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聞言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覺得顧南衣真真是隨了他爹的性子，伸手伸的很是坦然。

她抖著手從小栗子手中接過包的粗糙的盒子，平靜的打開，在周圍此起彼伏的吸氣聲裏，笑道：“皇上這不是為難清安麽？清安不喜政事，又不大懂軍事，哪裏能拿出和兩位殿下能媲美的物什。清安想了想，也唯有此盆仙客來能聊表一二。”頓了頓，提高了嗓音：“這是臣從後梁帶來的，清安的母親一向寶貝。傳說中，此仙客來能預兆祥瑞。”

這個仙客來從後梁帶來是真的，只不過是母親怕她還沒到西楚，便躺著被送回家，專門讓她把推脫不掉的、有問題的、茶啊湯啊的趁人不註意時往裏倒。畢竟，小毒怡情，大毒傷身。

皇帝挑了挑眉，向前微微傾了傾身子，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清安吶，何出此言？”

不過是好聽的話。她笑了笑，說：“冬日百花雕零，此仙客來卻灼灼盛開，有正好在兩位殿下凱旋的當口，自然是預兆著祥瑞。西楚今年定會國運昌盛，皇上也定會心想事成。”

皇帝大喜，連道三聲“好，很好，非常好”，總算是有驚無險。但，風平浪靜的背後總是暗潮洶湧。

不過是下一刻，皇帝便拿起桌上的酒杯，朗聲道：“清安不惜將如此寶貴的物什送給朕，朕也不好太小氣。清安也不小了，是時候成家了。”

清歡心裏霎時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皇帝撫了撫下巴上的那撮胡須，笑的很是猥瑣：“南疆王向朕提出和親的請求，況且南疆未出閣的那位公主長得很是不錯。於是朕就尋思應了這門親事，清安看來艷福不淺啊。”

她立刻跪了下來：“清安……”

皇帝打斷她：“南疆的女子比不得我們西楚，也比不得你們後梁，所以日後見面，清安要多擔待些。”

她拔高了嗓音：“清安做不到……”

皇帝再打斷她，低沈了聲音：“這門親事至關重要，稍有不慎，便毀了江山。若真的出了什麽差錯，惹得南疆王不悅，你舍得後梁？舍得你父母？舍得你身子骨不好，在虞山清修的妹妹？”

“況且南疆的那位公主也不一定能看上你不是？先應下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是不是？”

每說一句，她的脊背就僵硬一分。她擡起眼來，笑的雲淡風輕：“既然如此，清安先應承下來也沒什麽。南疆自古出美人兒，更何況還是位公主，這般美事，皇上確實是便宜了清安。”

顧南衣看著她暗地裏捏的青紫的手，眸色暗了幾分。

呵，倒是挺能裝。

趁人不註意，他緩步踱了過去。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站在她身前，擋住上面投來的目光，看著她立馬苦下來的一張臉，壓抑許久的心情得到些許舒緩，他漫不經心看著杯中的酒：“這樣的美事，謝太子不應笑麽，苦著一張臉倒是會讓父皇覺得虧待你。”

清歡腦中瞬間清明，笑彎了眼，語氣卻是沮喪：“是啊，這般美事……不如三殿下主動應承下來為好？”

他晃了晃酒杯，笑的風輕雲淡：“我又不傻。”

清歡亦晃了晃酒杯，笑意怎麽也達不到眼底：“說來，我竟忘記恭喜你，旗開得勝，凱旋歸來。就只差美人在懷，春風得意。”

他碰了碰她的酒杯，眼眸中流轉著她看不懂的情緒：“美人在懷，春風得意，謝太子代勞什麽的也是不錯。”

清歡看著他含笑的雙眸，覺得，像顧南衣這麽賤的男子，真的是不多了。

她深呼出一口氣，唇角的笑意溫婉：“顧南衣，你再說一個字，今晚我就宰了你的大鷯哥，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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