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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錘，擊在了司若塵的心口，讓他的每一縷鼻息，都為之一震！
“不想失去”和“等待良人歸”，在他的心底，劃上了等號。
他回想起沈默存給他講的那個故事，恍然：原來，打動他內心的東西，內核是完全一致的，且正是因為“不想失去”，亦是他心中所想，才會引起共鳴。
倘若說對於每一個創作者來說，激發他們靈感的催化劑是必要的，那沈默存之於司若塵來說，絕對是重磅催化劑。
他想變得更優秀，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讓沈默存，能從他身上感知到更多的榮耀！
因為她而更優秀
司若塵的小樣，在一個星期內完成了，他來回聽了很多遍，直到覺得沒有再想修改的地方，才肯停下來。
他反覆琢磨了很多細節，至於詞，他沒有找別人幫忙，為了不提前外洩消息，他誰都沒有告訴，獨立完成了填詞。
詞的部分，他花的時間多些，兩個星期，改了幾稿，才敲定下來。
他總覺得後期再有這樣的機會，還是得找專業的填詞人跟著學習，自己到底還是有短板。
在快要放寒假的時候，一個團隊通過校方，發起征集篩選歌手活動。
其實並沒有要求演唱的作品，必須是原創，他們只是想選一個滿意的聲音。
團隊事先跟學校私下打聽過，有一個最近很厲害的網絡走紅#歌手，是他們學校的學生，問了他會來嗎？
校方說征集通知，是面向所有學生發起的，有志者皆可參與，他們也不確定阿司會不會來，但想著真正有才華的人，應該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吧。
公司團隊其實知道這個歌手背後一定是有高人相助的，但對於他並沒有通過這個便利資源優勢提前向他們爭取機會，覺得有些詫異。
他們征集歌手作品，是通過郵箱接收報名小樣，要求不留任何關於本人的真實信息，團隊覺得合適的，會通過協辦方通知本人來錄音棚現場錄制一段，再作斟酌。
團隊從郵箱裏下載下來的歌曲，被分成幾組，分別由不同的制作人聆聽，將各自覺得不錯的聲音挑選出來，再坐在一起合議。
最後定下來的，是三個他們覺得滿意的聲音：兩女一男。
古風曲，再加上又是虐心路線的定位，團隊一開始偏向的就是女聲。
可最後他們之所以會定下來一個男聲，是因為這個聲音裏，帶著一種讓人很難描述清楚，卻又很難不被它吸引的溫柔質感。
尤其是制作總監，他覺得這個男孩子的假聲部分，很穩，也很幹凈。
就這樣，三個人順利進入了終審。
其中一個制作人有些遺憾地說，“好像沒聽到那個神秘歌手的聲音。”
另一個笑道，“興許覺得古風不是他擅長的吧。”
就這樣，他們帶著好奇，再次去了音樂學院。
***
司若塵沒有特意去查看郵箱，他為了這個作品，專門申請了一個郵箱賬號，設置了來信提醒，除了接收過這個郵箱發去郵件的收信人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了。
這天上午，司若塵因為不用上專業課，一覺睡到自然醒，他準備收拾一下，就去琴房教室的。
已經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眼看著最後一門課都快要考完了，陳驍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家過年了。
司若塵的郵箱裏，死一般的寂靜。
一開始的幾天，他還覺得有些忐忑，這兩天，他好像已經想明白了：山外有山，或許，自己的聲音，就只適合民謠小調吧。
想著考完最後一門，就可以放寒假了，回到那棟老房子裏，能天天看到喜歡的人，也挺好的不是嘛？
這段時間，他忙於創作，只在每天早晨睜眼和晚上寢室熄燈以前，給沈默存發消息，跟她道早晚安。
沈默存知道他在創作的時候，一旦投入，就會全身心撲進去，還能想著跟她說幾句話，已經是區別對待了。
她自己也覺得神奇，先前會因為他對她說話少而心生失落，如今，他依舊話少，可竟然不會再有那樣的感覺了，難道是因為那一個擁抱，就讓她的安全感無堅不摧了？
司若塵創作的那三個星期，除了上課，基本就是把自己藏在無人之處，在紙上寫寫畫畫。
也有偶爾認出他的，偷偷拿手機拍他的，可他好像沒有先前那麽在意了，畢竟都是獨來獨往。
就連陳驍，也僅僅是跟他一起去上專業課，除此之外的時間，陳驍會去琴房教室，他看司若塵看得越多，越覺得彼此之間的差距，他想縮小這種差距。可業餘時間，他還要去附近的一家藝術培訓機構代課，時間也會被擠占掉一部分。
還有就是，專業課成績好，是可以拿獎學金的，雖說能考進這樣藝術院校的孩子，多半都不靠獎學金過活，家庭條件應該還都不錯，可對於陳驍來說，他覺得這筆錢重要，和他周末在外面培訓班代課不一樣，它能讓母親覺得：兒子這些年的音樂沒白學。
司若塵問過陳驍，參不參加這次的選拔活動，因為學校並沒有公開太多關於這個選拔活動後續的細節，大多數學生覺得可能就是能給勝出者提供演出的機會吧。
專業好的，有一部分人會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了，可還有一部分，會覺得這是學院變相商業化的活動，不屑一顧。
倒不能說哪一方對，哪一方錯，原本學院生活，就是人生的分水嶺，選擇不同，之後的路，便不一樣。
司若塵看著征集活動通知單上寫的內容，只是說後期會有深度合作的機會，並沒有像司楠女士說得那樣直白，進一步提醒了一句，說這是個挺難得的機會，後期很有可能會有大用處，可卻聽陳驍回他說要抓緊時間多掙些零花錢，看著陳驍急匆匆地走了，司若塵言止於此。
***
當制作人們看到瘦瘦高高的男孩走進來，摘下帽衫上的帽子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
他們確實沒有聽出來，小樣裏的聲音，竟然是阿司的！
仔細回想，先前網絡上傳播的視頻裏，他確實沒有使用過假聲技巧。
可這也太驚喜了吧，制作人團隊裏，確實有人在心裏質疑過，畢竟網絡上影響力不錯的那幾段視頻，都是低吟淺唱的類型，贏在了是原創作品，可對於他的唱功，每個人的看法，顯然不大一樣。
可這一次，因為是不署名，確實過濾掉了每個人心裏的一部分偏見。
制作總監問司若塵，“這是你之前沒嘗試過的類型作品嗎？”
司若塵很坦誠地說是。
總監繼續追問，“這種類型的作品，一般需要更加細膩的理解能力，所以女聲應該會更容易傳達出來。”
司若塵微微沈默了片刻，微微擡起腦袋，他的目光，很平靜地看向對面坐著的前輩，大拿。
所有在場的眼睛，都落在他身上，似乎都想聽聽這個少年會如何作答。
“細膩，溫柔，這樣的詞語，似乎不是哪一個個體或者群體所特有的。”司若塵的語氣是冷靜的，可並不生硬，沒有讓聽聞者，覺察出任何攻擊性，可卻是有力度的，足夠自信的。
制作人們彼此之間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從這個看似寡言的男孩子身上，覺察到了藏在他骨子裏的驕傲。
