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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蜃樓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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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聽到這裏,以為這姑娘是不忿於自己對風澤的態度,正要拿小越出氣了,頓時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便推門而入。

她闖了進來,顯然將屋裏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秦湛這才看見阿晚幾乎要將半個身子都壓在了桌面上,而越鳴硯在不動聲色的避開。瞧著這一幕的秦湛,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該是保護徒弟,還是該說徒弟實在是太過輕慢不懂女兒心了。

最先反應過來是越鳴硯,他連忙起身,對秦湛說:“師尊?您來這裏是有事尋我嗎?”

阿晚聽了他的話,笑了聲,慢悠悠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說:“你這麽著急做什麽呀,秦劍主還什麽都沒說呢。”

越鳴硯:“……”

秦湛想了想,決定還是保護徒弟先,她對阿晚冷聲道:“煩請離開。”

阿晚也知道自己沒有和秦湛叫板的資格,笑了笑便走了,她走得時候鈴鐺輕響聽在越鳴硯的耳裏,竟像她先前的輕嘲。

秦湛道:“我之前刺了蜃樓主人,她心裏不痛快,怕是拿你來出氣了。”

“這事是我做得不妥,她若再來煩你,你便直接打出去,論修為,她贏不了你。”

越鳴硯應了,秦湛想了想,還是在意對方先前那句,她問:“……遇見我,算糟糕嗎?”

她想了想一劍江寒,又想了想綺瀾塵,竟也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越鳴硯聞言,毫無猶豫的否認,他輕聲道:“不會,至少弟子覺得是幸運。”

如果沒有遇見秦湛,越鳴硯現在該是什麽樣呢?他想不出來,也不願去想。秦湛聽到他的回答也不知是什麽心情,就好比她師從溫晦,當年人們覺得她是幸運,後來人們覺得她是倒黴。

而秦湛自己呢?

她倒是從未後悔過在南境抓住了溫晦的手,跟著他離開。

“對了,師尊尋我是有事情要交代嗎?”

秦湛想到了一劍江寒,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抿了抿嘴角,對越鳴硯斟酌著說:“你一劍江寒師叔,他……心情不大好。”

越鳴硯了然,在秦湛點出風澤的身份,又說了那些話後,他便隱隱察覺到一劍江寒的情緒不對了。想來也是,有誰會希望自己門派中的傳說,到了最後竟然是個貪生怕死、甚至連自己的劍道都否認了的小人呢?

秦湛想了想,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忽而沈默了片刻,又對越鳴硯道:“不,是我冒失了,這事不必。”

越鳴硯:“師尊?”

秦湛說:“一劍江寒也未必需要我的安慰,風澤是他的前輩,他們皆出自昆侖劍,我能替他做得也就只有查明白為什麽他會兵解,又為什麽要去海島。”

“但也不能什麽都不做,那可太不夠朋友了。”秦湛想了想,問越鳴硯,“送點什麽嗎?借你的眠冬,給他雕朵花?”

越鳴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秦湛這種用以哄人開心的手段,她似乎永遠第一想到的法子永遠都是送花。

越鳴硯笑了笑,取也從背後取下了眠冬。他將眠冬從白綢中抽出,一股寒氣隨劍鋒而出。

越鳴硯此時已能很好的控制眠冬的寒氣了,他握著劍頓了一瞬,問秦湛:“師尊想要什麽樣的?”

秦湛說:“牡丹吧,牡丹喜慶。”

越鳴硯握著劍的手微微頓了一瞬,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將“冰雕的牡丹真的是喜慶而不是詭譎嗎”給咽了下去,垂著眼不一會兒當真給秦湛凝出了一朵牡丹。

秦湛剛取過那朵花,一劍江寒握著卷竹簡敲了敲門要進來。他一眼便見到越鳴硯將那朵冰雕的牡丹遞給秦湛,開口說了句:“誰雕的花,挺漂亮。”

秦湛接口:“小越做的,是挺漂亮。”

一劍江寒點了點頭,還不等秦湛說要將花送他,便開口道:“秦湛,我發現了一件事。”

秦湛見一見江寒面色頗為凝肅,便也將花的事先擱去了一邊,問道:“怎麽了?”

一劍江寒在桌上鋪開了他帶來的竹簡。這竹簡像是幾千年前的東西了,因為咒文的緣故保存的尚且還算完好。一劍江寒指著竹簡上的一段記載,對秦湛說:“你看這一段。”

秦湛聞言看了一眼,說:“記載的是逍遙仙……怎麽了,這記載有問題?”

一劍江寒:“記載沒錯,但你看這一句——‘逍遙子其艷若何,霞映澄塘’。”他頓了一瞬,“我要是沒記錯,這種話一般不會用來形容男性吧,哪怕他長得再漂亮,也用不上‘艷’字。”

秦湛頓住,她的手指抵上竹簡細細的看了下去,除了一劍江寒挑出的那句形容逍遙仙形貌的話外,其中還說了一件事,說是逍遙仙初次離開東海,遇采珠女,采珠女因惹怒‘龍王’而被罰溺海贖罪。逍遙仙查明真相,發現不過是條水蛇作怪,她是五行道的高手,當下除水妖平海患,為了保護無辜的采珠女,更是教她喚自己“姊姊”,好讓村名不敢再以生人養妖,換取一夕安泰。

那一塊竹簡剛好在外側,被磨損了些許,秦湛辨認片刻,仍然能夠確認那個字應該就是“姊”。

一劍江寒剛剛經歷過風澤的暴擊,原本想要借著蜃樓的諸多典籍冷靜一下,卻萬萬沒想到翻到了這樣的東西。他試圖冷靜,對秦湛說:“難道逍遙仙有特殊的癖好?”

