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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秘訊(修+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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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墳冢累累, 陰風蕭瑟。宛陵霄和褚菁遙相對,一派靜默。

宛陵霄手背暴起青筋。

如果當年這一切是起源,那南陵他與卿瀾兮之事, 到底是牽一發動全身, 還是奚沈之也有參與?

褚菁遙眨了眨眼,卻也陷入沈默。

當年之事,她可謂刻骨銘心。

當時, 火燎通幽井,褚競翡魂飛魄散, 她本以為自己也將命喪當場, 卻絕地逢生。

一抹奇跡般出現的殘魂指引了她。她脫了幾層皮,才把通幽井的魔陣壓下。

之後,她便去追奚沈之。結果那時她才發現, 他撇下她和褚競翡二人是想做什麽——他竟認為非邪無救, 在申請毀世之征, 試圖毀滅非邪。

褚菁遙也是那時獲得一號系統的。因為毀世的代價, 是系統毀滅。於是系統叛了奚沈之,來找到了她。

她利用系統出賣的消息打敗奚沈之,把他囚禁。

奚沈之可謂咎由自取。而之後的數年,褚菁遙一直在痛苦於一個問題。

同樣為惡,為何奚沈之不接受她, 反而要去找褚競翡?

但現在, 她想通了, 他最在意的從不是她們二人, 而是他的聖明。和她這個惡人相愛, 汙了他的聖名啊。

褚菁遙垂眸, 眼睫蒙在陰影中, 輕聲道:“……這就是當年的一切起源。我俘虜了奚沈之,本以為殺了他,但被他逃了。”

然而,她的頭頂倏然傳來一陣溫涼的柔意。

她擡眸,只見是宛陵霄伸出手,撫摸她的頭頂。見她擡眸,他也驀地抿唇,似乎這行為是無意識的。

宛陵霄猶疑一瞬,才輕聲道:“這都過去了,殿下。”

褚菁遙眨了眨眼:“謝謝,我也是從未想到,你會在此事上安慰我。”

宛陵霄冷眸:“因為依我看,奚沈之在此事上並不磊落。他自己想維持君子之風,卻失了判斷,出了事還把一切歸咎到旁人如你的頭上。”

褚菁遙:“……”

她沈默。果然,旁觀者清。

她想了數年的問題,宛陵霄一下就想明白了。

褚菁遙擡眸,眼眸亮了幾分:“也謝謝你方才幫我說話。”

“我也不喜奚沈之。”宛陵霄低頭,咳嗽一聲,沒正面回答。

他又問:“你就是在那時……獲得的系統?

褚菁遙:“我不想告訴你,但是……想到你已經猜到了,我就承認好了。是的。”

宛陵霄:“那一號系統可知,奚沈之可在被你囚禁前與南陵就有聯系?”

褚菁遙挑眉:“你這點我早想到了,我查過,沒有。”

宛陵霄:“……”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然而,他卻是倏然冷汗淋漓,身體顫抖。他按住了那傷,是傷痛覆發了。宛陵霄緊抿嘴唇,瞅了眼褚菁遙。

褚菁遙:“霄兒!”

宛陵霄被她扶住。

褚菁遙竟躍上狼,扶住宛陵霄,將靈力繼續度入。

卻見宛陵霄垂眸,不住地咳嗽,似因痛苦對她好不防備。

她眼神本溫柔,此時卻倏然鍍上一層影,隨即喚道:“起。”

只見血蓮朵朵出,竟是狠烈地擊向了宛陵霄。

宛陵霄瞳孔一縮,瞪她:“……褚菁遙!”

褚菁遙昂首,那血蓮卻未傷宛陵霄,而是位置一轉,竟是排出幻陣,擊向宛陵霄的後腦勺。

宛陵霄悶哼一聲,瞪著褚菁遙昏迷了過去。

褚菁遙扶住了他,探了一番,卻是皺起了鼻子。她此時的神色,並不是之前害成功宛陵霄時的得意,而是有幾分覆雜。

“被奚沈之傷得挺重。唉。”褚菁遙嘆氣了口氣,隨即捏了捏宛陵霄的臉。

只見他眉眼分明,昏迷中都透出一股冷峻,若大漠上的月,只不過此時因虛弱昏迷,多了分近人的滋味。

“你十六歲都能一人爬出神散荒原,撐不住這傷,我可不信。”她盯著宛陵霄因自己受傷滲出的血,緩緩地哼了聲,“和我玩心眼?那這次便遂了你的意。”

