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分家之後, 安國公府的財產就變少了，以後留給廣哥兒只能更少, 還不如現在自己積累一些產業呢，反正靈姐兒自己手裏也有本錢。

她想開一個書畫店是有原因的，上輩子她對那些高雅的紙很是喜愛, 曾經也做過一些研究。雖然許多東西都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澄心堂紙的做法他還是記得的, 澄心堂紙是南唐徽州地區產出的，李後主對它極是推崇, 這也是靈姐兒上輩子最喜歡的紙，所以她對它的做法記得很清楚。

大齊是一個架空的朝代, 這裏沒有澄心堂紙, 也正好給了靈姐兒機會。

“你那個鋪子的地段怎麽樣？”靈姐兒問道。

“地段很好，幾乎就在吉祥街正中的位置。”

靈姐兒斜眼看了他一眼，“好小子, 比我的冷香閣位置還要好。”

“運氣好，運氣好。”廣哥兒摸著頭傻笑。

“這個鋪子帶後院嗎？”

“帶，還挺大的, 相當於一個一進的院子了。”

靈姐兒點了點頭, 那還不錯, “我準備找人生產一種澄心堂紙, 後院正好可以作為造紙的地方，當然肯定是暫時的，等第一批澄心堂紙造出來之後再去盤個院子, 先看看市場的反響。”冷香閣做大以後她便讓李大爺盤下了一個四進的院子作為‘工廠’。

廣哥兒聽的一楞一楞的，什麽澄心堂紙啊，市場啊，他都沒有聽懂，“行，那姐你看著辦吧，反正我也不懂。”

“不懂可以學啊，你這次不能做甩手掌櫃，以後你要學會自己管理。”靈姐兒說的沒有錯，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要去選秀了，選了秀估計過個一年半載就出嫁了，要是被選進了宮更加沒法護著廣哥兒了。

“那行，就是我還要準備考舉人，應該沒有太多空餘時間。”廣哥兒其實對開鋪子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他就想讀書讀書再讀書！

靈姐兒白了他一眼，“能耗多長時間，再說了讀書也要勞逸結合啊，跟著我開鋪子說不定能學到更多東西呢。”

士農工商、士農工商，雖說這個時代士的地位最高，但是士並不只是光讀書便可以了，讀書是為了考科舉，而考了科舉就要做官，官場的覆雜並不是靈姐兒能夠想象的，廣哥兒需要了解這個社會並良好的適應。他不是嫡子，所以他在許多事情上都要靠自己。

廣哥兒蔫蔫的，“知道了。”

澄心堂紙的原料為桑皮，制作完成後它呈現的顏色為粉蠟色。紙質非常的細膩平滑，價格也非常的昂貴。南唐後主李煜曾讚其為“紙中之王”。宋代詩人梅堯臣曾為它作詩：澄心紙出新安郡，觸月敲冰滑有餘，潘侯不獨能致紙，羅紋細硯鐫龍尾。

靈姐兒已經能夠想象出它的受歡迎程度，這個不同於胭脂鋪子的小打小鬧，如果真的制作出來，絕對會在京城掀起一番熱潮。她看了廣哥兒一眼便去拿了筆墨紙，“書畫店歸你，紙的利潤分你兩成，畢竟要借你的鋪子售賣。”

她很快便寫好了一個合同並在上面簽了字，她把合同推給廣哥兒讓他看完簽字，親兄弟明算賬嘛！廣哥兒看了合同搖了搖頭，“姐，我這樣不成了占你的便宜了嗎？我不能簽，要是沒有你我也想不起來開鋪子，也不會開鋪子，你到時候把紙放在我鋪子裏售賣，價格給我算便宜點就行了。”

靈姐兒瞥了他一眼，“讓你簽你就簽，這個澄心堂紙我們也賺不了多久的錢，它的利潤太大，市場太大了，我準備賺一陣子錢就把它獻給朝廷。”利潤大，風險也就大，靈姐兒沒有把握能把方子緊緊握在手裏。

廣哥兒聽了還是猶豫，靈姐兒按著他的手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現在靈姐兒手裏頭已經有很多能用的人了，她從胭脂鋪撥了幾個人去研究澄心堂紙，而李大爺李大娘則繼續留在胭脂鋪裏，胭脂鋪現在根本離不開他們。

被選中研究澄心堂紙的人還有些不高興，畢竟他們在胭脂鋪幹的好好的，誰也不知道這個紙最後會怎麽樣。不過過一段時間他們便樂呵呵的不想回去了，因為澄心堂紙迅速崛起了起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靈姐兒根據記憶寫了一份方子，但是方子並沒有給他們，她選擇把這個方子給了紅羽。紅羽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是大姑娘了，靈姐兒已經問過她的意思，她說想出府嫁人，想嫁個良籍的當正頭娘子。

紅羽小時候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家裏出了事才被賣給了人牙子，前不久她的老子娘來找她時她便生出了出府的心思。她知道靈姐兒向來尊重丫鬟們的意見便把想法說了出來，靈姐兒也不是那些不通情理的主子，她當即便答應了紅羽的請求。把紅羽感動的回屋就哭了一場。丫鬟們也是人，能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誰不想過的好點，過的自由點呢。