對於這些人來說，見慣了樣貌出眾的人，也見慣了才華出眾的人，難得的是：不甘心於只做工具人的人。
“那先進棚試錄一段吧，我沒有其他問題了。”總監淺淺笑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其他人，他們也表示沒有其他問題了。
“好。”司若塵輕輕點了點頭，便起身要往裏間的錄音棚走。
戴上收音設備的一瞬間，他才意識到：是要完全清唱的！
事情的發展但凡超出自己的預料，多少還是會生出些緊張。
這時候，除了考驗一個人的實力，還要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司若塵淺淺穩定心神，用點頭示意他準備好了。
開口的一瞬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第一個音的音準，還好，沒有因為微微的緊張而偏移。
因為是自己創作的作品，他能夠清晰地記得自己寫過的每一個音符，至於歌詞，他當時是想著沈默存寫的，沈默存說給他聽的每一句感受，都被他化作了歌詞：“斯人已遠，獨自默守蒼涼，指尖撫於書箋，不泣亦不怨。”
倘若是心愛之人，哪怕是她有朝一日離去，自己應該也會尊重她吧，不一定能理解，但一定會尊重她的決定。
所以才會“不泣也不怨”……
什麽樣的作品最動人？
傳遞真情實感的。
這番問答，在他和她之間早就進行過了。
一切，都像是為今天這一刻彩排的。
當司若塵的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制作人們誰都沒有吭聲，過了片刻，在總監的帶動下，鼓起掌來。
司若塵緩緩睜開眼睛，剛才唱得太過投入，便只想沈浸在作品刻畫的意境之中，這是他的演唱習慣。
最後敲定這首歌，錄制男聲和女聲兩個版本，都會投入後期制作。
司若塵是三個人之中，唯一的男性，男生版本，自然也就是他了。
一開始更偏向於女聲的想法，也在見識了真正的吸引力之後，改變了。
世間萬物都在變，包括司若塵對於自己生活的小宇宙的適應性和包容感，也在一點一點變化著。
他內心深處的孤獨感，在減少，其實，孤獨感對於一個創新性人才來說，並不是一個缺點，但這種孤獨感，不能是讓當事人感到窒息和無所適從的。
因為一些人的出現，一些事的發生，司若塵逐漸找到了內心孤獨感和融入感之間的那個平衡點。
走出錄音棚的司若塵，第一時間從兜裏掏出手機，給沈默存發了一條微信：
“謝謝你。”
他向她坦白
等待制作團隊通知去商議合同和錄音的同時，司若塵迎來了寒假。
他被選中的當天晚上，司楠就打來了電話。
司楠對於他被選中的結果，顯然是覺得意料之中。
司若塵覺察出姑媽對於他的信任，似乎有些“過頭”了，不知道她究竟哪裏來的把握，如此相信他……可有專業人士幫著順一遍合同，也能降低被騙的風險。
想至此處，司若塵覺得他好像也比從前“世故”了一些，也知道“趨利避害”了。
殊不知，這種想法，本就是人的共性。
司楠並沒有幹預歌手選拔過程，以她的人脈，自然能和制作團隊搭上話，可她好像也想看看：她的眼光，是沒有錯的。
對於司若塵，她自覺有太多虧欠，不是這些年供他念書的那些錢，可以算清楚的。她看著這孩子，總是能想起很多事，可看到他活生生站在面前，又覺得去回憶那些往事，好像也沒過去那樣痛不欲生了。
時間是良藥嗎？司楠未置可否，它能改變很多想法，卻也不能完全粉碎一些東西。
司若塵拽著行李箱回到胡同，見文具店大門緊閉。
想起那天走出錄音棚，他給她發了句謝謝，沈默存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問了他一句“傻不傻？”
在她看來，彼此之間，是不太需要說這些的，可倘若他說了，她也是會照單全收的。
司若塵只說他上交了那份作業，關於錄制宣傳曲的事情，他想等徹底敲定了再告訴她，估摸著應該是大年十五前後，才能知道結果，不過，這倒是一件不錯的新年禮物。
司若塵在胡同口下了出租車，他一邊朝著胡同裏走，一邊從口袋裏往外掏手機，猶豫之下，還是選擇發文字消息給她。
這一次，沈默存回覆消息的速度也不算快，可回覆的內容，也算是解釋了她回覆不及時的原因。
“在跟我媽一起買年貨呢～”
司若塵怔了一下，“等你忙完了再說。”
他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跟她說，可又感覺有一大堆話想告訴她，或者聽她跟他說也行，歸結到底，就是想安靜地說說話。
沈默存快速發過來了一個“好”的表情包。
司若塵拖著行李，進了屋。
將衣服放進衣櫃，擦拭了落灰的地方，換了身幹凈清爽的家居服，壁掛爐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啟動了，倚靠在搖椅上，望著院子上方的一片略顯灰蒙的天，發呆。
看著像是在放空自己，實際腦袋裏在琢磨：她說跟著媽媽一起去買年貨，是要回母親家過年的意思嗎……
原本滿心歡喜地回來，不就是想著這個寒假，能多見她幾面嗎？
又是冬天了，他想著那一次下雪的時候，他和她還面對面坐著喝茶來著。
沈默存一邊推著貨物車，一邊跟在母親身後，機械性地往前挪。
沈家媽媽對於食材的要求不低，她很投入地這個貨架看看，那個貨架瞅瞅，根本沒去在意沈默存的“身在曹營心在漢”。
沈默存確實很想去見見司若塵，可和媽媽一起買菜的經歷，也是少有的，畢竟她老人家平時也挺忙活的，雖說如今連鎖店的大部分事宜，已經交給門店經理打理了，可她總說如今生意不好做，偶爾也是要想辦法拓寬市場的。
其實最讓沈默存困惑的是：怎麽離開了一個文藝工作者，又找了一個文化圈的？
沈默存的父親，曾經在博物館工作數年，業餘愛好是攝影，他跑去全國各地，也是為了積攢素材。
而沈家媽媽的現男友，是開畫廊的。
“快點接著啊！”
沈默存正胡思亂想著，被母親的話，喚回了現實，見她遞過來了兩袋火鍋料。
“皺什麽眉？過年吃膩了，可不得涮個火鍋？”沈家媽媽看見她一臉嫌棄的神情，便忍不住“數落”她。
沈默存覺得她說得有理，這才擡手接了過來，“我一會兒就直接回家了。”
“不吃甜品了？”沈家媽媽略顯詫異地看著她。
“有其他事。”沈默存隨便應了一句，先前確實是她提出來要去吃的。
“也成，免得比現在還要胖！”沈家媽媽回過頭，加快了手下挑選的速度。
沈默存對於母親的“嫌棄”，從來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二人也不會因為這個紅臉，“那個，剛才挑的水果，我多拿點兒走啊～”
“多吃多占。”沈家媽媽輕飄飄地丟過來一句。
沈默存不再做聲，知道這是對方答應了的意思。
當她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收到了母親發來的微信：“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看到這一行字，沈默存只覺得每一筆畫，此刻都像是變成了一個個觸手似的，從屏幕沖出來，直接懟在她的臉上！
