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館的生意十分火爆，京城周邊有很多小販都過來躉貨，需求量非常大，以至於很多花卉都賣斷貨了。

這個消息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傳到了禮部。

蔣培立刻派人把宋小青喊過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你到底知不知道孰輕孰重？咱們這一次是給太後娘娘辦壽宴，容不得半點差錯！”

宋小青滿臉的委屈：“蔣大人，實在是對不住……您知道的，我們陶然館有大型的花田，各種各樣的花卉非常走俏，是不斷有人大批量購買的，也包括了一些小攤販。

“最近不知怎的，還有不少外地的小販過來躉貨，大家都是討生活的，都不容易，所以我們會比較關照，大批購買的價錢相對要稍微低一些，所以也就更吸引人了。

“也是我疏忽了，之前沒有跟底下人交代好，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就把之前準備給太後娘娘的花給躉出去了些。

“現在花田裏倒是還有些幼苗，還有多半個月的時間，大概是不夠它們長出花苞來了。您看咱們是不是改換一種花？”

“簡直胡鬧！”蔣培一副震怒的模樣，“這什麽樣的花都是經過備案的是隨便能更換的嗎？上頭若是責怪下來，你擔這個責任？”

宋小青委屈，“蔣大人，事情沒有這麽嚴重吧？”

蔣培冷冷說道：“你當禮部是什麽地方？你們家菜園子？咱們做事都是按規定行事，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你都不懂？

“今日你能隨便更改所用花卉，明日是不是工匠也能隨意改動器皿尺寸了？後果會有多麽嚴重，你能想象得出？”

宋小青都要急哭了，“那您說，這事兒該怎麽辦啊？”

蔣培心中冷笑，外頭都說這女子如何如何精明能幹，這還不是輕而易舉就被自己給繞進來了？

他淡淡一笑：“宋姑娘，因為咱們暫時共事，所以你這裏出了什麽紕漏本官也得替你兜著。

“這樣吧，我派人去打聽打聽，看看缺的這幾樣花誰家還有，總不能耽誤了太後娘娘的壽誕，若是出了什麽事，只怕你我這吃飯的家夥都要丟！”

宋小青忙做出一副慶幸的模樣，“如此可就太麻煩蔣大人了！”

蔣培眼珠一轉，道：“其實求花倒也不難，所難的就是如何讓這些花同一時間開放。宋姑娘是有秘方的對吧？”

宋小青心中冷笑，狐貍尾巴終於要露出來了嗎？

蔣培見她不接話，還有些不大痛快，“宋姑娘先請回吧，若是找到了賣家咱們再說。”

宋小青應了，回到繁花裏。

鋪子裏的掌櫃已經在繁花裏等著了，“東家，已經查清楚了，前段時間大肆來咱們這邊收購花草的小販背後的人是沈家。”

宋小青看了婉心一眼，婉心便道：“沈家便是和蔣培有轉彎抹角親戚關系的那家，在京城裏賣花已經有幾十年了。”

宋小青輕輕拍了拍手，“好了，咱們的大戲這就開始吧！”

婉心嘴上不說，心裏卻想著，這姑娘也是個狠角色啊！

等掌櫃走了之後，宋小青斜著眼睛看婉心，“是不是覺得我心太毒了？人家還沒怎麽著呢，我就想出來這樣一出？”

婉心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怎麽心裏想的就被人看出來了？

宋小青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什麽聖母白蓮花！人家打著算盤怎麽算計我呢，我還能吃個啞巴虧？

“的確，現在他們還沒動手呢，心思就被我給窺破了。但若是我沒有這麽聰明呢？你想過我會是什麽結果沒？

“蔣培想要拉拔他的親戚一把，這無可厚非，人們彼此之間來往，有人情，才有溫暖，人至察則無徒，這個道理我懂。

“若他一直算計的都是軟綿綿的軟柿子，倒也無所謂，任他小算盤打得劈啪響，任他腰包鼓囊囊，都是他的本事。

“可若是他踢到了鐵板，總不能怨人家鐵板太硬吧？

“若是我沒有窺破他的心思，那麽，我便會落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分明皇上親口叮囑要讓我協助禮部籌辦太後娘娘的壽宴了，我卻把壽宴要用到的鮮花都給賣出去牟利。這讓皇上怎麽想？

“得罪了皇帝，我還能在京城立足？我的花再好，本事再大，只怕京城裏都沒人敢正眼看我一眼了。我必定得滾回老家去。

“而且，就算是我回了老家，日子也不會好過。且不說什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類的，單是我這失信於人一條，買賣便做不起來了。

“你可莫要忘了，我還是個未嫁之身，有了這樣的一大堆罪名，我還能嫁得出去？這可不是我本身願不願嫁的問題。

“背負著這樣的汙名，只怕什麽人都會上來踩一腳。人言可畏。我還怎麽活？

“蔣培看似沒有對我直接動手，卻把我的活路都給算計沒了。他的心思難道便不歹毒？

“那些鮮花說到底都是我的，若是到時候太後娘娘壽誕之時，出不來百花齊放的那種效果，禮部大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來。

“都等不及軟刀子殺人，只怕皇上震怒，立刻便會讓人來砍了我的腦袋呢！

“我聽說，今年還有不少的外國使節奉命來訪，到時候也會參加太後娘娘的壽宴，作為一大亮點，花卉雕塑勢必要露個臉的，你說若是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皇上不覺得丟人？嗯，丟人都丟到外國去了！

“所以我說皇上要讓人砍了我的腦袋並不誇張。我和蔣培何仇何怨？他這樣算計我？

“我被人這般算計了，憑什麽就不能算計回去？難道就因為沒死人，便算那想要持刀行兇的人無辜不成？”

婉心臉上有些發燙，她只是見慣了京城裏溫婉恭順的大家閨秀，那些女子凡事都講究隱忍寬容，乍一見宋小青這樣睚眥必報的確有些意外。

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宋小青這樣的脾氣更對她的胃口，做人就是要快意恩仇，總不能人都騎到你脖子上來了，你還盼著他對你有什麽善意吧？

所以婉心便笑了笑說道：“姑娘放心，您交給我的事情，我保證漂亮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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