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交頭接耳，同局的在座不可能看不見。其實一早就開始好奇了，這個待在石謹行和董少輕身邊的生臉孔到底是誰。

就有人說道：“董少, 你這個朋友怎麽不介紹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陶燁，帶著好奇和探究的意味。

“他呀？”董少輕態度吊兒郎當地，沒點正形：“沒聽見他喊我師傅了麽？他就是我徒弟唄, 叫陶燁。”

就一個名字, 還是什麽概念都沒有。

陶燁也跟著就笑笑而已，他來這不是為了認識朋友。

“吃飽了？”石謹行給他夾了一塊, 放碗裏，叫他繼續吃甭理會的意思。

“沒吃飽。”陶燁打蛇隨棍上, 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至於石謹行的態度，他能帶自己出來就說明不怕別人知道, 也不是不承認他這個人的存在，這樣就夠了。

“賴二，你上次說有個生意要談談, 什麽生意？”董少輕點了一支煙, 開始跟大夥侃大山，暢想未來。

“好生意，就怕你不敢來。”賴二的目光沖著他去，也沖著他身邊的石謹行去。

能把這兩位勾上船，說明不是什麽小生意，也不是什麽簡單的生意。

“說好了啊，犯法的事兒我可不做，你別套路我們哥倆。”董少輕知道這個賴二的，雖然家裏父輩當官，但是有黑背景，夠亂七八糟的。

“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嗎？”賴二馬上跟家裏那些混黑的撇清楚關系，說道：“我幹文不幹武，做的是再正經不過的生意。”

“啥呀，倒是說說。”

“娛樂公司，怎麽樣？”

董少輕嗤一聲笑了，這還不是跟黑扯上關系：“做唱片還是影視？或者直接開窯子？”

“呸！模特公司才幹那種皮肉勾當，我這是正經八百的娛樂公司，影視唱片都想做。”賴二說：“盤倆條順的藝人我不缺，就缺投資和幾個老油子。”

“什麽老油子？”

“經濟人呀，深資那種。”

陶燁一邊吃，一邊默默地聽他們說話。說到唱片業蕭條的時候，心裏也跟著戚戚然，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緒。

現在娛樂圈確實唱片業蕭條，而影視業蒸蒸日上，前景一片好。

越來越多的投資商，投入影視這一塊……是個有錢的老板都在做電影，但是質量不敢恭維。

“我是真正想做好電影，我認識幾個年輕的導演，都是有才氣有抱負的，想帶著他們闖一闖這個圈子，改寫一下歷史，你們說怎麽樣？”

董少輕說：“我他媽不想改寫歷史，我就想賺錢，能賺錢的生意我都做，跟我談情懷就免了。”

賴二嘖嘖地說：“娛樂圈就是因為你這樣的人多才烏煙瘴氣。”

他還真敢說，董少輕嘿地一聲笑了：“哥們我欣賞你，來，順了。”端起酒杯隔空來個麽麽噠，一杯順。

“不是，董少有別的抱負吧，不想蹚這趟渾水我理解。”賴二喝了酒，把目光轉到石謹行身上，有話說。

“你太看得起我了，沒什麽抱負。”董少輕順著他的目光，看見兩只打醬油……以前是一只打醬油，現在變成了兩只，他也好絕望。

“你畢業後想幹什麽？”陶燁終於不吃了，拿起旁邊的濕毛巾擦了擦嘴和手。

“我父母希望我去當兵。”石謹行的回答把陶燁嚇一跳。

“那你自己怎麽想的？”他說。

“你希望我去嗎？”石謹行側頭，黑沈沈的眼珠子看著他。

陶燁一早就發現了，這個人的眼睛不大，眼型狹長，這樣斜視人的時候特別有威懾感。

曾經因為他這樣的眼神而感到忐忑不已，以為他不好相處。後來才知道他不是故意在嚇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斜視會造成嚇人的效果……也是一種冤枉。

“我，我不希望你去。”

“那我就不去。”

他回答得好快，其實是本身就不想去吧？

陶燁感覺自己被當成了借口，所以有點好氣又好笑：“那不去當兵你去幹什麽？”

“那你幹什麽？”他問道。

“我還沒畢業我怎麽知道。”

“我也沒畢業。”所以怎麽知道。

“你不是說給我介紹工作？”

石謹行就不說話了。

賴二終於找到了機會舉手說話：“石少沒事的話可以一起開娛樂公司怎麽樣？你那位朋友有沒有興趣做明星？”

