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策嚇得立刻就跪下了，咚咚咚磕頭有聲，“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黃小仙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全完了！她的爹怎麽就這麽沒用！

太後臉色倒還算得上是平靜。只是淡淡看了負責監督黃策的花匠馮路一眼。

馮路忙上前把紅布完全揭開。

太後移步過去仔細觀看，過了一陣才說道：“這株茶花長勢倒是不錯。”

馮路道：“回娘娘，黃大人的茶花和宋姑娘的茶花，都是用的同樣的砧木。”

太後愛花，因此關於培育花卉的一些術語也是聽得懂的，聞言不禁大為訝異：“還有此事？”

黃策眼睛一亮，沒想到總是與自己不對付的馮路關鍵時刻竟然能夠提點自己，卻也來不及多想，立刻叫道：“娘娘，小臣冤枉！小臣冤枉！一定是這村姑故意陷害微臣！”

黃小仙別過頭去，簡直不想承認底下這個蠢貨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到這個時候了不想著夾起尾巴做人，還想反咬一口？！

太後目光轉過來，神色平靜看著他：“說說看。”

黃策自以為抓住了翻身的機會，忙道：“太後娘娘，其實這茶花的砧木都是這女子提供的，她一定事先做了手腳！”

太後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不由自主再次落在八仙過海身上，過了片刻才問宋小青：“丫頭，你怎麽說？”

黃小仙一副恭順的模樣坐在原位，心裏卻要慪死了，這已經是太後第三次親昵稱呼宋小青‘丫頭’了！她戰戰兢兢在太後身邊服侍了好幾年，都沒能換來一句！

宋小青當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似笑非笑看了黃策一眼，沖著太後盈盈一禮，“娘娘，本來民女一家就是普普通通的鄉下人，也不認識什麽達官顯貴，自己也沒有別的本事，所以膽小怕事，遇到什麽事情只盼著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村子裏打聽，我們老宋家人是出了名的厚道。

“但是，就算是個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被人騎著脖子欺負，我們也是不會忍的。

“太後娘娘，既然今日黃大人說到這裏來了，那麽民女倒要問問他，到底是誰提出來的競技，又是誰提出來要用民女的花做砧木，又是誰先挑選的！”

黃策一呆，然後立刻狡辯道：“那都是你的花，你怎麽動手腳不行？我們哪裏知道？”

“好，”宋小青微微點頭嘆息道，“我原本以為，咱們還可以和解，可是黃大人，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她從衣兜裏摸了摸，又掏出一本小冊子來，雙手舉過頭頂，“太後娘娘，這是當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的經過，見證人除了裴知縣之外，還有興安縣當地的士紳，以及，京城的幾位世家公子。”

她每說一句話，黃策的臉就會白下去一分，到了最後幾乎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早有太監過來把宋小青手中的冊子接過去，交給馮路，馮路呈給太後。

黃小仙眼珠子急速轉動著，只是急切之間卻也想不到什麽嗎好辦法。

太後很快就把小冊子都看完了，“啪”地合攏，臉色已經沈了下來，“黃策，你還有何話說？”

從接到懿旨，到選砧木，宋小青根本就沒有任何動手的機會！

黃策還有何說？他簡直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把自己說出去的話都吞回去！

黃小仙實在是不能忍了，忙道：“太後娘娘，宋姑娘培育出來如此令人驚艷的‘八仙過海’，當真是給您的壽宴增色不少。太後娘娘，您可要好好獎賞宋姑娘一番才是。另外，婢妾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能夠請宋姑娘傳授一下心得。”

太後目光也冷了下去，她如何不知道黃小仙打的是什麽主意？不過她忽然起了一絲興趣，想要知道宋小青面對這樣的情況該如何應對，因此便問道：“宋丫頭，你怎麽說？”

宋小青抿了抿唇，少女，在看了那麽多宮鬥劇的人面前玩兒宮心計，你還太嫩了些！因此不卑不亢地道：“啟稟太後娘娘，太後長壽是國之福祉，民女能夠培育出這株茶花討得娘娘歡喜，也是民女的福氣，民女不敢討要獎賞。

“另外，這位貴人的提議……娘娘，但凡靠手藝吃飯的人，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自己的手藝不能隨隨便便傳授給人，除非有師承關系，至於一些獨門秘技更是只能傳給直系親屬。比如民女種花的本事，說句不知羞的話，民女將來只能傳給民女的女兒。”

太後似笑非笑看向黃小仙，“怎麽樣？”

黃小仙臉一紅，忙道：“請娘娘恕罪，婢妾也是因為愛花之故，這才失了分寸，也請宋姑娘不要介意。”

太後看了文青一眼，“你帶著宋丫頭下去休息一陣，吃些點心，等會兒再過來。哀家有些話想單獨跟黃良娣父女倆說。”

文青領命帶著宋小青出去了，鄭工等人隨後也魚貫而出。

說是只給吃一些點心，但是擺在宋小青面前的卻是一桌算得上豐盛的席面。

文青對宋小青的印象也很好，關照道：“這是太後娘娘的恩典，想著你大概為了進宮，都沒能吃上飯。太後娘娘註重養生，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吃飯的時候。”

宋小青趕緊道謝，但也只是按照駱景雲交代的那樣，每樣菜只是稍稍嘗了一點就說自己飽了。

文青也沒有勉強，讓她自己單獨坐一會兒，自己去請示太後。

宋小青端端正正坐著，知道此刻暗中必定會有很多暗中打量的眼睛，因此連一個小動作都沒有，只在心中默默背誦自己還記得住的唐詩宋詞。

等她五首唐詩一首宋詞背完，文青也回來了，臉上還帶著笑容，帶著她去見太後。

這一次卻又不在方才的偏殿了，只是一個還算的上寬敞的暖閣。她帶進宮來的八仙過海就擺在暖閣最顯眼的地方。

太後坐在羅漢床上，正在仔仔細細觀察著，越看臉上的笑容越盛。

宋小青過來行禮，太後擡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問道：“你想不想知道，哀家是如何處置黃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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