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看著瑤光手腕一轉，想也未想的便要沖過去，卻被一側的顧南衣拉個正著。她怒視回去，壓低了聲音：“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出事了。”

他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你沖上去，才真是出事了。”

說話間，瑤光從琵琶裏抽出一柄軟劍，直直的指向裴策的心口：“裴策，你跟不跟我走？”

清歡恍惚記得裴策曾說過，救他的姑娘是難得女中豪傑，直接不做作，而這一手劍拔的還真是直接又毫不做作。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裴策卻向前邁了一步。

劍尖劃破衣襟發出細微的聲響，準備撲上去的家仆霎時停了下來，就連裴太尉也瞪圓了雙目。一時間，整個喜堂都安靜了下來，寂靜無聲。

陽光灑在地上，渲染出刺目的純白。院內的梅樹，散發著悠悠的冷香，偶爾會刮過一陣微風，花枝搖曳。難得的好天氣。

“你這是做什麽？”瑤光聲音冷靜，握住劍的手卻止不住的發抖：“裴策，你這是做什麽？”

他回答的漫不經心：“三年前，你救了我，我這條命本就是你的。若是你想拿去，拿去便是。只是，你得等我拜完堂。畢竟，這場婚事還是挺重要的。”

他擡起頭來，瞇起了眼睛，看向天邊掠過的海東青，聲音放的很輕：“你有句話說的不錯，我是希望你來的，我甚至還希望你能帶我走。”咬牙切齒：“嗯……你來帶老子走，老子卻走不了，真他娘的好笑。”看向她：“你等我拜完堂，你想怎麽樣都隨你。”

瑤光的手一顫，卻還是穩穩的指著他的心口：“那我要你立刻休妻呢？也隨我？”

回答她的，只是沈默。

裴策，你究竟是有多狠的心，才會這樣對我。

讓我親眼看你娶其他的女子？

呵，這怎麽可能。

她將劍尖向上挑了挑，淺淺的劃下一道血口：“裴策，不如現在就把這條命還我，如何？”

裴太尉終於不淡定了，手指微動，房梁上霎時跳下來七八個勁裝短打的男子，手裏持著兵械。清歡想也未想的便沖了過去，一個女子，不論再厲害，也敵不過七八個武藝高強的侍衛，遑論還拿著兵械。

這場親事，還請動了皇宮裏的侍衛，真真是令人沒有想法。她幹爹，閑的也是可以。

“唔，這是做什麽。”她一把摁住瑤光的劍柄，笑道：“人生在世，誰還沒愛過幾個人渣。姑娘，凡事多看開一些。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這句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環視了一周，對虎視眈眈望著她們的侍衛說：“七八個男人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怎麽說也是沒有顏面的一件事，今日裏來的還有孩子，嚇著他們怎麽辦。更何況鬧開了，出了些什麽事，對誰的聲譽也不好。”看向裴太尉，提高了嗓音：“你說是不是啊，裴太尉？”

裴太尉眸光閃爍，半晌，他輕咳了一聲，擺了擺手。

清歡本以為他們會消失，沒想到他們僅僅是放下了兵械。不過，這樣也好。

她拉下瑤光的手，笑道：“與其在這裏招閑話，不如我陪姑娘去拆廟，如何？”

她微微側身，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你曉不曉得裴策是怎樣想的，你跟我走，我全都說給你聽。”

站直了身子，對上裴策的目光，兄弟，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

顧南衣看著瑤光策馬離去，看向清歡的目光饒有興味：“你同她說了些什麽，就這麽把她哄走了？”

清歡白了他一眼：“不把她哄走，難不成要等公孫家的人過來報覆？”

他將扇子在手心裏掂了掂，讚同道：“唔，是這個道理。你不怕公孫家的人過來報覆？”

她鄙夷的看向他：“你腦子是有多愚鈍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頓了頓，問他：“你不去鬧洞房，跟我來這裏是做什麽？”看了一眼黑峻峻的城墻：“吹冷風？”

他笑吟吟的回道：“鬧洞房哪有你忽悠人的戲碼好看？”

清歡：“……”

她扭頭，看向逐漸消失的紅色斑點，默默的嘆了口氣。

相愛相殺，真不如相忘於江湖。愛過，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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