她抱起宛陵霄,不管黃泉狼的追趕,他們消失在了深山之中。

……

車軲轆碾地,發出輕響。

車壁上,青布披拂,宛陵霄緩緩地睜開眼,正好看到這景。

曦光通過車簾射入馬車中,窗外蟲鳴聲不斷,車卻行駛平坦,竟似乎行在山下驛道上。

“鮮山筍、兜子。”他耳邊響起一道清澈的女聲,壓得很低,“兩份。車上還有我阿弟。”

宛陵霄抿唇擡眸,身子卻猛地一僵。

只見褚菁遙站在窗邊,正探出頭和外面的人交流。而她一身雪衣,頭頂戴著木槿花簪,覆著面紗,打扮輕靈嬌俏。

竟是除了面容有偽裝,其餘與曾經的慕槿無二。正是南陵女子的打扮。

宛陵霄楞了瞬,坐起身,只見自己身上裝束已換。

他身著晴藍綢緞制成的錦袍,身旁是折扇與佩劍,這竟是南陵普通修者的打扮。

也是他坐起來之際,褚菁遙回來了,她拎著一份食盒,提到了他二人面前,打開,裏面正是南陵名吃和黃金臺小菜的混合。這是典型的邊境食館所制。

“醒啦,那吃了早點吧。”褚菁遙嫣然一笑,見他神色,又道,“看,你這衣服我挑得好吧?襯你。你的臉沒換,畢竟……你這易容術著實高妙,毫無漏洞,用起來也好。”

宛陵霄瞪她,啞聲道:“解釋。”

他冷冷地說,“你對我,又下陰手。”

褚菁遙嘻嘻一笑,捂嘴:“哎喲,我不過順水推舟啊。之前你那模樣,分明就是病痛懶得忍,知我心中所想,想借此誘我抓你一起去南陵。霄霄,下次有話直說。咱姐弟倆不必有那些彎彎繞繞。”

誰和你是姐弟?宛陵霄白了褚菁遙一眼,緊抿薄唇。

的確如此,他心知褚菁遙和他目的一樣,必定想抓他同去南陵。然而,他與她同去,風險極大,不知褚菁遙何時就把他賣了。

但當時他又傷重,正面對抗贏不了她。與其和褚菁遙討價還價,真被她傷或俘虜鬥得魚死網破,不如他直接給個臺階下,休養生息,再做打算。

宛陵霄未正面回應褚菁遙。

只是盯著那一盒兜子,他緩緩地夾起了個,吃了。沈默了會兒,他淡淡評價:“此山海兜,倒是這山鎮好物。清淡嫩脆之餘,又有鮮淳之味。倒是比不夜城的好吃些。”

褚菁遙挑眉,手抱胸前:“霄霄,你這想避開話題就點評食物的習慣沒改啊。下次改改。”

宛陵霄:“……”

不想和褚菁遙在此糾結,他閉了閉眼,隨後直入正題:

“你我二人,不跟隨你的人同入南陵,對麽?”

褚菁遙:“對。”

宛陵霄點頭。

這一點很好想通。

褚菁遙既然知道了奚沈之這麽一個危機在南陵,她說什麽也要避開風險。因為,奚沈之極可能在南陵也針對她準備了什麽。她再恢覆太女身份去,幾乎等於把自己做成靶子讓他打。而帶著宛陵霄,也是一個隱藏的害處——奚沈之隨時可告發她,借褚拓年的刀殺人。

而影女的能力奚沈之不如對褚菁遙的不熟悉,因此她代替褚菁遙,褚菁遙離開黃金臺使團,可避風險。

宛陵霄又問:“那我們如今的身份是?”

“放心,我都想好了。”褚菁遙召出兩枚令牌,推給了宛陵霄。

宛陵霄端詳令牌,只見其上刻有“龍”二字,其四周飾以流雲紋。

他認出來了。

“這是龍閣內閣秘翎衛的令牌?”

“更準確的說,流雲衛。我直管。”褚菁遙道,“流雲衛,和其他的秘翎衛不同,是暗衛,也可以說,都是查探消息和做野活的散人。其無須聽千戶閣主等上級官員的號令,不過在外完成我直派的任務。人也經常變換,全由我決定,所以嘛……方便。”

宛陵霄聞言,瞬間懂了。

的確方便。

其直屬褚菁遙,他們的行動便不受其他人的限制,也無人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人經常變換,褚菁遙手裏自己握了名額,那他們頂上去,旁人也無從查證。

但這令牌,若遇一些事,他們可借此證明他們是黃金臺官員行方便,也可有理由被“龍女”召回同入南陵腹地。

可謂可進可退。

“這身份不錯。”宛陵霄肯定。

褚菁遙:“當然。”

