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笑道：“這也是他們罪有應得！廢後做出那麽多事，難道是他一個人做的？她也得有那麽大的能耐才行！還不是她的族人鼎力支持的緣故？

“論理，皇家的事，咱們不應該說，可這裏面不是還牽扯出咱們家的親戚麽，——當年的祝賢妃可是咱們國公夫人的親妹妹！”

其實祝夫人和祝賢妃年齡差距不小，祝夫人出嫁的時候祝賢妃還小，而且他們家族人丁興旺，光是同輩的嫡出姐妹就有二十來個，祝夫人和祝賢妃的關系絕對算不上緊密。

但是到了京城之中，她們的關系便算是最親近的了，彼此之間頗多照應。

其實祝家大可不必送女兒進宮，但祝家家主為了跟朝廷示弱還是挑選了一個出色的嫡女進宮，沒想到連十年都不到，這個出色的嫡女就香消玉殞了。

祝夫人眼眶微微一熱，“所以說，有女兒千萬不能送進宮裏去……我也沒想到廢太子表面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背地裏竟然有這樣齷齪的想法。”

當日在溫泉行宮發生的事情，雖然景帝嚴令不許外傳，可人多嘴雜，最終還是傳了出來，只不過誰都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罷了。

老夫人瞇起眼睛，眼眸裏有寒光一閃，“這樣的人幸虧被拉下來了！”

若是讓這樣的人繼承了皇位，才是大夏的災難呢！

涉及到國家大事，宋小青就不說話了，低著頭慢慢喝自己的紅糖水。

祝夫人眼眸一閃，問道：“重光媳婦，你怎麽不說話？”

宋小青微微咧了咧嘴，“娘啊，我是覺得吧，咱們不應該在家裏談論這些事，畢竟……嗯，我是覺得，隔墻有耳，萬一禍從口出呢？

“上心永遠是我們這些人無法揣摩的，若是覺得君上寬容，便可以肆無忌憚……誰知道，什麽時候人家會來跟咱們翻舊賬呢？這樣的例子，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劉氏忽然說道：“昔日讀書，曾經便看過，前朝大周有一位皇帝在潛邸之時，與身邊的近臣時常抵足而眠，不分彼此，那近臣對他的事情了若指掌，甚至還曾幹預過他的家務事。

“這位皇帝一開始表現出對近臣的絕對信任，並沒有任何不悅。當他登基之時，甚至還加封近臣為宰相。

“近臣便覺得皇帝待他的心始終沒變過，也盡心竭力侍奉皇帝，便是看到後宮之中有什麽齷齪事也會跟皇帝提出來。

“皇帝並無不虞。甚至還不斷委以重任。近臣對皇帝更加忠心耿耿。

“但十幾年後，皇帝忽然派人查抄了近臣的家，闔家三百餘口一夜之間全都下了詔獄。

“近臣不明所以，大呼冤枉，皇帝便扔出了他‘大不敬’的證據。所謂的大不敬便是他在家中也不避諱，跟家裏人談論後宮發生的那些齷齪事，甚至評論諸位皇子的優劣等等。

“煊赫一時的近臣家族，一夕遭逢滅族之禍。世人才知道不管皇帝對你多麽優待，你也始終應該抱著一顆敬畏的心去侍奉皇帝。”

二夫人先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問道：“有這麽嚴重？”

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重光媳婦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良玉媳婦說的故事也好，”她看了看身邊的大丫鬟繡容，“去給兩位少夫人每人一柄玉如意。”

劉氏和宋小青忙起身道謝。

老夫人伸手往下壓了壓，“你們也別妄自菲薄了，雖然我和你們的母親都比你們多活了幾十年，可是人老了就容易疏忽，若是你們看到我們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要及時提出來。

“你們要始終記住一點，咱們是一家人，是榮辱與共的一家人，不要想著什麽明哲保身，要知道，若是陛下賞下什麽恩典，那就是咱們整個駱家的恩典，若是降下什麽罪責，那麽咱們駱家哪一個人都跑不掉！”

一邊說著，著重看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的臉漲得通紅，她原本以為自己私下裏的小動作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道，不光祝夫人了解的透徹，便是老夫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想到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眼中就如同跳梁小醜一般，二夫人便覺一陣心灰意冷。祝夫人有意岔開話題，跟宋小青說道：“原本你回門之後應該安排時間讓你和重光一起去一趟呂府的，誰知道你們才自在了沒幾天便遇到了國喪……

“等到太後娘娘歸葬皇陵之後，你再去一趟呂府吧，現在這個時候卻是不好走動的。”

宋小青忙應是，老夫人有些不大明白，“重光媳婦，我知道你是呂老爺子和呂老夫人的幹孫女，但是你們的緣分是怎麽來的呢？說來聽聽。”

宋小青便把和呂老爺子結識的經過講了一遍，二夫人心裏有些發酸，忍不住說道：“還是咱們世子夫人運氣好，能入了那兩位的眼，世子夫人在京城的時間短，應該不知道，這二位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

“古怪麽？”祝夫人接口說道，“我倒覺得呂老夫人挺好說話的。”

二夫人這才想起來，祝夫人後來跟呂老夫人也頗多來往，訕訕然笑了笑，“大約是我們這樣沒本事的人，入不了人家的眼吧！”

老夫人慢慢說道：“人和人相處是講究緣分的，但是這個緣分也不是憑空來的。就比如說小青和呂家二老的緣分，若是她遇到呂老爺子在街頭出事只袖手旁觀，哪裏來的緣分？

“人吶，只有心存善念，才會有好運氣的。你們還別不服氣。往後為人處世，都要寬和內斂一些。推己及人，便會結下善緣了。”

不知不覺間她對宋小青的稱呼已經從“重光媳婦”變成“小青”了。

二夫人雖然心中酸得厲害，可也得承認，人家老夫人說的確實有道理。

一家子女眷在一起說了一個時辰的閑話，老夫人有些疲累了才揮手讓大家散了各自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祝夫人跟宋小青和劉氏說：“你們身子都不方便，各自回去休息，我和你們婆婆還有些話說，景珩媳婦跟過來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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