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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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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開心。”——他可真太他媽開心了。

紀放抄兜站在畫室門口, 開開心心看著舒念,緩了緩呼吸, 笑得有點咬牙切齒,“我弄個畫室就是為了讓你在家畫別的的?你知不知道游戲晚上市一天得少賺多少錢?這個月底前,你總該把宣傳封畫出來了吧?”

舒念:“……?”剛是誰不急來著的?大少爺的心思真難猜。

想歸想,舒念眉眼微揚, 輕抿住唇角, 點頭“嗯”了一聲。

看上去莫名乖巧。

紀放:“……”

“好好在家畫,別整天想著出去!”紀放撂下句狠話,轉身氣呼呼地走了。電梯都沒坐, 經過走廊踩著樓梯, 騰騰騰下了樓。

“……”舒念撇了撇一側唇角,歪著腦袋擡手, 用鉛筆沒削過的那端撓了撓頭。

然後低頭看著畫紙上的草稿開始思考,先前答應粉絲, 替那個意難平的可憐黑化沙雕大反派,在平行世界畫個福利HE番的flag,要不要鴿了算了。

紀放最後, 還是一個人意難平地去了。

到了甄楠說的清吧, 有人領著去了二樓卡座。本來就談不上好看的臉色,見了坐在卡座吧臺那兒的人之後,就被這裏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得更難看了。

甄楠一看見紀放這自帶制冷效果的臉,沒吹上冷風,酒都醒了六七分, 趕緊過去拉住他,就怕他不聽解釋轉身就走,“爸爸,爸爸別走!不是我叫她來的!”

“你也知道圈子就這麽大,”駐唱歌手正唱著首英文老歌,不算吵,甄楠就跟著放低了音量,“正巧她就在樓下,看見我們幾個就自己上來了。我怎麽可能叫她來?”

“坐會兒坐會兒,我都和我朋友說了你會來,就當給我個面子。”甄楠邊說邊拉著他往裏走,又看了眼紀放空空的身後,納悶道,“嗳?我念念妹妹呢?怎麽沒一起來?”

“我讓她在家給我畫畫呢。”被舒念堵著的那一口氣還沒順下去,紀放嘴硬道。

甄楠:“?”壓榨童工?

“你和曲鳴兩個怎麽回事?”見紀放不怪他了,甄楠的那點酒又有點上頭,“一個妹妹都叫不來。”

紀放無語地偏頭看他,“……”

“阿放,”坐在轉角沙發那兒的任清識,為了人家的清吧別開業第一天就發生什麽慘案,及時開口叫了他一聲,然後順手把放在他和曲鳴中間的西裝外套拿走,“坐這兒。”

紀放壓著那點煩躁,過去坐下。

阮姝見紀放進來,就踩著吧臺凳的細杠子,細白長腿錯落著輕點,跳了下來。落地的時候,小裙子的裙擺還跟著動作飄了飄。要不是遇上紀放這種看著緋聞滿天,實則死撩不動仿若木雕的,還真讓人有點心猿.意馬。

“阿放哥哥,新婚快樂呀。”阮姝走過去,本想順勢坐到紀放身邊,結果曲鳴比她動作還快,拿著杯特調往紀放面前一擱,稍稍一挪,就讓自己和紀放之間,連個啤酒罐兒都塞不進了。

“……”腳步一頓,阮姝只好坐到了任清識邊上,然後探著大半個身子問,“念念姐姐呢?”

紀放回甄楠的那句,在場有耳朵的都聽到了。甄楠也不知道她再問一遍有什麽意義。任清識眼梢在鏡片後微挑,傾身往桌子上拿了杯喝的,然後維持著那個動作沒動,完美擋住了阮姝的視線。

阮姝:“……”

“是不是看了網上那些不好的言論不開心所以沒來呀?”阮姝幹脆彎身,手肘支到膝蓋上,掌心托著側頰歪著腦袋,勢要越過任清識的嚴防死守,善解人意道,“其實姐姐不要亂想呀,阿放哥哥既然會娶她,就不會在意她的長相了呀。要不要我替阿放哥哥給念念姐姐解釋一下?畢竟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間,比較好溝通嘛。”

知道紀放要結婚的消息,阮姝不是沒在家裏砸過東西。又想起那天在餐廳裏遇到的,戴著帽子不說話,紀放對她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就更加奇怪紀放怎麽會同意結這個婚。結果叫人一查,那個沒看見長相的女孩,就叫舒念。

阮姝想得很簡單。紀放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著長大的。雖然沒長歪,可脾氣也從來算不上好。這性格要讓他勉強娶個不喜歡的女人,除了能用恩情壓他,她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而紀放到現在,別說是婚禮沒讓人參加。連朋友聚會,都沒把舒念帶出來。男人嘛,都要面子的呀。除了是老婆太醜,還能因為什麽呢?

