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菁遙警覺地盯著宛陵霄, 皺眉。

……宛陵霄，是從系統處知道了如何會建立附生靈契麽。

但不對。

在她印象中，附生靈契擁有一些極為覆雜的機制。宛陵霄真能湊齊條件麽？而且, 若他能施展, 一定是對他有利的，他為何不施展？

褚菁遙想著，卻冷笑道：“你詐我？附生靈契解是好解, 但你當哪裏都可以設？”

若能輕易設，宛陵霄也不至於被攻略十次。

她擡掌, 靈力射向了那大陣, 當即想撕毀宛陵霄的騙局。

宛陵霄臉色染霜。

然而，褚菁遙靈力觸及那大陣時，形色再度一變。

只見其中散出青色藥塵, 正又是那“除功散”。撲向她的瞬間讓她全身發麻, 隨即使她全身一痛。

因顧及宛陵霄為她所困的前車之鑒, 她跌落在地時把盾全部撤回自己身上。

這也導致那連著大地的大界有了縫隙。

宛陵霄消失了。

……中計了。

褚菁遙咬牙, 試圖再追，卻又放棄了。

外面……全是她父親的人。影女擋不了多久。

她才不想讓褚拓年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可惡的宛陵霄……褚菁遙踢了腳樹，抹了把臉，緩緩朝山下走去。

……

風蕭蕭。

宛陵霄下山後，卻是立刻傳令。

“撤出溪成郡。”

溪成郡也有宛陵霄的眼線和可控之地。

來接應的人正是楚衡, 見到宛陵霄的傷, 錯愕道：

“ 少君, 發生了什麽？？……慕姑娘呢？？”

“……先撤。”

宛陵霄未答和慕槿相關的事, 聲音卻陰冷到旁人不敢再置喙。

他回首看了眼荒山, 隨即驅狼而去。

但在路上, 他倏然發現一人。

那人躺在草叢中, 其全身是血，金丹俱碎，有野獸環繞。

若不走近，看不清是什麽人。

“孟儔？”宛陵霄瞳孔一縮，錯愕道。

離開荒山途中，他便重新理了通今日發生之事，大概可猜出褚菁遙進荒山殺谷家以及後來的重傷都和護孟家有關。

但既然褚菁遙如此拿命護孟家，孟儔怎會在此？還被人傷成這樣？

孟儔懵懂地躺著，一張臉仿若都失去了生息。

他手中捏著一物。

宛陵霄用劍鞘頂開，卻僵住。

……那正是一朵血蓮。

被孟儔捏得嵌在了肉裏。

但似乎在不久之前，其為保護孟儔耗盡了靈息。

他沈眸少許，道：“帶走孟儔。”

……

褚菁遙出山後。

長風寥寥，她可見黃金臺的軍隊進入了荒山。

她卻也是選擇立刻去尋找孟儔。

……她，得收尾。

得為孟儔安排好去處。

然而，她尋山訪水，見到一群游走民動，卻始終沒看到孟儔的身影，就連自己的“非邪”都感知不到，不由心中一沈。

她當機立斷，化身成與她娘有幾分相似的模樣，只不過醜了幾分（太美會顯眼），隨即走過去。

而其中，她看到了前來相助的曹家人。褚菁遙一直和曹家人有聯系。

她走過去，手中放出一信物，對方見到，臉色微變，當即把她帶到角落。

“可是太女殿下派您來的？”對方問。

“是。”褚菁遙沒暴露身份，問，“可看到了孟家大公子？他很重要。”

“見到了。他曾過來和我們一起帶著游走民遠離荒山，卻倏然收到一顆傳訊珠。看了後，他臉色大變，便自己出去了。那方向和我們相反。”

“……”褚菁遙聽著，頓覺不妙。

她話還沒說，曹家人又道：“大人，我當時留了心眼，記了那傳訊珠出現的確切地方。大人可要去看看？”

褚菁遙點頭：“告訴我。”

她知道後，便當即又潛行而去。那裏竟滿是馬蹄，褚菁遙認出是印記來自黃金臺上極殿下的軍團後，更為心焦。但當她靠近那曹家人告知的位置，在那傳訊珠出現的巨石上探知時，她倏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褚拓年？”她全身的血倏然凝固。

