反正他爸也不在意：“我以上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問他。”

“那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高官兒子。”陶爸爸說道，還是不信，他是個挺固執的人。這一點陶燁遺傳了七八成，也是個固執的。

石謹行弄到了最早的一個航班機票，六點鐘上機，九點出頭在機場下機。

他沒有叫陶燁來機場接自己，但是陶燁還是坐車去了。提前在機場等了很久，這種等一個人的滋味，第一次嘗，他覺得既甜蜜又煎熬。

想到自己親人的反應和態度，也是蠻樂觀的……突然有點慶幸有個現實主義的父親。

不過又會擔心，石謹行會不會嫌棄自己這樣的小市民家庭？

可是自己本身就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家世背景和本人都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能夠遇到石謹行這樣的對象，屬於瞎貓碰到死耗子吧。

想這些，越發忐忑自己之前耍性子，像個還沒長大的人似的。

“我下機了。”石謹行給陶燁發信息保平安。

“我在機場等你呢。”陶燁立刻給他打過去電話，問他在哪個位置。

“這麽晚了還來？”石謹行馬上皺著眉頭，而後取而代之的是東張西望，緊張地在到處尋找陶燁的身影，似乎一下機就能看見他也不錯。

終於看到人之後，他加快步伐地走過去，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那個人。

陶燁也在向他走去，這感覺漫長但其實不漫長的過程中，情緒突然高漲了起來，一下子推到了頂點。

他張開雙手撲過去抱住他，似乎很激動的的樣子。

“感覺好玄幻，你真的來了。”今天早晨才跟他吻別，才從他身邊離開。

一千多公裏，在對象眼裏似乎不算什麽，也真的不算什麽。

石謹行抱緊他，懲罰性地咬了他的臉頰一口，可見對他今天早晨的行為有多麽不滿。

“你變得任性了。”他顯得有點壓抑，雙臂也抱得更緊了一些。

陶燁點點頭，悶聲笑道：“是啊，因為有人疼我。”

有人心疼，有人在意，才有任性的資格啊，否則任性給誰看。

“那我還是你喜歡的樣子嗎？”有點忐忑。

“還是很喜歡。”他勒緊的雙臂就代表了一切，還有見到面時，劇烈跳動的心臟：“我也許會生氣，會郁悶，可是都是因你而起。”

一切都是因為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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