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落盡的時候，又到了一年冬季。北京的天氣越來越冷，陶燁和石謹行就越來越喜歡宅著, 因為兩個人都怕冷。

“其實也不是怕冷，只是覺得……”

“覺得什麽？”

“出去溜達也沒什麽好玩的，不如跟你膩在一起……搶搶被子。”

說出這種甜言蜜語的他, 得到一個獎賞的吻。

“不過還是要出去的。”

雖然石謹行喜歡宅, 但是身份所致，他每年一到年底就會特別忙。作為一個有禮貌的晚輩, 他要跟著長輩去各家拜訪，參加各種聚會。

赴長輩的局, 還要赴同齡人的局，一直要忙到過完元宵節為止。

寒假還沒放假, 就看到石謹行隔三差五地被召見……陶燁就跟他說：“你再這樣，我放假就回家過年，反正你也沒空陪我。”

“不行。”想都不用想, 石謹行就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怎麽可能讓陶燁自己回去過寒假，那是十多二十天。

陶燁嘴上沒有反駁，不過到了寒假那天，他自己明目張膽地收拾東西。

為什麽呢，因為石謹行不在家……出去‘混’去了。

“媽，我想回去了。”低頭看了看手表，發現已經八點多了，也不知道家裏的那個人吃了晚飯沒有。

想著這些，石謹行壓著嘴角，有些心不在焉。

“嗯？大家都還沒吃完。”石媽媽今天拉他來參加自己姐妹淘的聚會，各種曬兒子。

“我擔心陶燁，他不會做飯。”最重要的是，剛才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

“……”章筠惠抽了抽嘴角，覺得簡直有點難以接受，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生了個女兒：“不會做飯，那總會叫外賣吧？你要是真不放心，可以自己給他叫一個。”

這都不是問題。

“電話沒人接，我還是回去看看。”石謹行決意要走。

“嘖嘖，再待一會兒，這才開席沒多久。”章筠惠拉著他不讓走，心裏可好奇了，還有點不是滋味：“你倆在家都是你做飯？”

她兒子回她一個‘不然呢’的眼神。

“家務誰做？”想著那孩子也是普通家庭出身的，不會連這個都不會吧？

“都，做。”石謹行還沒蠢到，把陶燁說得那麽懶。

“嘖嘖。”章筠惠不相信他，倒也不是覺得陶燁不做事就不好了，只是感概而已，這份福氣自己都沒享受到。

說話間，石謹行隨手撥打了陶燁的手機，這次卻是接通了。

“怎麽了？酒席吃完了嗎？”陶燁剛收拾完行李，拿出手機看到未接電話，正準備給他打一個回去。

“快了，你在幹什麽？”石謹行壓低聲音講電話，盡量不影響到別人聊天：“你吃晚飯了？”

“還沒吃，叫了外賣沒到。”陶燁說：“我在收拾東西。”

石謹行略疑惑：“收拾什麽？”家裏都是他收拾的。

“行李，我們放寒假了。”

“你真的要回去？”石謹行的臉色一變，聲音也大了點，說道：“我不是叫你不回去嗎？”

明明之前是陶燁自己說過的，暑假回了家寒假就不回去了。

“過年，還是回家比較好。”沈默了一會兒，陶燁說道。

以前自己一個人是沒所謂，但是沒有對比就沒有感觸。現在跟石謹行在一起，如果石謹行在過年期間不在身邊，自己留在北京會更孤獨吧？

倒不如回家清凈點，到時候大家都忙完了，再好好在一起。

“你等我，我現在回來。”石謹行掛了電話，再也不猶豫，跟章筠惠說：“媽，我回去了。”

然後在章筠惠無奈的目光下，站起來跟大家道別。

年輕人坐不住，好在大家也理解他，並沒有覺得他不尊重。

“路上小心點。”石媽媽只能這麽叮囑。

聽說他現在就要回來，陶燁下意識地看看時間，這不是才八點多嗎？一般的聚會也沒這麽快散場吧？

“……”他突然有點心虛，因為石謹行告訴過他今晚是石媽媽的局。

對不起了……對象他媽……

等了沒多久，陶燁還在吃外賣的時候，穿著正裝的高挑身影走進二樓客廳來，眼睛黑黑沈沈地看著陶燁吃東西。

“……”後知後覺的某人叼著一根青菜，被看得一縮脖子：“怎麽了？”

“誰讓你收拾行李了？”石謹行腳上穿著棉襪和棉拖鞋，把手裏的車鑰匙往櫃子上一扔，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陶燁眨了眨眼，先把嘴裏的那根菜給吃了，抽出紙巾抹抹嘴巴：“石謹行，你現在是站在我屋裏給我嗆聲怎麽地？”

