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宋小青進來，劉掌櫃把手頭的事情交代給了賬房先生，就陪著宋小青進了賬房裏。

宋小青板著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鋪子被打砸得不成樣子，除了裴知縣給題寫的匾額還在，剩下的，連門扇都被卸下來了，窗戶也被拆了，大堂裏所有的隔間也都被砸爛，擺放著的花也都被砸壞，花盆碎了一地，滿地都是泥土。

後院雖然她沒去，但是也可以想象，肯定沒個好。

劉掌櫃扶了扶還在隱隱作痛的頭，說道：“這才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就來了那麽一夥人，到了咱們鋪子外頭，一分為二，一半人沖著男部這邊來了，一半人就沖進了女部，把客人們都給嚇走了，有些走得慢的客人甚至都受到了殃及……

“他們進門之後二話不說就是打砸，東家也瞧見了，能被打砸的東西都被打砸了。我們當然要攔著，雙方起了沖突，對方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看那樣子還是練家子，我們敵不過……

“不過他們罵罵咧咧的，也說了一些話，好像是說……”劉掌櫃吞吞吐吐有些說不下去。

宋小青冷笑一聲，說道：“是不是說，我剽竊了別人的東西發財，甚至偷盜了別人辛苦栽培的花草才能有今天，是個小偷之類的？”

劉掌櫃長嘆一聲點了點頭，“大概意思就是這樣。”

宋小青捏緊了拳頭，“簡直是豈有此理！”

“東家，”劉掌櫃道，“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櫃臺裏的銀子基本沒損失，可見不是求財，我看來者不善，您……”

“我知道，”宋小青深吸一口氣，平穩了一下心情，“這件事沒那麽簡單。我想知道，最近鋪子裏有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

劉掌櫃本能的想搖頭，但是謹慎的性格讓他仔細思索起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想起來了！東家，前幾天，鋪子裏來了一個怪老頭，把咱們鋪子裏裏外外轉了好幾遍，一盆花都沒買，不過態度很奇怪，好像也對種花有研究似的。

“因為咱們鋪子裏來的同行也不少，所以一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加上最近一段時間鋪子裏客人實在有些多，所以我就忽略了。

“今日東家這麽一提，我忽然想起來了，他當時還說過一些奇怪的話，他想要看名品牡丹，咱的夥計說今年大概是沒希望了，如果他願意的話明年還可以在花期過來，他就說若是真有本事想什麽時候讓花開就能讓花開。”

宋小青眼眸微微一瞇，“這麽說，果真是個行家？”

劉掌櫃若有所思點點頭，“就是不知道這個怪老頭和咱們鋪子被砸有沒有關聯。女部那邊損失也不小吧？”

宋小青淡淡說道：“我一早上就走了，所以鋪子被砸的事情還是才知道的。我去了裴縣令家裏，因為我那邊的姚黃丟了！”

“啊？”劉掌櫃瞪大了眼睛，“竟有此事？”他知道宋小青周圍是有人保護的，竟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行竊，此事非同小可啊！

宋小青深吸一口氣，“羅太太已經答應找人悄悄幫忙了……不過也都是鋪子被砸之前的事。現在……”她站起身來，“劉掌櫃先處理這邊的爛攤子，我去女部那邊瞅瞅。”

女部這邊也是一團亂，宋大嫂等人也或輕或重受了傷，宋大嫂還吊著一只膀子，眼見宋小青回來籲了一口氣，“你倒是有幾分運氣，一早上沒在家。”幸虧沒在家啊，要不也得受傷！

宋小青問了一些情況，和男部那邊基本差不多。來人並沒有因為這邊全都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宋大嫂咬牙切齒，“這幫殺千刀的！一個個的都不得好死！青天白日的，眼裏都沒有王法了！”

宋小青暗自慶幸，“幸虧大寶不在……”宋大寶昨天就去小河村了，是替林邵陽去關照那邊的藥田的，今天不回來就是明天回來。

出了這樣的事，宋大嫂也沒主意了，問宋小青：“小青啊，咱這可咋辦？這被砸了一通，所有的東西都毀了，花也全完了。你那屋子雖然上著鎖……”

宋小青臉色一變，沖進了自己房中，發現自己房裏被翻得一團亂，家具什麽的都倒在地上，衣箱也被打開了，衣裳被扔得到處都是。

她陰沈著臉來到床邊，打開床頭的擋板，所幸駱景雲手抄的那本《香片窨法》還有白玉簪都還在，床下的地磚也沒有被撬動的痕跡，可見素日裏攢的銀子都還在。她這才臉色好看了些。

她平日裏謹慎，賬面上的銀子，每隔五天都要到票號兌換一次銀票，一半給宋老倔送回去，一半自己藏起來。櫃臺上的現銀並不多。

隨後跟進來的宋大嫂單手幫她收拾著屋子，一邊嘴裏罵罵咧咧。

宋小青眼中寒光一閃，沈聲說道：“大嫂，你放心吧，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宋大嫂險些被驚掉了下巴，結結巴巴說道：“小……小青，你這是跟誰……誰學的胡說八道的詞兒？”

宋小青冷冷說道：“是胡說八道麽？我真的是這麽想的！大嫂，咱們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宋大嫂嘆了口氣，“不這樣算了能咋辦？”她直起腰來，單手扶著宋小青的肩膀，“小青啊，大嫂知道你心裏不平，大嫂也氣不過啊！可是咱們除了背後罵幾句還能咋樣？

“在縣城裏的人誰不知道你和羅太太好？可還是有人來砸咱們鋪子，這說明啥？這說明人家不忌憚羅太太、裴大人！說明人家的後臺比裴大人還要硬！咱們跟人家硬碰硬不是拿雞蛋碰石頭麽？

“再說了，事兒都出了，咱也吃了虧，可是到底是誰讓咱吃的虧，咱不是都不知道麽！就算是想報仇，咱咋報？找誰報？”

宋大嫂說的當然有道理，可是宋小青卻並沒有因為這些就退去了鬥志，她平靜地說道：“大嫂，那人既然要對付咱們就不會這樣輕易罷手，一定還會有後手的，不用咱們找他，他很快就會再來找咱們了。

“對付這樣的人，根本就不用咱們主動出擊，只要以靜制動就可以了。咱們收拾收拾鋪子裏，該怎麽營業還是怎麽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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