“……”任清識服了。收回不舒服的坐姿,讓她自討沒趣去吧。

“管好你自己吧。”紀放捏著曲鳴遞給他的特調,冰冰涼涼的觸感貼著指腹,也沒端起來下口。

阮姝:“……?”

本來心氣兒就不順,紀放的嘴毒技能直接拉至MAX,“醜的都有人要了,你也該好好反思反思了。”

這話一出,連一向喜怒不辨的任清識,都氣音似的輕笑了一聲。

“阿放哥哥,你真會開玩笑。”指甲尖尖掐進掌心裏,阮姝僵著臉勉強笑了兩聲,起身掖了掖裙擺,“我朋友還在下面等我,我就先下去啦。”

“姝姝再見啊。”甄楠嘻嘻哈哈地和她揮了揮手。

見紀放眼神壓根沒往自己這兒,垂著眼睫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指間就捏著那杯曲鳴遞給他的特調轉著玩兒。

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耀著點微弱的光,分外礙眼。收回視線,阮姝對著甄楠笑了笑,“拜拜。”

轉身出了他們的卡座下樓,臉色和踩在木質樓梯上的鞋跟聲一樣沈。

今晚受的這點氣,她不敢算在紀放頭上,還不敢算在舒念頭上嗎?

呵,醜八怪還好意思占著紀家兒媳婦的位置。那就讓大家都看看你長什麽樣子好啦。

甄楠的朋友知道紀放來,特意上來寒暄了會兒。紀放喝了兩杯,借故明天還有事,就叫人接他回去了。

紀放到家的時候,也才十一點多。他走的時候,客廳裏的燈還全開著,亮得晃眼。這會兒到了院子裏,倒是只看見客廳落地窗後面,半掩住的窗簾裏,透出點淺淡暖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點酒精的作用微醺了心,讓人生出點夜歸也有人留燈的錯覺來。

紀放出門後,舒念雖然一腦袋問號,不過為了之前立的flag,還為了給那個可憐的黑化崽,留個不那麽意難平的好結局,還是把番外要怎麽圓想了個大概。

明天有課,舒念給平行番起好草稿就收了工。以為紀放不過了零點不會回來,反正家裏沒人,她洗完澡就只套了身睡衣,又裹了件毛茸茸的居家服,就下樓準備泡奶粉。

屋子裏空蕩安靜,舒念泡完奶粉,也不急著喝,小心端到廚房吧臺邊,撐住凳子坐上去,然後支住下頜,聽著吧臺頂上垂下的吊燈裏的電流聲發呆。

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小習慣,像是有記憶以來就喜歡這樣。很小的時候,還得讓趙南梔替她泡好,把她抱到家裏的吧臺凳子上坐下,然後慢慢悠悠晃著兩條小短腿,等到杯子裏的奶粉溫得差不多了,再捧著杯子一口氣喝完。然後張著兩個肉乎乎的小手,超自豪地說一聲:“媽媽我喝完啦,抱!念念要下去啦!”

趙南梔從不嫌她事多,總是溫溫柔柔地笑著再把她抱起來,還得在懷裏寶貝一會兒,才把她放到地上。惹得舒林繁總是笑說,這個前世的小情人是來跟他搶老婆的,小棉襖她有點漏風。

回憶朦朧得像這暈黃燈光。

紀放開門進去,看見左側裏廚房有燈,卻沒什麽動靜,沒上樓,下意識地就朝那兒走了過去。

還沒進去,就看見了這麽一幕。小姑娘眼裏有光,斜斜支著側頰,腳尖松松趿著居家鞋,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晃著。看見他走過來,還下意識地緩緩眨著長睫,抿彎唇角笑了笑。

他也知道小姑娘不是在對他笑,眼神飄得那麽遠,視線也沒有落在他身上。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一個笑,卻還是熨得人心裏一陣發燙。

紀放頓住腳步,站那兒看著她。

“……”舒念看清來人,也跟著一怔。她這是發呆發得,連紀放開門的動靜都沒聽見嗎?