秦湛道:“什麽癖好,扮女人嗎?”

她將竹簡收了起來,“或者更簡單點,逍遙仙是個女人。”

一劍江寒:“……”

燕白在一旁聽得滿頭霧水:“怎麽了?逍遙仙?……就是你們以前說過的,四境飛升過的那個五行道的修者嗎?”

秦湛說:“對,她來自東海碧霄谷,碧霄谷修五行道,個個修得都超凡脫俗,恨不得和塵世半點幹系都沒有,所以四境裏有什麽事通常也都不會通知他們。四境的修真界其實還可以這麽劃,東海碧霄谷和其他。”

秦湛話說的倒是平靜,一劍江寒說的更直白了些:“他們看不上四境的修者,從不與四境有所糾葛。逍遙仙是唯一的例外,她離了東海碧霄谷,從此再也未能回去。”

燕白聽完了他們的解釋忍不住嘀咕:“這種泯滅人性又閉關鎖門的門派有什麽回去的必要啊,是外面不好玩,還是東西不好吃啊。”

秦湛深以為然,難得讚同了燕白的話:“你說的對,所以逍遙仙最後沒有回去,她飛升了。”

秦湛收起了那卷竹簡,在竹簡的最下方瞧見了桃源的印記。想來這本記載本是桃源的,只是不知為何卻到了蜃樓的手上。而且就其上的術法來看,怕是在蜃樓已有千年了。她直接放進了自己的袖籠裏,說:“若是逍遙仙當真是個女人,風澤又仔細保存著這些信息,這倒挺令人疑問。他留著這個,又沒有像四境公布,那是為了什麽呢?他當年難不成也曾傾慕過逍遙仙?”

一劍江寒沈吟了一瞬,有些掙紮,而後還是將自己看見的實話托出:“其實不止這一本,我才剛開始看那一樓。”

秦湛:“……?”

一劍江寒道:“蜃樓與其說是在搜尋四境信息,倒不如說是在以逍遙仙為中心而搜集所有和她有關的消息。蜃樓在東海,我甚至見到了許多有關碧霄谷的書卷——怕是比碧霄谷自己所藏還要全。”

秦湛仔細回憶了片刻:“閬風有關風澤的記載並不多,我只記得他與逍遙仙是同輩,他們應該認識,但關系如何後世並沒有記載。”

“秦湛……有沒有這種可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對於尊敬風澤的一劍江寒很難,可他還是艱難的說完了最大的可能性,“風澤他想飛升想極了,逍遙仙飛升了,他心中不甘,為了追尋這個夢,不惜兵解了自己。周游於東海也好,調查東海碧霄谷也罷,包括用溫晦誘我們帶他入應龍所在的海島——”

——會不會,都是為了逍遙仙飛升的秘密?

一劍江寒面色凝重:“他不甘失敗。”

這的確是最大的可能了。風澤昔年強大如斯,他如何能忍受比他修為尚低的逍遙仙能夠飛升,而自己則永被困於破碎虛空之下?更何況一劍江寒找到的資料更是證明了逍遙仙是女性——輸給了一個不如自己的女人,哪怕是風澤怕也會不甘心吧。

這是一劍江寒的推測,是他極不願意去相信的推測。

秦湛聽完了一劍江寒的話,卻沒有做任何的回答。一劍江寒正有些不解,便見又看見了那朵冰雕的牡丹。

秦湛拿起了那朵花,直接遞在了一劍江寒的眼皮底下。

一劍江寒接過花:“?”

秦湛言簡意賅:“牡丹,喜慶。”

一劍江寒不明所以,他接過了那朵牡丹,正想瞧瞧到底有哪裏喜慶了,便聽見秦湛接著慢吞吞說:“別想那麽多了,想了也沒用。明日靠近海島,像先前你說的那樣,你和我,不知春和燕白,我們殺了那條龍。”

“龍死了,風澤的事情也就清楚了,溫晦為什麽來這裏,也就清楚了。”

一劍江寒看著手中的冰雕牡丹,花葉分明,凝出的葉尖都仿佛要墜下水滴來。眠冬劍氣凝成的冰花不易融化,停在一劍江寒的指尖,倒真像是被雨水浸透了花葉的白色牡丹,露出透明來,成了朵水晶的花。

一劍江寒沈吟片刻,他說:“透明的是不是不太吉利。”

秦湛:“你將就一下,不行問他們要些葡萄釀成的酒,澆一澆染個色也是了。”

燕白聽得簡直目瞪口呆,連一劍江寒也無語了片刻。

無語片刻後,一劍江寒竟然笑出了聲。

秦湛見他笑了,自己也松了口氣,可沒想一劍江寒接著說:“秦湛,你真的非常不會安慰人。”

秦湛說:“對,所以我沒安慰你。”

她微微揚起嘴角:“我只是送了你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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