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時候，反目成仇都是最樂觀的後果了。若是駱景雲真的要對她和老宋家趕盡殺絕，她可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道理，她懂。

婉心從外面進來，看到宋小青守在育苗箱前面滿臉的糾結，心思一轉，就知道她在顧慮什麽了，來到她身邊，單膝跪了下去，“姑娘，婉心在這裏再次跟您發誓，您在做的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世子爺在內！如果從我嘴裏說出去半個字，便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宋小青知道這時代的人敬畏鬼神，這樣發誓已經是最大的保證了，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你這人！罷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吧，等藥材成熟了，你用最快的速度送過去，然後只對重光說，這是你我新挖到的。他是聰明人，不管信不信，都會堅持這樣的說法。”

婉心立刻點頭答應，“我是您的人，您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宋小青扯了扯唇角，怎麽覺得這話有點歧義？不過此時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這幾天我要天天在這裏守著，對外就說我在研究東西，讓家裏人不要過來打擾我，可能……可能過幾天我會大病一場，你也不要太著急。就是心血透支導致的。”

婉心忙道：“姑娘，您可仔細自己的身子，若是為了這件事把自己弄出來個好歹，我相信那也不是世子爺願意看到的。”

“嗯，”宋小青覺得這些話還是很窩心的，微微笑了笑，“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婉心到底是不放心的，讓人去準備了不少的補品暗暗備著，以防萬一。

屋子裏沒別人了，宋小青就守在育苗箱跟前，深吸一口氣，把充當保溫棚的油布揭了下來。

目光中露出毅然之色。

兩只手捏住了兩株幼苗的嫩莖，然後閉上了眼睛，心中默想著，讓它們快快長大。

因為閉著眼睛，所有的註意力都集中到了拇指和食指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指間的嫩莖在變粗，她的手指也不由自主一點點放松。

另外，身體的感受就是，仿佛身體裏的力量在一點點被抽走。

半刻鐘後，她喘了口氣，松開手指，張開了眼睛，發現原本幼嫩的藥材苗，此刻赫然已經變成了中等植株！而且長勢十分喜人，淡紅色的桿子看起來嬌嫩可愛。

她松了一口氣，又開始對另外三株如法炮制。

只是越到最後她越是覺得吃力，身上的汗水爭先恐後從毛孔裏鉆出來，很快身上的衣裳就濕透了。

等到所有的植株生長狀況都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她也覺得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頭腦一陣陣發暈，眼前發黑，金星亂晃，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手扶在育苗箱上，積攢了半天力氣，她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陡然便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降臨，天旋地轉，緊跟著便失去了知覺。

婉心一直在外間守著，防備有人闖進來，因為鄉下人沒有那麽多顧忌，要不是她守著，那麽多串門的大姑娘小媳婦，能把人吵死。

饒是如此，進不來這間屋子的人，也會去找宋大嫂宋二嫂說話，嗓門又大，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還有那主動過來幫著宋大嫂做針線活兒的，宋大嫂預備半個月二十天才能做完的衣裳，現在已經做了個七七八八。

忽然聽見育苗房裏聲音不對，婉心趕緊丟掉手中的絡子沖了進去。

薄薄的木板門差點讓她情急之下撞破了。

一看到宋小青暈倒在地上，她嚇得魂兒都要丟了，趕緊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回到床上，一伸手才察覺宋小青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

幸而宋小青睡的床是她堅持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拔步床，把外頭厚厚的帳子放下來，這裏就是一個獨立的小房間了。

她不敢立刻給宋小青換衣裳，先給她裹了厚棉被，趕緊去燒了熱水提進來，順手還提了一個燒得旺旺的小爐子，爐子上煨著雞湯。

等拔步床內部溫度起來之後，她才給宋小青脫掉身上濕透了的衣裳，用熱毛巾給她擦了一遍身子，換上幹爽的衣裳，被浸濕了的被子丟在地上，換了新被子給宋小青蓋好。

然後把她的頭發打開，拿了幹毛巾一遍一遍擦拭過後，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膝頭，就著小火爐，一點一點烤幹，重新梳上。

摸了摸額頭，並沒有發熱的跡象，這才松了一口氣。

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妥當，宋小青還沒醒過來，婉心不由得有些焦急，拿起她的手腕測了測脈。

她不是大夫，自然不知道如何問診，但是脈搏的強弱還是能夠測出來的。

一試之下發現宋小青的脈搏還算是平穩有力，便知道她沒有大礙。

只是還不能放心，掛起了外頭的帳子，防止炭氣過盛，反而對宋小青身體不利，又把小爐子往外挪了挪，挪到了拔步床外頭，便守在床邊，一動不動盯著宋小青。

宋小青大約昏昏沈沈了半個時辰，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只覺得全身虛軟無力，疲憊地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婉心卻欣喜若狂，“姑娘，您要是再不醒，我就得去請郎中了！”宋小青方才呼吸平穩，就像睡著了似的，所以她才沒動。

宋小青虛弱地笑了一下，“我沒事，就是疲勞過度。”

婉心十分心疼，此刻宋小青面色蒼白如紙，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一雙大大的眼睛裏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的精氣神一般。

她安慰道：“是，您說得對，我給您熬了雞湯，加了參片，吃一點吧？”

宋小青沒有拒絕，她也覺得自己需要進補。

以往植物異能用多了也會覺得有些疲憊，卻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令人難以承受。

這可能就是自己身體的極限了吧？

如此也好，知道自己的極限了，往後行事便會更有把握。

她只是體力和精神嚴重透支，昏睡了半個時辰，又喝了兩碗濃濃的人參雞湯，精神就好多了，便催著婉心去看看那五株藥材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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