她回覆給母親一句“上了歲數，更八卦。”
對方很快回了她一句差不多的，“上了歲數，嘴更硬。”
不愧是母女啊！沈默存笑著關掉了對話框。
剛把手機屏幕按滅，又突然想起來什麽，將它重新劃亮。
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
司若塵聽沈默存說她馬上就要到家門口了，立刻坐直了身子，剛才還懶洋洋地癱在躺椅上，此刻，恢覆了少年人精氣神。
他想著去門口迎接她。
猶豫了一下，走向衣櫃，拽了一件帽子比較大的衛衣，套在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默存“洗了腦”，現在出門在外，習慣了戴帽子，好像只要把自己遮嚴實了，就能把對身邊人的打擾，降到最低。
當他全副武裝好了，走到院子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令他意外的是，竟然是主題曲制作團隊打來的！
他沒想到會這麽快……
一邊接電話，一邊聽見門鈴響了。
對方已經交代清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又聽見了這邊響起的門鈴聲，便說具體事宜，面談為宜。
司若塵等待對方掛斷電話，另外一只手，擰開了大門門鎖。
看到站在門口的沈默存，腦袋上還是那個毛茸茸的帽子，看到她的笑容，瞥見她手裏提著的購物袋，他的心裏，突然生出些抱歉。
沈默存見他既沒有笑，也沒說話，本能斂了斂笑意，試探性地問，“怎麽了這是？”
“先進來吧。”司若塵覺得：這件事得坐下來慢慢說。
“我得先把東西提回去，這份，是給你的。”沈默存想著反正他放假了，自然有的是時間。
“我幫你提過去，先進來吧，我有話說。”司若塵聲音沈沈的。
沈默存坐在出租車上，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聽他的心情還不錯，以為他也是因為想見一面，才給她發了消息，聽說他放假了，自然欣喜，便急匆匆趕了回來，怎麽只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情緒，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影響似的？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便想著先聽他說也好。
司若塵接過她手裏提著的東西，等她走進了院子，才緩緩鎖好了門。
沈默存一邊往前走，一邊往手掌心哈氣，她出門的時候忘帶手套了。
司若塵腦袋裏在組織語言，想著該如何告訴她這件事。
既然答應了團隊的時間安排，那便意味著他這個假期是閑不下來了……
沈默存一走進屋子，發現氣溫還可以，看了一眼壁掛爐，已經燒了好一會兒了，大概估摸出了他的到家時間。
“喝點熱的吧。”司若塵將煮好的熱咖啡遞給了她。
沈默存伸手接過杯子，心說：小鬼，是長大了，比以前過得講究多了。
司若塵見她喝了兩口咖啡，身子微微顫栗了一下，那是一種身體突然被註入溫暖時的應激反應。
“有什麽話要同我講？”沈默存微微仰著腦袋看著他。
司若塵的喉頭，微微動了一下。
沈默存面上笑著，但其實心裏，已經預了警。
“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古風作業……”司若塵覺得還是從頭說起比較妥當。
“嗯。”沈默存點了點頭，喉嚨裏發出的回應，似是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既是友好，也是為了讓對話不至於太尷。
“那其實是一個歌手征集活動。”司若塵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對方的神情變化。
沈默存沈默了片刻，她的腦袋裏閃現而過了一個名字：司楠女士……
這樣的咨詢，多半是從司家姑姑那裏來的。
“我入選了。”司若塵沒有細述比賽的過程，只說了結果，關於準備的過程，更是一個字也沒有提及。
“後期會安排演出嗎？”沈默存想她大概明白了，她知道音樂在他心裏的位置，她自己也是有興趣愛好的，明白能有一個展示自我實力的平臺，是一件多麽難得的幸運事。
“他們是為電影主題曲選人的。”司若塵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更加平穩。
“太棒了！”沈默存說這句的時候，眼睛明顯睜大了不少，裏面流露出來的神色，是真正發自內心的驚喜！
司若塵看到她為他感到驕傲，自是再高興不過了，可她興沖沖地給他送來年貨，不就是為了一起過年嗎……
“阿司。”沈默存很認真地叫了他的名字。
司若塵定定地看向她。
“這是最好的新年禮物。”沈默存簡單的一句話，仿佛在司若塵的心口上，狠狠捏了一把！
司若塵生出了強烈的沖動，他想將她攬進懷裏！
他沒能和她一起過年
被司若塵提進來的購物袋，還放在桌子上。
沈默存輕輕瞥了一眼，輕輕勾了勾唇，弧度不大，可卻從中讀出了些覆雜情緒。
“這些東西，我會帶去吃。”這個項目的制作過程，是要求保證進度和強調保密性的，司若塵得去制作團隊安排的地方，完成錄制。
沈默存覺得：司若塵在面對她的時候，像是總是在觀察她的情緒，生怕驚擾了她，或者傷害了她似的……
他本可以不必如此的。
能想明白這一點，和沈默存父母之間的情感經歷，也是有很大的關系。
她不希望因為太過照顧其中一方的情緒，耽誤了另一方前進和追尋的腳步。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為之忙碌的，沒有必要說誰為誰奉獻了多少，更沒必要說誰為誰讓了步，這就是她的想法，她不希望自己和在意的人，最後走到離散那一步，雖說對於父母來說，他們的選擇，比從前勉強在一起要和諧得多，可畢竟是情感上的牽扯，只要經歷了，或多或少都會造成元氣損傷。
哪怕是輕輕磕碰了一下，也會留下一塊淤青。
“好，期待你的作品。”沈默存說完，又覺得說法有些過於官方了，便笑著補充了一句，“因為我的阿司，真的值得。”
司若塵看出來了，這一次，她笑得很坦然，看不出什麽勉強之意了。
她的話，像是在告訴他:去飛吧，我就在你身後看著你呢。
司若塵因為她的這個眼神，增加了向前邁進的勇氣。
“一起吃頓火鍋吧？剛好菜都是現成的～”沈默存想著這也算是為他“壯行”。
“我去準備鍋和碗筷。”司若塵說著，便朝著廚櫃去了。
沈默存去水龍頭下面洗菜。
司若塵將盤子洗幹凈，遞到她手邊。
沈默存接東西的時候，自然地看向他，習慣性地淺笑了一下。
司若塵也跟著她笑。
同樣是要遠行去追尋心中所想，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那天晚上是因為內心不確定，沖動之下抱住了她，這一次，他卻能在出發前，和她安安靜靜坐下來吃一頓飯。
