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跳娘和高二媳婦看著喜鵲與高雲城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裏，對望了眼，只見對方的一邊臉通紅一片。

兩人都喪氣地垂下眼眸，摸摸自己無辜的臉。

回去的路上，喜鵲把三跳娘和高二媳婦喊住自己然後求自己原諒讓她們去粥攤做幫工的事說了，忍不住笑起來，那情形實在太好笑了。

高雲城瞥瞥她，面色卻不太好。

喜鵲見他沈默，知道他好像不開心了，想到他可能是擔心自己像上次一樣出了一趟門半天不回來，接著就變了樣。

心裏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收住笑意：“對不起啦，下次我出來買東西會盡量早去早回。”她瞄了他一眼。

高雲城哼了聲，臉色緩和了不少。

陳奶奶見高雲城同喜鵲一道回來才松了口氣。喜鵲也知她為自己擔心了，內疚地喚了聲陳奶奶，然後和她說了遇到三跳娘和高二媳婦的事。

陳奶奶說她們活該，誰讓她們平生都不作好事，現在有好事了又想來沾光。

喜鵲去了大半天，菜已經炒好了，喜鵲把女兒紅放在桌面上，捧著糖罐進廚房。

“你買了新糖罐？”高雲城瞧見了喜鵲手中那個新得沒有半點油跡的罐子。

喜鵲這才想到還有雜貨店那一出，跟他說等下還要給他們講故事就去了廚房。

盛了飯坐下，喜鵲又拿了三個碗倒了小半碗女兒紅，跟他們說今天中秋，應該喝點酒慶賀一下，陳奶奶和高雲城也沒反對，畢竟女兒紅的度數不高，喝一點也是使得的。

喜鵲先起筷，給陳奶奶夾了一條雞腿，又給高雲城也夾了一條，自己夾了只雞翅，然後道：“吃吧。”

陳奶奶笑了笑，夾起雞腿吃起來，高雲城則看了喜鵲一眼才起筷。

吃了一會兒，喜鵲端起酒對兩人說道：“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外面過中秋，以後 還不知道要在這裏過多少個。我來到關公村，最幸運的就是遇到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說不定還在哪個豬圈住著呢。謝謝你們，這一碗是我敬你們的。”她不等兩人說話就一幹而盡，接著又倒了一碗。

高雲城不說話，只眸光深幽的看著她。

陳奶奶笑道：“大家能住到一起就是緣分，就是一家人，說謝謝就見外了。要敬，就敬老天爺吧。”她端起酒。

高雲城和喜鵲齊舉起自己的酒，與陳奶奶的碗碰了下，然後慢慢飲盡，只有陳奶奶只喝了兩口。

這時喜鵲才把雜貨店的事說了出來，說到高多珠被高才打，那一個暢快淋漓。因為高興，又喝了兩碗，那一小壇女兒紅一半過都下了她的肚子。

女兒紅雖然度數不高，但喝多了還是會醉，所以喜鵲毫不意外的喝醉了。

她臉色酡紅，拍著手念道：“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嗤彼小星，維參與昴。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

她念的竟然是詩經中的小星，也不知她為何念起詩來，而且念的是這首。

高雲城看著她，皺了了下眉頭。

陳奶奶搖頭：“她今天高興，由她鬧一鬧吧。”

喜鵲還在念：“……寔命不猶，命不猶……”

喜鵲只記得自己恍恍惚惚中，一直在念著什麽，好像被高雲城扶了回房間，又給她喝了一些甜甜的水，之後她就睡著了。

她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也不知道什麽時辰了，腦袋還有些昏，她揉揉太陽穴坐了起來。

昨晚肯定丟臉了。

她摸黑出了院子，天有些微微的光，想來天快亮了。摸摸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她提水去了澡房，又回了房間拿衣服了摸黑進去洗了。

八月才中秋，洗冷水還不算太涼，反正有一種舒適感。

大清早的洗澡，喜鵲覺得十分享受。

只是想起昨天，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怎麽想的，竟然喝醉了。她真是把這裏當成家了，隨心所欲，一點也不顧忌。

若是能一輩子住在這裏，其實也不錯，陳奶奶那麽慈禧，高雲城那麽照顧，靈芝那麽熱心，哦不，靈芝以後還會回去嫁人的，不可能一輩子在這裏，她也不可能一輩子在這裏，高雲城總有一天會娶妻，他的妻子應該不會允許一個和丈夫有暧昧的女子住家裏，換作她也不會同意的。

她邊想邊擦拭身上的水，擦幹凈了就走了兩步到旁邊拿衣服，哪知剛抓到衣服就腳步一滑，“啊”地一聲就摔倒在地。

澡房“砰”地一下被人撞開，然後就聽到高雲城緊張的聲音：“怎麽了？”

喜鵲想了也沒想就答：“摔跤了。”

高雲城循著她的聲音蹲下去伸手將她撈起來，兩手卻摸到一片光滑柔軟，怔了下。喜鵲也顫抖地縮了下，臉上發燙，剛才摔那跤讓她腦袋空白了，都沒想到自己沒穿衣服。

幸好天還沒亮透，澡房裏更是看不分明，不然就尷尬死了。

“你......出去。”她紅著臉道。

高雲城把臉轉向門外，聲音也有些不自然：“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你先出去。”喜鵲低聲道。

高雲城走了出去，還背著關了門，喜鵲松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天還沒亮就起床做什麽。

等她又把身上擦幹穿上衣服走出去，天已經微亮了，高雲城穿戴齊全地在井邊打水，她幹咳了聲慢吞吞地走過去，只見他的手一滯。

“你怎麽這麽早？”她裝作若無其事地道。

“我剛才聽到外面有聲音就出來了，知道是澡房裏傳出來就猜到可以是你......”高雲城把木桶放下井，本來不存在的尷尬氣氛瞬間又回來了。

“哦，那個......昨天麻煩你了。”喜鵲抓頭，一點腳無意識地踢著石板。

“不客氣。”高雲城低著頭，天色昏暗看不清神色，“你知道你昨天念了什麽詩嗎？”

喜鵲記得自己念過詩，思索了片刻才道：“小星？”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這首。

高雲城把吊上來的水倒進缸裏，沒說是與否：“你到關公村來，犯的那件事，嚴重嗎？”

喜鵲一怔，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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