腳尖上趿拉著的居家鞋,也因為她沒接著晃悠,“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兩人同時回神。舒念側身,撐著吧臺,想跳下來重新把居家鞋穿上。結果,紀放倒是比她動作快。

“行了,你坐著吧。”紀放彎身,替她把鞋子撿起來,然後屈膝蹲下,伸手就想替她套上,又挺嫌棄地說,“就你這爬上爬下的,我看著也挺累人的。”

感覺有被內涵到身高的舒念:“……”

舒念平時在家,要到喝完奶粉上樓,刷完牙才換睡衣睡覺。今天還是頭一回穿著睡衣出現在紀放面前,莫名就有點別扭。

腳往後一縮,舒念垂手輕聲說:“給我吧。”

紀放見她的動作,輕嗤了一聲,擡睫看她,“又不是沒穿過,別矯情。”

滿臉寫著:要不要我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舒念:“……”想起先前故意瞞著他,她就是“舒念”這回事來,還是有一咩咩小心虛的。動作頓住,沒再作聲。

紀放說完,也沒再給舒念開口的機會,捉著那截纖細的腳踝,替她套上鞋。瓷白暈了暖光,色如脂玉。紀放偏了視線起身,狀似隨口問了句,“怎麽連襪子都不穿?”

那一小截腳踝,涼得跟夏天特意站到冷氣下面吹過一樣。才十一月初的天氣,也不至於這麽冷吧。

舒念沒說話,重新套上居家鞋的腳踩住吧臺凳的橫杠,稍稍轉身,避開直面紀放,悄悄擡手,捏了捏耳朵。她總不能說,我以為你回來還早,以為喝完就能上去,就隨便套了身睡衣,沒穿得那麽正式真是對不起你了吧。

紀放見她不說話,也沒再強求答案。同一屋檐下住了一個多月,也知道這人的脾氣了。小姑娘不想回答你的,你就是氣到自傷肺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只伸手摸了摸她的玻璃杯,說:“趕緊喝吧,都要涼了。”

“嗯。”舒念應聲,端起杯子一口氣幹掉。

然後撐著吧臺和凳子,準備下來。紀放見狀,又伸手扶了她一把。蹭著她毛絨絨的外套袖子。軟軟絨絨,還軟乎乎的。帶著點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清新甜香。

“你……”紀放咽了一口,托著她袖子的手沒松開,反而鬼使神差地擡了右手,伸出食指,點住她眉心。

“……?”舒念被他弄得怔楞。順著他的力道微微仰起臉看他。

紀放垂著眼睫背著光,眼裏也看不出情緒。雖然平時瞧著不太著調,倒是很愛幹凈,身上的味道一直清爽。就算是之前沾了點煙草味的那回,舒念也沒覺得難聞。現在人就在身前,舒念聞見他身上淺淡的酒氣。混著點橘子香果味的那種,有點饞人。

紀放指甲修剪得幹凈整齊,點在她眉心的指尖,也就只剩了柔軟溫熱的指腹。指尖的溫度還有些高,像是,想在她眉心燙個戳。

看著小姑娘眼裏的茫然和一瞬的軟乎,“你”了半天,紀放終於說:“你怎麽穿得跟個熊似的?”

舒念:“……”這人管得真的好寬啊。

紀放偏了視線松手,那點溫熱的觸感也挪開她的額頭。舒念也沒和他計較,踏出廚房,見他還站著不動,指指電梯的方向問:“你不休息?”