沈默存沒有先前那般從容地踏進這個院落，心中承載著太多無法言說的重量，可她想要支持他的心，沒有動搖過。
***
司若塵將才放進衣櫃的衣服，再一件一件拽出來，塞進行李箱裏。
拖著箱子走出熟悉的院子，司楠的車，已經到了。
這也是沈默存第一次和她見面。
“您好。”沈默存的問好，和善卻不謙卑，只當是和鄰家長輩見面。
司楠將副駕駛的玻璃搖下來，淺笑地對著沈默存點了點頭，“我出國的時候，你還小，可能沒什麽印象了。”
沈默存仔細想了想，她確實不太知道司家還有這麽一位看上去果敢又幹脆的“女強人”，只笑不答。
“上車吧。”司楠這句，是對司若塵說的。
司若塵手裏的行李箱，被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接了過去。
“這段時間，謝謝你對若塵的照顧。”司楠面上還是笑意，雲淡風輕的，看不出真實想法，是那種聰明女人才會特有的笑容。
“您言重了，認識這麽久了，應該的。”沈默存繼續她的不卑不亢。
“那就以後再見了。”司楠見沈默存沖著她笑著揮手，便也擺了擺手。
車窗搖起來了，司若塵坐進了後排座位。
車子發動，司若塵將後車窗搖下來，微微向窗邊探了身子，“有事就給我發信息。”
沈默存點了點頭，又沖著他揮了揮手。
車輪轉動起來，向著路口開走了。
“這個姑娘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看不出有什麽煩心事。”司楠笑道。
“嗯，這是她的過人之處。”司若塵隨口答道。
司楠回了一下身子，目光覆雜地看了司若塵一眼，在她看來：他不是那種會隨便誇獎別人的孩子。
司若塵餘光註意到了對方的驚詫，可他佯作沒註意到，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意識到了自己真情實感，不經意流露出來，暴露了他的心意。
司楠轉過頭去，不再多言，通過電話，和工作室人員對接工作，她對於司若塵的感情並沒有幹預的想法，也知道攔不住。其實她也是有私心的，也想看看：在經歷了後期更多的外界幹擾之後，沈默存是否還會堅定她現如今的看法。
現實的殘酷，除了帶來傷痛和無奈之外，也驗證了許多東西的真假。
她想耐心地，親眼見證結果，但前提是：她不會傷到他……
***
有司楠做後盾，合同審閱和簽訂，進行得非常順利。
也是這個時候，制作團隊才知道：司若塵和司楠，竟然有這樣一層關系！
司楠在國外，還是拼出來了一定的名氣，只不過，大家平時都稱呼她為“Amanda”，慢慢也就淡忘了她的本名。
制作人團隊們也好奇，司若塵對此，為何只字不提，盡管先前知道他背後有貴人，可這個貴人是他的親姑姑，這是一陣能送他輕松上青雲的“好風”。
低調做人，是不管在哪個行業裏，都會被尊重的品質。
正是因為少年身上的這種純粹，讓和他合作的人，對他不禁更欣賞一些。
制作地點，是全封閉的，詞曲人請了行內最資深的前輩。
司楠只提了一點要求：司若塵參與作曲工作。
因為之前司若塵個人作曲能力，讓制作人們印象深刻，他們做了這個還算大膽的決定。
司若塵抱著嘗試和學習的態度，想著跟著前輩們一起學習，他這時才覺得：這次的活動，參與得很值得。
先前的顧慮，也全都打消了。
超過1500平米的制作基地，創作、編曲、錄音、混音、母帶，生產流程模劃分，空間獨立，卻又環環相扣，無盡的聲音塑造可能。
沒有見過廣闊的天地，更多的可能，終歸只是一個象牙塔裏的後輩。
司若塵回頭想想，他從前對於這個夢想和行業的憧憬，到底是幼稚而淺顯的。
沈默存能每天見到阿司的願望，也是實現不了了，她沒有提出要去跟母親一起過年，父親說大年三十當天回來，她回覆他：好，那我在家等你。
“在家等你”，多麽質樸的一句話，卻在念出來的時候，讓人有些鼻酸。
這句話能說出口，說明還有人在等著你，還有家可回。
想及此處，沈默存又覺得好像沒那麽失落了。
臨睡前，沈默存倚靠在暖氣包跟前看閑書，手機振動了一下。
她不確定是不是她等的那個人發來的，坐直身子去摸小桌子上手機的動作，可謂“迅疾”。
“睡了嗎？我剛從編曲室回到寢室。”
司若塵參與編曲，原本抱著學習的態度，可編曲人卻一定要他說說對這一稿曲子的感受，司若塵略有為難之色，對方鼓勵他大膽地說，司若塵也就只好鼓起勇氣，提了一些他的個人見解。
編曲人為很多業內知名歌手，寫過不計數的好作品，為人謙和，態度裏覺察不到絲毫的不耐煩，或者對於後輩的“看不上”。
當他聽到司若塵提出的，對於其中兩句之間銜接部分的建議時，激動地直言“小夥子，不是徒有其名！”
司若塵對於對方的反應，顯然有些被驚到，但這句來自專業作曲人的評價，對他來說：是莫大的鼓勵！
“作曲人今天誇我了。”
沈默存看到少年回覆給她這句直白又簡單的話，不禁笑了。
他像個孩子似的，得到了前輩的表揚，心中覺得歡喜。可這種歡喜，是再單純真實不過的了，他將他的這種歡喜，分享給了她。
簡單直白的人，表達自己對什麽人的在意，會選擇的方式，大概就是分享吧。
我的日常，你也一起參與，其實是一種動人心魄的長情。
“說明我們阿司確實前途可期。”沈默存對於司若塵，向來也不吝惜她的誇讚之色。
阿司回覆給她一個表情包。
看到表情包的一瞬，司若塵面色變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接電話的側影，被他錄下來了，竟然還轉化成了動圖，加了文字：你敢說我說得不對？
沈默存定睛細看，動圖裏，她竟然還是一只手習慣性叉著腰的……
“你這是侵權了，給我肖像使用費～”
司若塵原本已經非常疲倦了，一整天都待在編曲室，要將寫出來的內容進行實踐，去尋找不合適的地方，繼續修改。雖然改動不大，可都是追求高質量的人，不可能不認真對待。
如今，看到沈默存跟他開玩笑，覺得心裏的那種辛苦，好像也不是什麽難題了。
“好，你稍等一下。”司若塵回覆了這樣一句。
沈默存微微一怔，她不知道司若塵這個傻瓜，是當真了，還是怎麽著……可她沒有再回覆，耐心等著他的反應。
十分鐘以後，一個視頻邀請出現在沈默存的屏幕上。
沈默存反而有些慌了，她猛然坐起來，抓過鏡子，隨便理了幾下頭發。
司若塵看到鏡頭裏出現的純素顏，頭發自然披散著的女子，不禁笑了，還笑出了聲。
他問她躲什麽
“笑什麽？”沈默存話語間也染了笑意。
“笑我一會兒要做的事情。”司若塵腦袋轉得快。
“是什麽？”沈默存原本以為司若塵會給她轉過來一筆所謂“肖像使用費”，可已經連了視頻了，應該不至於是要“直播”支付過程吧……
“看我身後。”司若塵稍稍閃開了一些空檔，讓對方能夠看清剛才被他擋住的角落。
電子琴？沈默存看清了，他這是要……
司若塵離開了鏡頭，朝著電子琴走去。
原來他剛才失聯的十分鐘，是在安裝手機支架！沈默存想明白了，同時也好奇司若塵是要彈唱什麽給她。
司若塵在電子琴前坐定，微微垂眸。