別忘了，這房子可是姓陶的。

“我在跟你說正事。”石謹行以為陶燁跟自己逗樂子，眉頭皺得死緊：“過年不回去，明年我再陪你回去。”

“為什麽不是今年？”陶燁噙著微笑，其實心裏老火了。

“今年，先去我家。”

“憑什麽？”陶燁撇撇嘴，低頭繼續吃飯，一邊吃一邊咕噥：“你是你家的兒子，我也是我家的兒子，我憑什麽先去你家。”

“我媽接受你是我媳婦，你父母接受我是你男朋友嗎？”石謹行最介意的就是這個了，入冬的時候陶燁的爸爸打電話過來，催陶燁過年帶女友回家。

沒有，那就趕緊找一個。

石謹行提了一句出櫃，陶燁趕緊把電話掛了，不想跟父母出櫃。

“你爸爸沒接受。”陶燁抿著嘴，找理由。

“遲早的事，知道了也接受。”

“他們思想開明，跟我父母不一樣。我們那裏蔽塞，思想封建。”陶燁說：“我高中的時候鬧過一陣子，左右鄰居都笑話我爸。”

不過那時候陶燁還小，大家就當笑話說說，也別當真。

如果陶燁真的帶個男友回家，那後果肯定不一樣。

大城市和小城鎮是不同的，陶燁家祖輩生活在小鎮上，跟鎮上面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有點風吹草動都能傳遍。

“那你的意思就是，一輩子瞞著他們？”

“嗯。”

“那隨你。”

石謹行進了房間，也不糾纏陶燁過年回不回家的事了。

這是有小情緒了呢……要說陶燁不在意是假的，他比誰都更在乎石謹行。一點都不想吵架不想鬧矛盾，更不想雙方不開心。

不過，還是要先把外賣吃完。

“親愛的，今晚想抱我嗎？”

進來房裏看家石謹行在看電腦，一副聚精會神在忙碌的樣子，陶燁就沒有打擾他。默默地從他面前晃過，去浴室洗個香噴噴的澡。

然後換上毛絨絨的睡衣蹭到身邊來，毛手毛腳。

石謹行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知道他做好準備了，隨時都可以抱上床翻雲覆雨……但是他正在鬧小情緒，只能無動於衷表示沒興趣。

“不抱？那隨你。”陶燁夠討厭的，施施然地回床上去了。

拿著手機玩了一會兒農藥，就閉眼睛睡覺，養好精神明天回家。

“……”石謹行坐在書桌面前玩了大半個小時，終於關了電腦，回床上睡覺。

今晚是蓋被子而且不聊天，各睡各的。

“大寶貝，我走了，要趕飛機。”

因為前一天晚上沒有溝通，陶燁也就沒有把自己幾點鐘出門告訴石謹行，所以走的時候還很早，石謹行還沒醒來。

不可否認，這樣的舉動有點賭氣的意思。

當初訂機票也是一時沖動……當時石謹行忙得兩天不著家，哼哼。

反正機票都訂了，也只能按時走。

陶燁走了半個小時以後，生物鐘很準時的石謹行就醒了，睜開眼睛習慣性地伸手去找身邊的人，今天卻摸到一片冰涼。

身邊，沒有人存在。

石謹行沒反應，他扭頭去看洗手間的門而已：“陶燁？”

門開著，不過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石謹行掀開被子起身去上廁所，順便找人。

當他找遍了整個房子都沒人的時候，才接受陶燁不在家的事實。

“親愛的，這個點你應該起來了，我現在在機場，馬上要登機……還有就是，昨晚你是在跟我生氣嗎？如果是的話，那我給你道歉，對不起，愛你。”

石謹行看到這條信息，又生氣又沒辦法。

他開車去了機場，但是機場比較遠，去到的時候陶燁已經登機了。

“我也對不起，不是跟你生氣。”只是太不希望分開了，而且有點介意他不肯跟父母出櫃。

那樣就表示自己要做一輩子的底下情人，不能融入陶燁的親朋圈子裏。

這樣的胡啊，始終覺得少了一點認同。

誰的戀情不是想得到祝福的，旁人也就罷了，可那是父母。

陶燁下了機，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石謹行保平安，接通的那一剎那就被道歉了，頓時心裏酸酸漲漲：“我在飛機上好想你。”

想到距離越來越遠，最後會相距千裏之外，那份思念的情緒就越織越密。

“活該。”石謹行一本正經地給了他兩個字，毫無同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