“你先上去吧。”紀放抄兜倚著吧臺沒動,懶聲道。

“哦,”以為紀放喝酒又喝餓了,舒念指指自己的鐵罐子,語氣四平八穩地好心道,“別客氣。”

紀放被她的樣子逗得沒忍住,偏頭輕笑了一聲,然後轉頭戲謔道:“知道了,不跟你搶,上去吧。”

舒念挑挑眉,沒再多話,轉身上樓。

看著小姑娘真跟個北極小白熊似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又聽見電梯往三樓運行,然後停住。直到清淺的腳步聲消失在關門聲之後,紀放才稍稍鼓了鼓側頰,輕舒了一口氣。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裹得這麽嚴嚴實實一小姑娘,素著張臉,頭發還亂蓬蓬地翹在身後毛絨居家服的帽子上,剛剛都能讓他覺得那會兒不找點話說點什麽,這屋子裏就有點熱得讓人待不下去。

垂在身側的左手,就算不使力握成拳,無名指上那個戒圈,也存在感十足。

客廳裏重歸靜謐,聽著吊燈裏微弱的電流聲,紀放覺得,他要麽就是今晚酒喝多了。

要麽就是,做人太久了。

一夜無眠,舒念睡得踏踏實實,第二天一早起來,胃口像睡眠一樣好。

果然腦力勞動挺費神的,昨晚為了那個福利番,著實耗費了她不少修為。

就是餐桌對面的紀放,臉色看上去有點差。

大概是出於對自己那個黑化崽崽的愧疚,舒念難得塞著早飯關心他道:“昨天沒睡好?”

舒念不說話還好,小姑娘這句話一問,又被紀放腦補成一臉“我睡得可舒服了你羨慕嗎”的小表情看著他,紀少爺本來就不太陽光的臉色,瞬間更黑了。

“食不言,寢不語,”紀放碾著牙說,“吃你的吧。”

舒念:“……?”

小姑娘眨眨眼,低頭,決定還是把嘴巴獻給這一桌豐盛美味的早飯。

紀放也想好好和她心平氣和地聊聊啊,可是紀放也很無奈啊。他總不能說,是啊我昨晚沒睡好,不僅沒睡好,我還做了不少成年人該做的夢,導致他跟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似的,半夜起來洗個澡還得順帶換了貼身衣物吧?

他不要面子的?

紀放其實今天下午也要去T大,本來想著和舒念說一聲,可是直到臨出門前,她別說和自己說話了,連個眼神都沒再給自己。

“罪魁禍首”都這麽囂張,那他還說個毛線。

於是出門,紀放自己開著車先走了,司機載著舒念,分道揚鑣。

平時沒應酬不喝酒,或者不是正式場合需要正裝出席的時候,紀放都喜歡自己開車。而舒念住到半島之後,本來還是要求按她原先的習慣去學校,紀放卻拿趙鐸出來壓她,說是外公說了,太遠的地方不行,得有人接送。

舒念一腦袋問號,也不知道就比禦瀾花園多出一站路的距離怎麽就成太遠了。最後兩人僵持不下,協商著各退了一步,挑一輛家裏最低調,淹沒在人群裏最不容易被人多瞧一眼的車送她去學校。還得和滴滴司機似的,即停即走,仿佛真的只是叫了輛車。

離校門不遠,舒念下車。十一月的江城,對她來說已經快入冬了。要不是這個天氣戴圍巾稍微有點誇張,她一定扯一條圍脖子。

外套拉鏈拉到頂,腦袋上還是那頂普普通通的黑帽子,抄著兜沒走兩步,兜裏的手機就震上了。

舒念接通,“怎麽了檸檸。”

對面極其神秘,“念念,我覺得,以後預備役三個字,我可能就用不上了。”

“?”舒念邊走邊揣測,“要演女主角了?”

桑檸沈默兩秒,清清嗓子,“那倒也不是。但這次是有臺詞的!”

舒念輕笑,“有進步。微博又能漲粉了。”

“……”桑檸噎了噎,又秒速恢覆了試鏡上有臺詞的N線配角的興奮中,“為了不讓你以後找我簽名都插不上隊,晚上我先請你吃飯!”

舒念也替她開心,於是說:“好啊。要不你下午就來吧?下午體育館的游泳課結束,我們就能走了。”

桑檸:“好嘞!”