“沒有，不當明星。”石謹行怎麽受得了幾百萬的粉絲天天囔著給陶燁生猴子？

“那你也別開公司了，對著那麽多俊男美女，我不放心。”陶燁低聲笑著說。

這會兒還沒看出來他們之間有貓膩的都是瞎子，不過就算看出來了也只能繼續當瞎子，不會有人那麽不長心，把這件事抖出去。

別人把人帶來，說明對他們信任，尊重。

自己也別做丟份兒的事情，這一點，在京城腳下混的人都知道。

“哥們，我叫賴二，留個電話怎麽樣？”賴二最先跟陶燁搭訕，加了聯系方式。

後來陸續又有幾個人要了陶燁的電話，不是巴結還是怎麽地，就是處好點。跟石謹行是聊不起來的，跟他情兒打打交道有益無害。

“給紅包就收著，知道嗎？不收白不收。”

“要是叫我辦事呢？”

“沒誰會這麽不長眼。”

不都是為了在石謹行面前留個好印象，以後沒事就好，有事兒說不定能幫上。

“我知道了，那我們回去了。”

石謹行在車上等著，陶燁跟董少輕告別完畢，趕緊轉身走過去。

“你以後別去唱歌了。”今晚因為要吃飯，陶燁向酒吧請了假。

陶燁系安全帶的手指，頓了頓，然後繼續系好：“那我向酒吧辭職，晚上恢覆YY專場……”他看著石謹行的側臉：“什麽都不幹我覺得閑得慌。”

“嗯，在家就行。”石謹行答應得很幹脆，他不過是討厭陶燁要出門，做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別人的追捧。

在網絡上是網絡上，看不到真人無所謂……聲音可以忍，唱正常的歌就好。

“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說是就是。”

“別這麽嚴肅，來個麽麽噠。”陶燁也不是這種肉麻兮兮的個性，可是如果兩個人都不交流，都內向，還怎麽談戀愛。

在共同的一個空間裏，有接觸有交流才能有情感的積累。

“麽。”石謹行看見湊到自己嘴邊的臉，飛快地吻了一下。

陶燁回他一個吻，然後才坐好，該幹嘛幹嘛。

其實他坐在自己位置上玩手機的時候，神情也很冷漠，讓人覺得難以靠近，被隔絕在外。

所以才需要時不時來個隔空麽麽噠或者眼神交流，讓彼此找到存在感和安全感。

男人本身就不是溫情和擅長表達情感的動物，面對感情也會產生倦怠和敷衍的狀態，但是心裏一定要清楚，對象不能敷衍，不能辜負，不管何時都要積極。

正式向陳維宇提出辭職，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陶燁醞釀了很久，才組織好語言……耳邊仿佛還回蕩著陳維宇的那句話：我可不希望替別人做嫁衣。

“哈哈，沒關系，替你家那口子做嫁衣不會有人不肯的……”就算不肯也不敢說啊，對不。

“替他謝謝你了，晚上來家吃飯怎麽樣，那口子做飯。”

“真想去……因為機會難得不是嗎，過了這村沒這店啊！”

石謹行親手做的飯，除了陶燁和董少輕，也許只有他的父母吃過。他這種宅到骨子裏的零社交星人，除了招待另一半的朋友，自己完全不會去發展關系。

不是不敢或沒技巧，是不想，一種難以形容的孤獨和傲慢。

可是面對另一半的朋友，他心態又可以很好，甚至保持平靜的微笑，會露出真實的反應，產生一點點互動。

“我請朋友回來吃飯，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他在刷盤子，陶燁端著一個玻璃碗，裏面是青提，一顆一顆往嘴裏送，吃得停下來。

選了一個大的，他遞到石謹行嘴邊：“很甜。”

剛吃飽本來不想吃，但是拈提子那兩根長長的手指很誘人，石謹行就張嘴咬了一口。

“啊……”

“不困擾。”

“上次你卻直接生氣了。”

“那不一樣。”因為上次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很假，散發著我在逗你玩的氣息，誰看了都不會喜歡，石謹行給他氣得，還好沒有原地爆炸，也慶幸後來還能找回來。

“談戀愛是不是會讓人成熟一點？”

“不幼稚就算好了。”

有時候石謹行會覺得自己智商下降，特別是最開始心動的時候。

“哈哈哈。”在笑的陶燁忘了自己剛把一個提子塞進嘴裏，那提子正好卡在他嗓子眼，一下子讓他整個人蹲了下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玻璃碗放下了，手掌捂著難受的脖子，咳得眼淚直飈……

石謹行連忙放下手裏的盤子，把手洗幹凈，然後幫他拍背，順氣……這樣弄了很久，等陶燁好受一點就把他弄出廚房，讓他待沙發上。

“喝點水。”

陶燁喝完石謹行遞過來的溫水，渾身終於好受多了，只不過眼角還是熱辣辣地，剛才險些把眼珠子咳出來。

“額……”特別尷尬。

石謹行也沒罵他，只是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還挺溫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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