此氣息濃卻冷，仿若口中藏著刀的蛇在行，是一種和靈態相關的氣息。只有極為熟悉之人，才可辨別。

這時，褚菁遙腦中也還原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褚拓年一直在盯著游走民。

知道孟儔的位置後，他沒直接動手，而是設計騙他出去。

孟儔不知道是因父母之仇，還是因褚拓年說了什麽，竟真的走了。

那他……

褚菁遙倏然全身發冷。

隨即，她強作鎮定卻雙手發顫地潛行。

但沒有褚拓年。

只有孟儔的血。

在山林深處，褚菁遙嗅到了濃厚的血味，並隨之發現了地上的大片血跡和毫無蹤影。

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濃重的破蒼穹痕跡，出手之人心狠手辣且毫不留情。

“小儔……”

她突然感覺心臟被猛地攥住了，痛得無力。

她不想自欺欺人。褚拓年帶人出手，孟儔只可能兇多吉少。死，會極慘；不死，也只會生不如死。

但褚拓年怎麽會找到這裏來？他不是該閉關麽？

褚菁遙跪下，或許是她少有的流露的真正脆弱時刻，她眼中閃過淚光。

——她不能再經歷一次孟歸嵐的事了。

但轉瞬，長草間，倏然又一股靈息襲向褚菁遙。

如昭昭之明月，冷山之寒木。

“宛陵霄？”

褚菁遙錯愕地皺眉。

這正是宛陵霄的靈息，與孟儔的氣息交雜在一起。卻更為新，似乎在破蒼穹之後落下的。

說明——

宛陵霄是後來的，還和孟儔接觸過。

褚菁遙楞住了。她呆了許久，卻倏然如蒙大赦地呼了口氣：

“真有你的。宛陵霄。”

“太好了。”

雖然她和宛陵霄是宿敵……但不得不說，孟儔在宛陵霄處，遠比在褚拓年處讓她放心。

褚菁遙也不敢停留，轉身便走。

……

馬車中，宛陵霄行往西邊境。他們並未過明關，而是暗渡。

宛陵霄為自己的傷上了藥後，便凝眉看向昏迷的孟儔，還有從他掌心取出的血蓮。

他確定了，這是褚菁遙未曾與外人道的法器。此時一朵縈繞孟儔身周，明顯是要護他。

而孟儔也未辜負褚菁遙，遇襲前，他似乎知道逃不過，把血蓮用靈息環繞，生生藏入了肉裏，不想讓旁人發現或帶走褚菁遙此物。

他們二人倒是互相憐惜和愛護……她對他卻只處處下殺手……宛陵霄抿唇，目光閃過一絲陰冷。

“少君……孟公子的金丹碎了。”

宛陵霄聽聞此言，蹙眉，隨即報了幾個藥名。

“把這些給他用。”

破金丹，他有經驗。

雖不知是誰破了孟儔金丹要其絕望，但孟儔也算運氣好，被他撿了來。

孟儔本喉嚨湧血，但被餵了藥後，臉色稍緩。

少許，卻見孟儔轉醒，卻如沈在噩夢般地絕望吼道：“……我定殺你！”

這絕望浸染了宛陵霄。

他看去，孟儔醒來之際，已是淚流滿面，卻也滿眼警覺帶刺。

看到他的瞬間，似呆呆地反應了瞬，才訥訥道：“金虞？”

“是我。”宛陵霄道。

“我怎麽會和你……？”

“你遇襲了。我救了你。”

如果說，孟儔看到他的瞬間，警覺去了，但宛陵霄後知後覺地發現，孟儔似乎想起了什麽，那警惕回來，還藏著厭惡。

但孟儔明顯想壓著這些情緒不讓人發現，只垂頭道：“金兄……放了我就好。我，不與你添麻煩。自己走。”

“這倒不必。”宛陵霄皺眉。

然而，孟儔卻拖著病體起來，似乎就想躍下車。

宛陵霄見狀，便攔。

孟儔卻一劍刺來。

宛陵霄本就回西嶺，此時不必藏拙，獻長生的虛影出，輕而易舉地纏住了孟儔的手。

孟儔怒道：“宛陵霄，你不裝了麽？你這欺侮婦女、狼心狗肺的大奸人！”

“……”

宛陵霄著實楞了瞬，倏然明了，冷冷一笑，“孟公子，是褚菁遙對你說了什麽？”

作者有話說：

霄霄（微笑）：殺我就算了，還誹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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