沈默存喜歡看他擺弄樂器的模樣，正如此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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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失去”和“等待良人歸”，在他的心底，劃上了等號。
他回想起沈默存給他講的那個故事，恍然：原來，打動他內心的東西，內核是完全一致的，且正是因為“不想失去”，亦是他心中所想，才會引起共鳴。
倘若說對於每一個創作者來說，激發他們靈感的催化劑是必要的，那沈默存之於司若塵來說，絕對是重磅催化劑。
他想變得更優秀，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讓沈默存，能從他身上感知到更多的榮耀！
因為她而更優秀
司若塵的小樣，在一個星期內完成了，他來回聽了很多遍，直到覺得沒有再想修改的地方，才肯停下來。
他反覆琢磨了很多細節，至於詞，他沒有找別人幫忙，為了不提前外洩消息，他誰都沒有告訴，獨立完成了填詞。
詞的部分，他花的時間多些，兩個星期，改了幾稿，才敲定下來。
他總覺得後期再有這樣的機會，還是得找專業的填詞人跟著學習，自己到底還是有短板。
在快要放寒假的時候，一個團隊通過校方，發起征集篩選歌手活動。
其實並沒有要求演唱的作品，必須是原創，他們只是想選一個滿意的聲音。
團隊事先跟學校私下打聽過，有一個最近很厲害的網絡走紅#歌手，是他們學校的學生，問了他會來嗎？
校方說征集通知，是面向所有學生發起的，有志者皆可參與，他們也不確定阿司會不會來，但想著真正有才華的人，應該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吧。
公司團隊其實知道這個歌手背後一定是有高人相助的，但對於他並沒有通過這個便利資源優勢提前向他們爭取機會，覺得有些詫異。
他們征集歌手作品，是通過郵箱接收報名小樣，要求不留任何關於本人的真實信息，團隊覺得合適的，會通過協辦方通知本人來錄音棚現場錄制一段，再作斟酌。
團隊從郵箱裏下載下來的歌曲，被分成幾組，分別由不同的制作人聆聽，將各自覺得不錯的聲音挑選出來，再坐在一起合議。
最後定下來的，是三個他們覺得滿意的聲音：兩女一男。
古風曲，再加上又是虐心路線的定位，團隊一開始偏向的就是女聲。
可最後他們之所以會定下來一個男聲，是因為這個聲音裏，帶著一種讓人很難描述清楚，卻又很難不被它吸引的溫柔質感。
尤其是制作總監，他覺得這個男孩子的假聲部分，很穩，也很幹凈。
就這樣，三個人順利進入了終審。
其中一個制作人有些遺憾地說，“好像沒聽到那個神秘歌手的聲音。”
另一個笑道，“興許覺得古風不是他擅長的吧。”
就這樣，他們帶著好奇，再次去了音樂學院。
***
司若塵沒有特意去查看郵箱，他為了這個作品，專門申請了一個郵箱賬號，設置了來信提醒，除了接收過這個郵箱發去郵件的收信人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了。
這天上午，司若塵因為不用上專業課，一覺睡到自然醒，他準備收拾一下，就去琴房教室的。
已經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眼看著最後一門課都快要考完了，陳驍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家過年了。
司若塵的郵箱裏，死一般的寂靜。
一開始的幾天，他還覺得有些忐忑，這兩天，他好像已經想明白了：山外有山，或許，自己的聲音，就只適合民謠小調吧。
想著考完最後一門，就可以放寒假了，回到那棟老房子裏，能天天看到喜歡的人，也挺好的不是嘛？
這段時間，他忙於創作，只在每天早晨睜眼和晚上寢室熄燈以前，給沈默存發消息，跟她道早晚安。
沈默存知道他在創作的時候，一旦投入，就會全身心撲進去，還能想著跟她說幾句話，已經是區別對待了。
她自己也覺得神奇，先前會因為他對她說話少而心生失落，如今，他依舊話少，可竟然不會再有那樣的感覺了，難道是因為那一個擁抱，就讓她的安全感無堅不摧了？
司若塵創作的那三個星期，除了上課，基本就是把自己藏在無人之處，在紙上寫寫畫畫。
也有偶爾認出他的，偷偷拿手機拍他的，可他好像沒有先前那麽在意了，畢竟都是獨來獨往。
就連陳驍，也僅僅是跟他一起去上專業課，除此之外的時間，陳驍會去琴房教室，他看司若塵看得越多，越覺得彼此之間的差距，他想縮小這種差距。可業餘時間，他還要去附近的一家藝術培訓機構代課，時間也會被擠占掉一部分。
還有就是，專業課成績好，是可以拿獎學金的，雖說能考進這樣藝術院校的孩子，多半都不靠獎學金過活，家庭條件應該還都不錯，可對於陳驍來說，他覺得這筆錢重要，和他周末在外面培訓班代課不一樣，它能讓母親覺得：兒子這些年的音樂沒白學。
司若塵問過陳驍，參不參加這次的選拔活動，因為學校並沒有公開太多關於這個選拔活動後續的細節，大多數學生覺得可能就是能給勝出者提供演出的機會吧。
專業好的，有一部分人會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了，可還有一部分，會覺得這是學院變相商業化的活動，不屑一顧。
倒不能說哪一方對，哪一方錯，原本學院生活，就是人生的分水嶺，選擇不同，之後的路，便不一樣。
司若塵看著征集活動通知單上寫的內容，只是說後期會有深度合作的機會，並沒有像司楠女士說得那樣直白，進一步提醒了一句，說這是個挺難得的機會，後期很有可能會有大用處，可卻聽陳驍回他說要抓緊時間多掙些零花錢，看著陳驍急匆匆地走了，司若塵言止於此。
***
當制作人們看到瘦瘦高高的男孩走進來，摘下帽衫上的帽子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
他們確實沒有聽出來，小樣裏的聲音，竟然是阿司的！
仔細回想，先前網絡上傳播的視頻裏，他確實沒有使用過假聲技巧。
可這也太驚喜了吧，制作人團隊裏，確實有人在心裏質疑過，畢竟網絡上影響力不錯的那幾段視頻，都是低吟淺唱的類型，贏在了是原創作品，可對於他的唱功，每個人的看法，顯然不大一樣。
可這一次，因為是不署名，確實過濾掉了每個人心裏的一部分偏見。
制作總監問司若塵，“這是你之前沒嘗試過的類型作品嗎？”
司若塵很坦誠地說是。
總監繼續追問，“這種類型的作品，一般需要更加細膩的理解能力，所以女聲應該會更容易傳達出來。”
司若塵微微沈默了片刻，微微擡起腦袋，他的目光，很平靜地看向對面坐著的前輩，大拿。
所有在場的眼睛，都落在他身上，似乎都想聽聽這個少年會如何作答。
“細膩，溫柔，這樣的詞語，似乎不是哪一個個體或者群體所特有的。”司若塵的語氣是冷靜的，可並不生硬，沒有讓聽聞者，覺察出任何攻擊性，可卻是有力度的，足夠自信的。
制作人們彼此之間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從這個看似寡言的男孩子身上，覺察到了藏在他骨子裏的驕傲。
