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眼中的淚水，忽然間就掉了下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著有丫鬟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恢覆了那端莊威嚴的模樣。

轉日是大年初一。

顧霖安帶著一些比他小的來拜年，田青杏知道顧霖安這是給自己一個露臉的機會，於是就一一給了紅包。

每個紅包裏面，都裝著金豆子銀花生，樣式小巧好看，沒個都約莫有二十兩的價值。

像是這樣往外撒錢的方式，就算是一般人也做不出來。

不過如今田青杏還真不差錢。

那珍味醬現在簡直就是個聚寶盆，源源不斷的有銀錢進賬，按照這個趨勢下去……她早晚會有金山銀山。

而且開春以後還能擴大生產，賣到各個州府去。

這醬類容易保存，成本低價錢高，還容易往外賣，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何愁沒錢花用？

因了田青杏的大紅包，這些人也對田青杏多了幾分客氣，拿人手短啊。

就算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公子們，那也不是錢隨便花的。

像是顧晏澤這種，瞧著花錢多，可那也是因為，他自己有自己的鋪子，那是林氏給他的。

當然，這鋪子原本的主人，也不是林氏的，而是林氏的妹妹，也就是顧晏澤生母的，這鋪子在顧晏澤的經營之下，雖然不如田青杏的珍味醬暴利，但也是紅紅火火。

從這一點上來，林氏在某些方面，還是有點良知的。

用過午飯之後，田青杏就和顧晏澤離開了林府。

林氏自然是百般不舍得。

此時的林氏，正抓著田青杏的手說著客氣話：“杏兒，你們雖然搬出去住了，但這永遠都是你們的家……”

林氏也知道，自己若是強行把人留下來，那肯定的留不住的，還不如這個時候給彼此一個面子，然後讓顧晏澤和田青杏常回來住一下。

田青杏道：“母親放心，我們會一直記掛著你的。”

林氏最終依依不舍的把人給送走。

田青杏同顧晏澤兩個人坐在馬車上。

顧晏澤閉上眼睛，臉上的神色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沈靜。

田青杏能明顯感覺到顧晏澤有心事，於是就低聲道：“你是因為……娘的事情擔心嗎？”

田青杏口中的這個娘，是顧晏澤的生母。

顧晏澤低聲道：“母親沒道理編出這樣的事情來騙我，所以我想……”

田青杏道：“若是想了，那就去查清楚，若是這件事同她沒關系，那也不要把這件事怪在她的身上。”

她是和林氏有隔閡，可不代表想把所有事情都怪在林氏的身上。

若是旁的事情不較真也就罷了，可是關於顧晏澤的生母，還是要查清楚為好。

“我想把她……”顧晏澤頓了頓。

田青杏明白顧晏澤的意思：“她若是在天有靈，定然會明白，你這樣做，是為了讓她沈冤得雪，還她一個公道。”

“我同你一起去。”田青杏補充了一句。

下午時分，顧晏澤田青杏以及方大，只此三個人，就出城了。

在山外的一處農莊之中，待到了入夜，就趁著夜色，到了山上。

這件事，知道的人多並無好處。

所以他們只帶著方大來。

方大這廝早就經過了組織的考驗，是個值得信任的。

至於那顧青，當然也值得信任，但是他到底是顧府出來的暗衛，和顧府的很多人都認識，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天很冷，方大扛著鎬頭，默默的跟在兩個人身後。

“公子，這夜黑風高的，又這麽冷，咱們來這荒郊野嶺的做什麽？”方大問道。

田青杏道：“少說廢話，服從指令。”

方大抿抿唇，一臉委屈的說道：“我不問了。”

等到了地方，孤墳已經被雪掩埋了，但是顧晏澤還是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可見顧晏澤是經常過來的。

田青杏同顧晏澤一起跪在地上磕頭。

田青杏對於這件事並不抵觸，若是讓她跪旁人，她或許還會覺得不舒服，但這是顧晏澤的生母，是給了顧晏澤生命的人。

“方大，你去那邊守著。”顧晏澤吩咐道。

帶方大來，不是為了讓方大動手，而是需要一個人守著，防止出現意外情況。

至少這件事見不得光不能給人瞧見。

顧晏澤親自把雪掃開，然後就開始挖土，土是凍的，這樣做並不容易。

可是顧晏澤一點都不想等了，若是等到開春，對於他太久了！

方大很是疑惑顧晏澤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此時他見顧晏澤神色深沈，也就沒有問出口。

當顧晏澤把生母林苑的屍骨，從土墳裏面刨出來之後，又一點點的把土揉碎了，覆了上去。

最後則是把雪灑在上面。

好在今天是個雪夜。

此時正在下雪，用不了多久，此處就會沒有半點痕跡。

顧晏澤帶著田青杏回到莊子裏面的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了。

燃著的燭火，自然不如白日明亮，但也足以讓人看出來，那有一些發黃的枯骨了。

單從這枯骨看，並沒有什麽異常的。

田青杏動了動在一旁腐爛的衣服，忽然間從裏面抖落出一團散碎的骨頭……

她靜默了一下：“這不是人骨。”

顧晏澤也看了過來，認出來，這並不是人骨。

像是某種鼠類的骨頭。

田青杏的心中有了個猜測，但是並不好說出來，因為這個猜測，對於顧晏澤來說，太過殘忍。

顧晏澤自己卻想到了：“若我娘真是中毒而死，那這些鼠類……也是中毒而死。”

屍骨埋在地下，就算是有棺槨保護，也免不了蛇蟲鼠蟻。

更別說，林苑的屍骨，只是木板釘成的簡單棺木，隨便葬了。

顧晏澤閉上眼睛，手微微的顫抖。

田青杏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顧晏澤。

好半晌，她斟酌了一下語言，才慢慢的說道：“她若是知道，有你這般的兒子，在九泉之下，也會欣慰的。”

顧晏澤慢慢調整好情緒，他知道，崩潰是沒有什麽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查清楚是誰給她投毒。

現如今，也只有投毒一種可能了。

不然是什麽能造成，這些小獸死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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