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景雲這才接著往下說：“但是太後娘家沒有兵權，所以不能像祝家那樣一直繁榮昌盛。再說先帝雖然感念當年太後母族的鼎力相助，可凡事有利就有弊，他也擔心，石家有朝一日會把當初的內幕給揭露出來。

“畢竟，先帝上位也使用了一些不怎麽正大光明的手段。他是不可能全心全意信任石家的。所以他除了繼位之初給了石家一些實際的好處之外，後來便若有若無地開始打壓石家。

“當然他不會自己出面，而是授意一些官員去找石家的把柄，然後捅到禦史臺去。

“禦史臺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一個個都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的，他們的職責便是監督百官，直言勸諫，大夏立國之初，便有祖訓，不管言官諫言是否屬實，都不會被處罰。

“所以這些人雖然品級不算高，可是誰見了他們都會心裏發怵，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他們告一狀呢，反正人家不管輸贏都沒有損失，而被告了的人心裏能不膈應？

“但禦史臺的人，公允地說也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還是耿介之人居多。他們一旦得知有危害皇權、家國的人存在，便會不遺餘力去皇帝面前直言勸諫。

“當年禦史臺的人便去先帝面前狠狠告了石家好幾狀，那些事情還都是真實存在的，先帝一開始留中不發，漸漸地朝野便出現了不少風言風語，乃至最後，太後不得不主動請求先帝去懲處石家。

“幾次三番下來，石家便從一等世家，沒落成了二等裏面墜尾的。到了如今的陛下繼位，石家更是聲名不顯。

“不過，太後這個人實在是不簡單，在她的授意下，石家韜光養晦，並且專註培養人才，石家的人不管是在朝為官的，還是賦閑在家的，都很有才幹。

“這樣的人家發達其實是早晚的事。他們缺少的只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

“而太後，現在不是正要制造這樣的一個契機？”

宋小青輕輕搖了搖頭，“果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的想法我實在是不能理解……”

“嗯，”駱景雲點點頭，“人跟人的想法都不同。你說你不能茍同他們，他們還看你不順眼呢。”

宋小青嗤笑一聲，“我管他們怎麽看我？我只要自己活的肆意就可以了！”

駱景雲跟著笑了起來，“可不是麽，你這句話深得我心。”

宋小青卻轉眼就又開始發愁，“重光啊，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你說當出先帝會那樣對待太後的娘家，如今的太子，將來會不會把那一套用在你身上？

“或者更應該擔心的是祝家，但他們畢竟和我隔著一層呢，也輪不到我-操心……”

駱景雲深吸一口氣，“世事無絕對。現在說什麽都是虛的。曾經，歷史上有一位開國皇帝，給他的從龍重臣許下了免二死的承諾，可後來，還是忌憚他們會威脅到自己——當初自己是怎麽起事稱帝的，難道這些人不會效仿？

“尋了個由頭，給這些人栽上了謀逆的罪名，滿門抄斬了。所以說，承諾什麽的，有時候真的是聽聽就算了，不可當真。”

宋小青眼珠轉了轉，“那你呢？你給我的承諾，我能不能當真？”

駱景雲好笑起來，“我給過你什麽承諾？”

宋小青瞬間瞪圓了眼睛，“好哇，這才什麽時候你就不認賬了？”

駱景雲笑呵呵把她按坐在自己腿上，輕輕在她面頰上拍了一下，“這就惱了？逗逗你而已，看你方才實在是太緊張了。”

宋小青有些洩氣，“怎麽能不緊張？我都出了一身冷汗，這還只是你跟我說的呢，若是換了我親自去看，說不定都能嚇出來毛病。”

駱景雲不以為然，“你沒那麽膽小。”

宋小青撇撇嘴，“我膽子大小也分情況呢，有些時候我能膽大包天，有些時候我卻是膽小如鼠的！”

駱景雲緊緊抱著她，“悠悠，你放心，我和他們不一樣。”

宋小青樂了，一雙腳一蕩一蕩的，看著自己裙裾飛揚，“我也和他們不一樣！你可記住了，我這個人呢，一輩子只會動心一次，動心一次就是一輩子。若是你以後背叛了我，我有的是辦法折騰你！”

“你就口不對心吧！”駱景雲輕輕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若她不是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背叛她，又怎麽會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吐露出來？

夫婦二人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笑了起來。宋小青往後一靠，倚在駱景雲懷裏，輕聲說道：“所以，你這一次帶我來這裏，也不僅僅是為了帶我放松一下吧？”

一定也是提前得到了風聲，想要避開那些是非的漩渦。

駱景雲正色道：“你也不要太高看我了！我是什麽人？不過是一介凡人，既不能前知五百年，也不能後知五百載。新婚之時，你我濃情蜜意，我不想讓你每日晨昏定省，想讓你把所有的時間都空下來給我，不也是正常的？”

宋小青安靜看了他片刻，然後放聲大笑，“我就這樣看你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駱景雲晃了晃腦袋，“事實如此，你不信那便算了。”

宋小青當然不肯信，覺得這樣繃著臉說瞎話的駱景雲有一種巨大的反差萌，簡直迷死人了，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下。

這一下可不得了，仿佛天雷勾動了地火，駱景雲立刻抱著她站起身來。

嚇得宋小青趕緊求饒，“我說，你可饒了我吧！好容易消停兩天……”

“誰讓你給我暗示了？”駱景雲卻不準備放過她，明知道她這兩天已經歇好了，而自己吃素也吃夠了，便把人抱進去，到底饜足了一場。

***

京城裏現在可不是特別太平。

廢太子之前因為廢太子妃的病故，瘋了一陣子，到底是景帝的親生兒子，景帝雖說沒有將他放出來，但也派了太醫過去給他診治。

太醫說那所幽禁廢太子的院落實在是太狹窄，而且到處都是廢太子妃的存在的痕跡，對於廢太子養病很不利，所以景帝便又把廢太子送去了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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