對於這些人來說，見慣了樣貌出眾的人，也見慣了才華出眾的人，難得的是：不甘心於只做工具人的人。
“那先進棚試錄一段吧，我沒有其他問題了。”總監淺淺笑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其他人，他們也表示沒有其他問題了。
“好。”司若塵輕輕點了點頭，便起身要往裏間的錄音棚走。
戴上收音設備的一瞬間，他才意識到：是要完全清唱的！
事情的發展但凡超出自己的預料，多少還是會生出些緊張。
這時候，除了考驗一個人的實力，還要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司若塵淺淺穩定心神，用點頭示意他準備好了。
開口的一瞬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第一個音的音準，還好，沒有因為微微的緊張而偏移。
因為是自己創作的作品，他能夠清晰地記得自己寫過的每一個音符，至於歌詞，他當時是想著沈默存寫的，沈默存說給他聽的每一句感受，都被他化作了歌詞：“斯人已遠，獨自默守蒼涼，指尖撫於書箋，不泣亦不怨。”
倘若是心愛之人，哪怕是她有朝一日離去，自己應該也會尊重她吧，不一定能理解，但一定會尊重她的決定。
所以才會“不泣也不怨”……
什麽樣的作品最動人？
傳遞真情實感的。
這番問答，在他和她之間早就進行過了。
一切，都像是為今天這一刻彩排的。
當司若塵的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制作人們誰都沒有吭聲，過了片刻，在總監的帶動下，鼓起掌來。
司若塵緩緩睜開眼睛，剛才唱得太過投入，便只想沈浸在作品刻畫的意境之中，這是他的演唱習慣。
最後敲定這首歌，錄制男聲和女聲兩個版本，都會投入後期制作。
司若塵是三個人之中，唯一的男性，男生版本，自然也就是他了。
一開始更偏向於女聲的想法，也在見識了真正的吸引力之後，改變了。
世間萬物都在變，包括司若塵對於自己生活的小宇宙的適應性和包容感，也在一點一點變化著。
他內心深處的孤獨感，在減少，其實，孤獨感對於一個創新性人才來說，並不是一個缺點，但這種孤獨感，不能是讓當事人感到窒息和無所適從的。
因為一些人的出現，一些事的發生，司若塵逐漸找到了內心孤獨感和融入感之間的那個平衡點。
走出錄音棚的司若塵，第一時間從兜裏掏出手機，給沈默存發了一條微信：
“謝謝你。”
他向她坦白
等待制作團隊通知去商議合同和錄音的同時，司若塵迎來了寒假。
他被選中的當天晚上，司楠就打來了電話。
司楠對於他被選中的結果，顯然是覺得意料之中。
司若塵覺察出姑媽對於他的信任，似乎有些“過頭”了，不知道她究竟哪裏來的把握，如此相信他……可有專業人士幫著順一遍合同，也能降低被騙的風險。
想至此處，司若塵覺得他好像也比從前“世故”了一些，也知道“趨利避害”了。
殊不知，這種想法，本就是人的共性。
司楠並沒有幹預歌手選拔過程，以她的人脈，自然能和制作團隊搭上話，可她好像也想看看：她的眼光，是沒有錯的。
對於司若塵，她自覺有太多虧欠，不是這些年供他念書的那些錢，可以算清楚的。她看著這孩子，總是能想起很多事，可看到他活生生站在面前，又覺得去回憶那些往事，好像也沒過去那樣痛不欲生了。
時間是良藥嗎？司楠未置可否，它能改變很多想法，卻也不能完全粉碎一些東西。
司若塵拽著行李箱回到胡同，見文具店大門緊閉。
想起那天走出錄音棚，他給她發了句謝謝，沈默存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問了他一句“傻不傻？”
在她看來，彼此之間，是不太需要說這些的，可倘若他說了，她也是會照單全收的。
司若塵只說他上交了那份作業，關於錄制宣傳曲的事情，他想等徹底敲定了再告訴她，估摸著應該是大年十五前後，才能知道結果，不過，這倒是一件不錯的新年禮物。
司若塵在胡同口下了出租車，他一邊朝著胡同裏走，一邊從口袋裏往外掏手機，猶豫之下，還是選擇發文字消息給她。
這一次，沈默存回覆消息的速度也不算快，可回覆的內容，也算是解釋了她回覆不及時的原因。
“在跟我媽一起買年貨呢～”
司若塵怔了一下，“等你忙完了再說。”
他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跟她說，可又感覺有一大堆話想告訴她，或者聽她跟他說也行，歸結到底，就是想安靜地說說話。
沈默存快速發過來了一個“好”的表情包。
司若塵拖著行李，進了屋。
將衣服放進衣櫃，擦拭了落灰的地方，換了身幹凈清爽的家居服，壁掛爐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啟動了，倚靠在搖椅上，望著院子上方的一片略顯灰蒙的天，發呆。
看著像是在放空自己，實際腦袋裏在琢磨：她說跟著媽媽一起去買年貨，是要回母親家過年的意思嗎……
原本滿心歡喜地回來，不就是想著這個寒假，能多見她幾面嗎？
又是冬天了，他想著那一次下雪的時候，他和她還面對面坐著喝茶來著。
沈默存一邊推著貨物車，一邊跟在母親身後，機械性地往前挪。
沈家媽媽對於食材的要求不低，她很投入地這個貨架看看，那個貨架瞅瞅，根本沒去在意沈默存的“身在曹營心在漢”。
沈默存確實很想去見見司若塵，可和媽媽一起買菜的經歷，也是少有的，畢竟她老人家平時也挺忙活的，雖說如今連鎖店的大部分事宜，已經交給門店經理打理了，可她總說如今生意不好做，偶爾也是要想辦法拓寬市場的。
其實最讓沈默存困惑的是：怎麽離開了一個文藝工作者，又找了一個文化圈的？
沈默存的父親，曾經在博物館工作數年，業餘愛好是攝影，他跑去全國各地，也是為了積攢素材。
而沈家媽媽的現男友，是開畫廊的。
“快點接著啊！”
沈默存正胡思亂想著，被母親的話，喚回了現實，見她遞過來了兩袋火鍋料。
“皺什麽眉？過年吃膩了，可不得涮個火鍋？”沈家媽媽看見她一臉嫌棄的神情，便忍不住“數落”她。
沈默存覺得她說得有理，這才擡手接了過來，“我一會兒就直接回家了。”
“不吃甜品了？”沈家媽媽略顯詫異地看著她。
“有其他事。”沈默存隨便應了一句，先前確實是她提出來要去吃的。
“也成，免得比現在還要胖！”沈家媽媽回過頭，加快了手下挑選的速度。
沈默存對於母親的“嫌棄”，從來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二人也不會因為這個紅臉，“那個，剛才挑的水果，我多拿點兒走啊～”
“多吃多占。”沈家媽媽輕飄飄地丟過來一句。
沈默存不再做聲，知道這是對方答應了的意思。
當她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收到了母親發來的微信：“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看到這一行字，沈默存只覺得每一筆畫，此刻都像是變成了一個個觸手似的，從屏幕沖出來，直接懟在她的臉上！