紅羽哭了一場後又眼眶紅紅的對靈姐兒說，她嫁了人還想來靈姐兒身邊伺候著。靈姐兒聽了卻沒有答應，脫了奴籍再回來伺候的也不是沒有，但是這樣卻比較麻煩，再說了紅羽志不在此，現在只不過是被感情沖昏了頭腦，等她回過神來一定會後悔的。

不過雖然不能回府伺候她，但是卻能在府外幫忙，她選出來的那批人也不是完全信任的，把方子交給誰都不放心，還不如教給紅羽，也可以讓她在外面有個謀生的活計。澄心堂紙的利潤不低，她這樣做最重要的還是照顧點紅羽。上輩子女人有自己的事業才不會被男人看低，靈姐兒覺得這句話同樣也適合這個時代，嫁妝多的女子在婆家總能直起腰桿來的，而那些嫁妝少的幾乎地位全無。

紅羽接過方子紅著眼眶向靈姐兒保證，“小姐，奴婢一定不會辜負小姐的期望，一定會造出那個澄，澄，什麽紙。”

靈姐兒本來還有些傷感，現在卻被她逗笑了。很快，紅羽便出府了。她出府的時候，除了帶上這些年的賞賜月例之外，靈姐兒還額外給了她好些首飾物件給她當嫁妝。紅羽看了一邊磕頭一邊嗚嗚的哭著，靈姐兒笑看了她一眼，“別哭了，還有呢。”紅羽茫然的擡起頭，大大的眼睛濕漉漉的，有種莫名的喜感。

話音剛落，綠竹便端了一套頭面出來，紅羽看了長大了嘴，“拿著吧。”靈姐兒說道。

紅羽本推辭不要，靈姐兒看了便朝綠竹使了一個眼色。綠竹會意後便把那套頭面塞在了紅羽沈甸甸的包袱裏，紅羽見狀更是忍不住哭泣。她這一哭把靈姐兒招的也傷感起來，她又給了紅羽五百兩的壓箱底銀子便讓綠竹把他送了出去。

紅羽的老子娘其實也是可憐人，當年是因為要給他們的兒子治病才賣了紅羽，他們不是不愛紅羽，只是在他們眼裏兒子更重要些。紅羽一直都不恨她的爹娘，這讓靈姐兒有些無法理解，不過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她也不能去強求。

聽說紅羽的弟弟早些年便過世了，他過世之後紅羽的爹娘便開始打聽紅羽的下落，他們覺得很是虧欠紅羽便想把紅羽給買回來。但是當時買紅羽的人牙子已經不見了，所以他們老兩口一直找了十多年，就在前段時間才剛剛得知了紅羽的下落。這也是為什麽靈姐兒直接給紅羽那些嫁妝的原因，要是紅羽的爹娘是個黑心的她肯定就不直接把嫁妝給紅羽了，而是在她出嫁時把嫁妝擡到她的夫家。

綠竹回來時眼睛紅紅的，肯定在外面哭了一場，她和紅羽一向要好，肯定非常難過。綠竹今年十六了，是家生子，她的老子娘都是府裏的，負責府裏園子的種植問題，也算是個小管事吧，不忙卻也沒什麽危險。

她把綠竹叫過來道：“紅羽出府了，你有什麽打算嗎？想出府還是什麽？”

綠竹眼睛紅紅的，道:“小姐，奴婢不想出府，奴婢覺得在小姐身邊挺好的，等到了年紀您給我找個小廝嫁了就行，我哪也不想去，就想跟在小姐身邊。”

靈姐兒看她神色不似作偽便點了點頭，“行，不要勉強，你要是想出府嫁人也行。”

綠竹聽了忙道：“奴婢是真的不想出府，再說了，紅羽府外有她老子娘，我老子娘還在府裏呢。等到小姐出了嫁我便跟著小姐出嫁，再接著伺候小姐。”

靈姐兒聽了她的話半晌沒有言語，她從沒有想過身邊的丫鬟會對她產生那麽濃的感情，她雖對丫鬟們好，對紅羽好，但是卻也沒把她們當作家人一樣。現在綠竹卻想著離開老子娘繼續伺候她，說不感動是假的，她只能憑自己之力讓綠竹跟在她身邊過的更好。

“什麽叫嫁個小廝，咱綠竹那麽好最差也得嫁個管事啊！”靈姐兒感動之餘打趣綠竹道。

綠竹被鬧了個大紅臉。

紅羽出嫁那天，綠竹代表靈姐兒去了，紅羽嫁的人叫張洪，是他爹娘給她找的，家境挺殷實的，有房子有地，還在一家酒樓找了個活計，紅羽嫁過去也不虧。

紅羽嫁出去後，底下的丫鬟就有些蠢蠢欲動了，有的還求到了靈姐兒面前，無非都是看紅羽過的好也想出府了。靈姐兒也沒覺得寒心，畢竟丫鬟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怕麻煩就索性把丫鬟都叫了過來，問問有誰想出府，索性都一塊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啦啦啦

文中引用了梅堯臣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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