結果,下午體育館的游泳池邊,不僅來了桑檸,還跟來了曲鳴。

“這家夥看見了我暗戳戳秀在朋友圈裏的小雞湯,”桑檸坐到舒念身邊,倆人咬著耳朵,“偏要我請他吃飯。我都說了我下午要來找你,他還就要來當電燈泡照亮整個游泳館。”

舒念好笑,說:“沒事的。”

而被人撇在一邊的曲鳴也沒閑著,捧著手機打開“群聊”,在群裏不指名艾特紀某人。

沒錯,四個人的小群,名字就叫群聊。當初甄楠建群的時候,因為沈迷星爺,給以他為群主的小群取名“江南四大才子”,著實被幾個人以退群相要挾嫌棄了一番。後來在紀放的“溫柔”註視並親自操刀改名後,才有了這個泯然於眾人又別具一格的名字。

曲鳴:【你們猜我在那兒?】

只有甄楠捧場:【哪兒呢?】

曲鳴:【我在T大游泳館呢。晚上和桑檸舒念一塊兒吃飯。我小學同桌,試鏡上一個角色,偏要請我吃飯。】

任清識:【恭喜。】

甄楠:【臥槽可以啊,我也來!預約檸檸妹妹給我簽名!】

曲鳴:【你來幹嘛呀?人家又沒讓我叫你。】

突然閃現的紀放:【舒念也在?】

曲鳴:【嗯吶。】

甄楠:【@紀放,爸爸帶上我!】

沒人再理他。

桑檸又被曲鳴拉過去憶往昔,懷念倆人小學同桌的情分。舒念坐在泳池邊上,看著池子裏撲騰得挺像樣的同學,倒沒在意晚上和誰一塊兒吃飯。她這會兒擔心的是,自己到底什麽時候能學會游泳。

游泳課是T大的必修課,算學分的那種。游泳館四季恒溫,還承辦過江城大學生運動會的水中項目。但她這學期開學了到現在都沒下過水。一是不會,二是不想面對那麽多人。

要不戴個臉基尼吧……再戴上游泳眼鏡。醜是醜了點,但反正捂成那樣,鬼都認不出她來。

正想得入神,並想為自己的機智點讚,身後由遠及近鬧哄哄的幾個女聲,就也沒在意。

“你們美院的女生就是這麽搶人男朋友的?真是不要臉得可以啊。”

“你嘴巴放幹凈點,誰搶你男朋友了?”

“嗳你們好好說,別動手啊!”

“念念小心!”桑檸的聲音。

那聲念念還沒把她拉回神,背後就被人撞得想嘶一聲。或者說更像是,有人特意使力推了她一把。

一陣人聲水聲喧嘩後,耳朵裏嘈嘈雜雜的聲音漸隱。事出突然,舒念都忘了要掙紮一下。溫涼的池水灌進耳朵裏,湧進鼻腔裏,倒也沒有預想中的痛苦,甚至睜開眼看著恍惚的淺藍色池水,淺浮慢沈,五感飄忽,讓她都有點不想掙紮。

只是,偏有人要把她從這五感漸失的奇異幻覺裏拉回現實。

被人掐著腰托著背拉出水面,舒念才意識到嗆進鼻腔裏的池水有多讓人痛苦。離了水面,人本能的恐懼和求生欲,就讓她自然而然地擡手攀上了這根“浮木”。酸澀嗆咳了一陣,才迷迷糊糊看清楚眼前的人。

像是突然從水裏冒出來的紀放,襯衣跟層牛奶薄膜似的貼在身上,臉色快淺成和白襯衣一個色調。額前濕成縷的碎發綴著水珠子,垂睫看她的瞳仁裏,是隱忍難辨的,她從沒見過的情緒。

她要是沒看錯的話,甚至殘著點恐懼和抗拒。

舒念微楞,怔然地看著他。都有些忘了這會兒自己還在水裏。還緊緊摟著紀放的脖子,兩人之間貼得只剩了各自身上的衣料。

“不想讓人看見你,”還沒等她想明白平時如此恣意的人,怎麽會有這種神情,紀放就壓著她的腦袋,把她摁到了心口,然後低頭湊到她左耳邊,像是強忍著微顫的尾音,又壓抑著意味不明的情緒,話音混著溫熱呼吸,闔上眼睫啞聲說,“就別亂動。”

作者有話要說:  紀放:我不想做(人了)……

辣雞作者:不,你想!(一把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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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爹爹,兩個爹爹,三個爹爹。

三個幹爹爹都找齊啦!

三個喜當爹的男人:“???”這是哪家的熊孩子?

就是三個幹爹爹未來的結局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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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爹:因為導師竊取科研成果和署名,一怒之下燒毀實驗室大樓的天才少年。

第三個爹:因為創業團隊裏好兄弟的出賣而破產,一己之力破壞整個經濟的商業巨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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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爹爹按住她,“講文明懂禮貌,請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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