她回覆給母親一句“上了歲數，更八卦。”
對方很快回了她一句差不多的，“上了歲數，嘴更硬。”
不愧是母女啊！沈默存笑著關掉了對話框。
剛把手機屏幕按滅，又突然想起來什麽，將它重新劃亮。
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
司若塵聽沈默存說她馬上就要到家門口了，立刻坐直了身子，剛才還懶洋洋地癱在躺椅上，此刻，恢覆了少年人精氣神。
他想著去門口迎接她。
猶豫了一下，走向衣櫃，拽了一件帽子比較大的衛衣，套在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默存“洗了腦”，現在出門在外，習慣了戴帽子，好像只要把自己遮嚴實了，就能把對身邊人的打擾，降到最低。
當他全副武裝好了，走到院子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令他意外的是，竟然是主題曲制作團隊打來的！
他沒想到會這麽快……
一邊接電話，一邊聽見門鈴響了。
對方已經交代清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又聽見了這邊響起的門鈴聲，便說具體事宜，面談為宜。
司若塵等待對方掛斷電話，另外一只手，擰開了大門門鎖。
看到站在門口的沈默存，腦袋上還是那個毛茸茸的帽子，看到她的笑容，瞥見她手裏提著的購物袋，他的心裏，突然生出些抱歉。
沈默存見他既沒有笑，也沒說話，本能斂了斂笑意，試探性地問，“怎麽了這是？”
“先進來吧。”司若塵覺得：這件事得坐下來慢慢說。
“我得先把東西提回去，這份，是給你的。”沈默存想著反正他放假了，自然有的是時間。
“我幫你提過去，先進來吧，我有話說。”司若塵聲音沈沈的。
沈默存坐在出租車上，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聽他的心情還不錯，以為他也是因為想見一面，才給她發了消息，聽說他放假了，自然欣喜，便急匆匆趕了回來，怎麽只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情緒，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影響似的？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便想著先聽他說也好。
司若塵接過她手裏提著的東西，等她走進了院子，才緩緩鎖好了門。
沈默存一邊往前走，一邊往手掌心哈氣，她出門的時候忘帶手套了。
司若塵腦袋裏在組織語言，想著該如何告訴她這件事。
既然答應了團隊的時間安排，那便意味著他這個假期是閑不下來了……
沈默存一走進屋子，發現氣溫還可以，看了一眼壁掛爐，已經燒了好一會兒了，大概估摸出了他的到家時間。
“喝點熱的吧。”司若塵將煮好的熱咖啡遞給了她。
沈默存伸手接過杯子，心說：小鬼，是長大了，比以前過得講究多了。
司若塵見她喝了兩口咖啡，身子微微顫栗了一下，那是一種身體突然被註入溫暖時的應激反應。
“有什麽話要同我講？”沈默存微微仰著腦袋看著他。
司若塵的喉頭，微微動了一下。
沈默存面上笑著，但其實心裏，已經預了警。
“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古風作業……”司若塵覺得還是從頭說起比較妥當。
“嗯。”沈默存點了點頭，喉嚨裏發出的回應，似是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既是友好，也是為了讓對話不至於太尷。
“那其實是一個歌手征集活動。”司若塵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對方的神情變化。
沈默存沈默了片刻，她的腦袋裏閃現而過了一個名字：司楠女士……
這樣的咨詢，多半是從司家姑姑那裏來的。
“我入選了。”司若塵沒有細述比賽的過程，只說了結果，關於準備的過程，更是一個字也沒有提及。
“後期會安排演出嗎？”沈默存想她大概明白了，她知道音樂在他心裏的位置，她自己也是有興趣愛好的，明白能有一個展示自我實力的平臺，是一件多麽難得的幸運事。
“他們是為電影主題曲選人的。”司若塵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更加平穩。
“太棒了！”沈默存說這句的時候，眼睛明顯睜大了不少，裏面流露出來的神色，是真正發自內心的驚喜！
司若塵看到她為他感到驕傲，自是再高興不過了，可她興沖沖地給他送來年貨，不就是為了一起過年嗎……
“阿司。”沈默存很認真地叫了他的名字。
司若塵定定地看向她。
“這是最好的新年禮物。”沈默存簡單的一句話，仿佛在司若塵的心口上，狠狠捏了一把！
司若塵生出了強烈的沖動，他想將她攬進懷裏！
他沒能和她一起過年
被司若塵提進來的購物袋，還放在桌子上。
沈默存輕輕瞥了一眼，輕輕勾了勾唇，弧度不大，可卻從中讀出了些覆雜情緒。
“這些東西，我會帶去吃。”這個項目的制作過程，是要求保證進度和強調保密性的，司若塵得去制作團隊安排的地方，完成錄制。
沈默存覺得：司若塵在面對她的時候，像是總是在觀察她的情緒，生怕驚擾了她，或者傷害了她似的……
他本可以不必如此的。
能想明白這一點，和沈默存父母之間的情感經歷，也是有很大的關系。
她不希望因為太過照顧其中一方的情緒，耽誤了另一方前進和追尋的腳步。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為之忙碌的，沒有必要說誰為誰奉獻了多少，更沒必要說誰為誰讓了步，這就是她的想法，她不希望自己和在意的人，最後走到離散那一步，雖說對於父母來說，他們的選擇，比從前勉強在一起要和諧得多，可畢竟是情感上的牽扯，只要經歷了，或多或少都會造成元氣損傷。
哪怕是輕輕磕碰了一下，也會留下一塊淤青。
“好，期待你的作品。”沈默存說完，又覺得說法有些過於官方了，便笑著補充了一句，“因為我的阿司，真的值得。”
司若塵看出來了，這一次，她笑得很坦然，看不出什麽勉強之意了。
她的話，像是在告訴他:去飛吧，我就在你身後看著你呢。
司若塵因為她的這個眼神，增加了向前邁進的勇氣。
“一起吃頓火鍋吧？剛好菜都是現成的～”沈默存想著這也算是為他“壯行”。
“我去準備鍋和碗筷。”司若塵說著，便朝著廚櫃去了。
沈默存去水龍頭下面洗菜。
司若塵將盤子洗幹凈，遞到她手邊。
沈默存接東西的時候，自然地看向他，習慣性地淺笑了一下。
司若塵也跟著她笑。
同樣是要遠行去追尋心中所想，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那天晚上是因為內心不確定，沖動之下抱住了她，這一次，他卻能在出發前，和她安安靜靜坐下來吃一頓飯。