她整理裙衫,也坐下和宛陵霄吃起了早點,並交代了些這個身份和使用令牌該註意的事。食完後,她低聲道:“那我們便啟程入南陵罷。”

“好。”

宛陵霄擡眸,望向那窗外的天空,卻是再度緊抿嘴唇。

只見群鳥南飛,天空中曦光散落。那南方的蒼穹,竟泛著粼粼金光。

許久未回的家鄉,他竟就要回來了。

雖然這百年,常喬裝入南陵秘境奪機緣,但他不曾再入都城明月臺。

此行,極可能與之相關。

而褚菁遙走出車外,望著遠方,也心中猶疑和仿徨起來。

……南陵求取聯盟一行,本就兇險,如今多了奚沈之,更是形勢不定。

她可能從這劫難中全身而退?

……

與此同時,遠在黃金臺南山的驛道上,百車浩浩蕩蕩地鋪在了那曦光下。

那中間,正是一輛鳳車。

一雙朱紅蔻丹的手輕搖羽扇,官員跪地:“龍女千歲,該出發去南陵了。”

“準。”

百車起,浩浩蕩蕩南去。

……

也是同時,南陵明月臺。

一位月白錦袍的貴公子走入了“慎獨堂”,那也是明月臺的“議事堂”。其長身玉立,氣度不凡,正是卿瀾兮。

而在座,是南陵諸位長老,皆面容嚴峻。卿瀾兮道:“弟子卿瀾兮,見過各位長老。”

最後,他目光落到角落負手而立的清俊男子,卻是一楞。他沒想到他出關了。

卿瀾兮咬牙,端正行禮:“父親。”

角落中的那人,玉樹臨風,氣度如玉,正和宛陵霄、卿瀾兮都有五分相像。正是二人的親父親卿禹之。其一向以溫和態度示人,鮮少顯出如此嚴峻的神態。卿瀾兮也不由正色,知道今日召集眾長老之事非同小可。

而高首,一位婦人冷聲道:“我們得訊……龍女此次前來,是為奪長生劍。”

卿瀾兮猛地擡頭,瞳孔一縮,隨即道:“……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

“菁遙和我,青梅竹馬,情誼甚篤……怎可能害父親?”

“若是她父皇逼她呢?”那位長老震怒,拍桌,慎獨堂中一陣闐寂。

“黃金臺,如今是要對明月臺動手了。你作為大弟子,勿要不清醒。”

卿瀾兮抿唇,臉色蒼白,卻未低頭,顯然還是不信。

然而,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瀾兒,此訊無誤。”

卿瀾兮擡首,只見自己的父親卿禹之出口發言了。他一怔。

……自從當年金丹事發,宛陵霄走,宛笑笑死,父親不曾與他斷絕關系,但態度卻變得不冷不熱,鮮少與自己說話。

此時卿禹之出言,他不由心中一片亂麻。

但轉瞬,他便有了抉擇,行了大弟子禮,其意為自己會聽長老會吩咐。

“很好,很好。”大長老道,“明月臺大弟子卿瀾兮聽命——你與龍女青梅竹馬,她對你定不如對旁人防範,你去接她,設計俘虜她入明月臺。”

“我們以她為質,不信黃金臺不低頭!”

卿瀾兮握緊的劍,瞬間爆出青筋。

“我……”

“瀾兒。”卿禹之再度提醒他。

卿瀾兮深吸一口氣,猶疑半晌,最終低頭行禮:“是。瀾兮必定遵命,俘虜龍女。”

……

鳥語花香。卿府。這正是卿禹之和卿瀾兮的府邸。只不過卿禹之常年閉關,不在此處居住,只有卿瀾兮常往此處走。

而深院之中,珠簾重重,一位青衣女子站在池塘邊,正在餵魚。只見她身姿纖瘦,面色蒼白,竟似是久病,但姿容冷艷,眉眼有幾分淩厲。

倏然,一片銀色的羽毛飛到了她眼前。她接下了。

她的手掌出現了兩排字:

“一切皆備。宛陵霄將入南陵。小心。

奚沈之。”

女子看完後,那羽毛飛散,字也無影無蹤。

她笑了笑,吹起了口哨。

作者有話說:

1.21 重修了。因為昨天發之前一直在糾結發不發,不知道寫對沒有,但發了感覺不太對睡不著(感覺情緒不連貫)。半夜起來重寫了草稿。

不好意思!

修改:把針鋒相對的互動改為了安慰。後續加了南陵的兩個關鍵推動主線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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