沈默存沒有先前那般從容地踏進這個院落，心中承載著太多無法言說的重量，可她想要支持他的心，沒有動搖過。
***
司若塵將才放進衣櫃的衣服，再一件一件拽出來，塞進行李箱裏。
拖著箱子走出熟悉的院子，司楠的車，已經到了。
這也是沈默存第一次和她見面。
“您好。”沈默存的問好，和善卻不謙卑，只當是和鄰家長輩見面。
司楠將副駕駛的玻璃搖下來，淺笑地對著沈默存點了點頭，“我出國的時候，你還小，可能沒什麽印象了。”
沈默存仔細想了想，她確實不太知道司家還有這麽一位看上去果敢又幹脆的“女強人”，只笑不答。
“上車吧。”司楠這句，是對司若塵說的。
司若塵手裏的行李箱，被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接了過去。
“這段時間，謝謝你對若塵的照顧。”司楠面上還是笑意，雲淡風輕的，看不出真實想法，是那種聰明女人才會特有的笑容。
“您言重了，認識這麽久了，應該的。”沈默存繼續她的不卑不亢。
“那就以後再見了。”司楠見沈默存沖著她笑著揮手，便也擺了擺手。
車窗搖起來了，司若塵坐進了後排座位。
車子發動，司若塵將後車窗搖下來，微微向窗邊探了身子，“有事就給我發信息。”
沈默存點了點頭，又沖著他揮了揮手。
車輪轉動起來，向著路口開走了。
“這個姑娘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看不出有什麽煩心事。”司楠笑道。
“嗯，這是她的過人之處。”司若塵隨口答道。
司楠回了一下身子，目光覆雜地看了司若塵一眼，在她看來：他不是那種會隨便誇獎別人的孩子。
司若塵餘光註意到了對方的驚詫，可他佯作沒註意到，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意識到了自己真情實感，不經意流露出來，暴露了他的心意。
司楠轉過頭去，不再多言，通過電話，和工作室人員對接工作，她對於司若塵的感情並沒有幹預的想法，也知道攔不住。其實她也是有私心的，也想看看：在經歷了後期更多的外界幹擾之後，沈默存是否還會堅定她現如今的看法。
現實的殘酷，除了帶來傷痛和無奈之外，也驗證了許多東西的真假。
她想耐心地，親眼見證結果，但前提是：她不會傷到他……
***
有司楠做後盾，合同審閱和簽訂，進行得非常順利。
也是這個時候，制作團隊才知道：司若塵和司楠，竟然有這樣一層關系！
司楠在國外，還是拼出來了一定的名氣，只不過，大家平時都稱呼她為“Amanda”，慢慢也就淡忘了她的本名。
制作人團隊們也好奇，司若塵對此，為何只字不提，盡管先前知道他背後有貴人，可這個貴人是他的親姑姑，這是一陣能送他輕松上青雲的“好風”。
低調做人，是不管在哪個行業裏，都會被尊重的品質。
正是因為少年身上的這種純粹，讓和他合作的人，對他不禁更欣賞一些。
制作地點，是全封閉的，詞曲人請了行內最資深的前輩。
司楠只提了一點要求：司若塵參與作曲工作。
因為之前司若塵個人作曲能力，讓制作人們印象深刻，他們做了這個還算大膽的決定。
司若塵抱著嘗試和學習的態度，想著跟著前輩們一起學習，他這時才覺得：這次的活動，參與得很值得。
先前的顧慮，也全都打消了。
超過1500平米的制作基地，創作、編曲、錄音、混音、母帶，生產流程模劃分，空間獨立，卻又環環相扣，無盡的聲音塑造可能。
沒有見過廣闊的天地，更多的可能，終歸只是一個象牙塔裏的後輩。
司若塵回頭想想，他從前對於這個夢想和行業的憧憬，到底是幼稚而淺顯的。
沈默存能每天見到阿司的願望，也是實現不了了，她沒有提出要去跟母親一起過年，父親說大年三十當天回來，她回覆他：好，那我在家等你。
“在家等你”，多麽質樸的一句話，卻在念出來的時候，讓人有些鼻酸。
這句話能說出口，說明還有人在等著你，還有家可回。
想及此處，沈默存又覺得好像沒那麽失落了。
臨睡前，沈默存倚靠在暖氣包跟前看閑書，手機振動了一下。
她不確定是不是她等的那個人發來的，坐直身子去摸小桌子上手機的動作，可謂“迅疾”。
“睡了嗎？我剛從編曲室回到寢室。”
司若塵參與編曲，原本抱著學習的態度，可編曲人卻一定要他說說對這一稿曲子的感受，司若塵略有為難之色，對方鼓勵他大膽地說，司若塵也就只好鼓起勇氣，提了一些他的個人見解。
編曲人為很多業內知名歌手，寫過不計數的好作品，為人謙和，態度裏覺察不到絲毫的不耐煩，或者對於後輩的“看不上”。
當他聽到司若塵提出的，對於其中兩句之間銜接部分的建議時，激動地直言“小夥子，不是徒有其名！”
司若塵對於對方的反應，顯然有些被驚到，但這句來自專業作曲人的評價，對他來說：是莫大的鼓勵！
“作曲人今天誇我了。”
沈默存看到少年回覆給她這句直白又簡單的話，不禁笑了。
他像個孩子似的，得到了前輩的表揚，心中覺得歡喜。可這種歡喜，是再單純真實不過的了，他將他的這種歡喜，分享給了她。
簡單直白的人，表達自己對什麽人的在意，會選擇的方式，大概就是分享吧。
我的日常，你也一起參與，其實是一種動人心魄的長情。
“說明我們阿司確實前途可期。”沈默存對於司若塵，向來也不吝惜她的誇讚之色。
阿司回覆給她一個表情包。
看到表情包的一瞬，司若塵面色變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接電話的側影，被他錄下來了，竟然還轉化成了動圖，加了文字：你敢說我說得不對？
沈默存定睛細看，動圖裏，她竟然還是一只手習慣性叉著腰的……
“你這是侵權了，給我肖像使用費～”
司若塵原本已經非常疲倦了，一整天都待在編曲室，要將寫出來的內容進行實踐，去尋找不合適的地方，繼續修改。雖然改動不大，可都是追求高質量的人，不可能不認真對待。
如今，看到沈默存跟他開玩笑，覺得心裏的那種辛苦，好像也不是什麽難題了。
“好，你稍等一下。”司若塵回覆了這樣一句。
沈默存微微一怔，她不知道司若塵這個傻瓜，是當真了，還是怎麽著……可她沒有再回覆，耐心等著他的反應。
十分鐘以後，一個視頻邀請出現在沈默存的屏幕上。
沈默存反而有些慌了，她猛然坐起來，抓過鏡子，隨便理了幾下頭發。
司若塵看到鏡頭裏出現的純素顏，頭發自然披散著的女子，不禁笑了，還笑出了聲。
他問她躲什麽
“笑什麽？”沈默存話語間也染了笑意。
“笑我一會兒要做的事情。”司若塵腦袋轉得快。
“是什麽？”沈默存原本以為司若塵會給她轉過來一筆所謂“肖像使用費”，可已經連了視頻了，應該不至於是要“直播”支付過程吧……
“看我身後。”司若塵稍稍閃開了一些空檔，讓對方能夠看清剛才被他擋住的角落。
電子琴？沈默存看清了，他這是要……
司若塵離開了鏡頭，朝著電子琴走去。
原來他剛才失聯的十分鐘，是在安裝手機支架！沈默存想明白了，同時也好奇司若塵是要彈唱什麽給她。
司若塵在電子琴前坐定，微微垂眸。
沈默存喜歡看他擺弄樂器的模樣，正如此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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