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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請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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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陳家夫婦吵嚷不休,衛宜寧卻不亂陣腳,不著痕跡地把在場的人打量一遍,對站在一旁的燕雲堂說道:“八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燕雲堂爽快答道:“衛小姐請講。”

“勞煩您帶幾個人去院子裏假山旁的冬青樹上把陳大公子請下來。”衛宜寧聲音輕緩,並不看周圍人都是什麽反應。

“什麽?!”陳家夫婦忍不住責難道:“你把我家桂棟怎樣了?!為何他會在樹上?!”

其他人也不禁納罕:這陳桂棟為何會無端跑到樹上去?

衛宜寧神色不變,禮貌地對陳家夫婦說道:“還請二位稍安勿躁。”

陳氏夫婦聽了她的話,反倒更急躁了,他們能安靜得了嗎?

小兒子被人掐死,大兒子又不明所以地跑樹上去了,天知道他們家桂棟自幼恐高,那麽高的冬青樹還不唬破了他的膽子。

可衛宜寧還要他們稍安勿躁,真是豈有此理!

看衛宜寧靜肅淡然,一派置身事外的神情,譚蕊的心不由得有些吊起來了,她頓感情況不妙。

衛宜寧清澈的眼風不著痕跡地掠過她,像湖水漫過腐草。

請燕雲堂幫忙,是為了服眾,在場的人不會懷疑燕家人幫助衛宜寧遮掩,而邵家的幾個兄弟則不然了。

盡管衛宜寧於燕家人有恩,但恩情燕家人早已經還過了,何況這事還是燕淩峰親自過問,關系到他的官威和清名,甚至整個燕家的清譽,燕家子侄絕不可能為了衛宜寧而自毀長城。

燕雲堂帶了兩個侍從走了出去,人群中有好奇的也不免跟了上去,只是不便靠的太近。

燕雲堂來到冬青樹下,擡起頭,只見如傘蓋一般的墨綠樹冠上確乎趴著一個人。

這冬青樹足有三丈來高,即便是在冬日裏樹葉也不雕零,枝葉掩映之下,不到跟前根本就註意不到上頭還有人。

燕雲堂眼尖地發現那人趴在一只粗大的枝杈上,但手腳被捆住了。

像是一只被捆在竹杠上的生豬,區別在於不是頭朝下腳朝上。

“是陳大公子嗎?”燕雲堂擡高聲音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吚吚嗚嗚的聲音,顯然那人的嘴也被堵住了。

“你們兩個爬到樹上去,”燕雲堂吩咐隨從:“小心點把他弄下來。”

兩個隨從都會功夫,麻利地攀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陳桂棟給弄了下來。

燕雲堂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嘆陳大公子當真狼狽極了。

本來就又矮又胖其貌不揚,被捆得四肢僵硬,不敢動彈,加上一臉涕淚橫流,簡直是慘不忍睹。

陳桂棟被掏出堵嘴的布巾,不由得幹嘔了數聲。

燕雲堂不願與他多接觸,直接吩咐道:“把陳大公子擡進去吧!”

陳桂棟這樣子是暫時走不了路了,得過一段時間血液循環流暢了才能自己行走。

陳桂棟被擡進來,他母親一見他這樣子以為也遭遇了不測,哭天搶地地奔過來,叫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叫為娘指望哪一個去啊!”

陳桂棟見了弟弟的屍體也是哭得不能自已,再怎麽說都是一母同胞,血濃於水。

眾人不由得看向衛宜寧,她既然知道陳桂棟的下落,想必也清楚他的遭遇,為何拖到現在才說?

“雲堂,你們是在哪裏找到陳大公子的?”燕淩峰問。

“就在衛姑娘說的樹上,”燕雲堂如實回答:“當時陳大公子被人捆了手腳堵了嘴,故而現在四肢麻痹,等過一會兒就好了。”

陳家夫婦聽說大兒子被人如此對待,哪裏還能忍?亢聲問道:“桂棟,是哪個狠心的把你綁到樹上去的?!”

還沒等陳桂棟開口,衛宜寧淡然道:“是我。”

陳家夫婦當即發作起來,指著衛宜寧謾罵道:“好你個蛇蠍心腸的罪人之女!既然你承認了,我們便是拼著丟官散家也要你抵命不可!”

“我承認什麽了?不過是將你家大公子捆到樹上,就至於犯了死罪嗎?更何況還是他自願的。”衛宜寧平和的面容上帶著閑淡的笑意。

“娘,真的是我自願的,”陳桂棟開了口,語氣雖然怯懦,但吐字清晰並不含糊。

“為什麽?!”眾人皆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我是因為誠心像衛小姐賠罪,”陳桂棟道:“所以,所以當衛小姐說只要把我綁到樹上她就能消氣,我就答應了。”

“你!你欺人太甚!”陳夫人雙目赤紅,幾乎要瞪出血來:“如此羞辱我兒!”

“陳老爺陳夫人,我說我沒害死小公子,你不相信。所以我讓你家大公子來說,他的話你們總不會懷疑吧?”

“桂棟,你知道是誰……”陳家夫婦被衛宜寧的話鎮住了,被震住的還有在場的其他人。

“我……”陳桂棟的臉上流滿了淚,緩緩點了點頭。

譚蕊看到衛宜寧的眼神漫過來,似大水將她滅頂。

“事情要從頭說起,”陳桂棟抹了把眼淚道:“我本來是在前頭坐席,誰想譚家三姑娘有意叫我出去,我隨著她到了僻靜之處,她告訴我說官保惹惱了衛家的五小姐,叫我趕緊代為賠罪。

我於是去了後院,遇到衛五小姐,苦苦哀求之後,五小姐說如果我真想讓她消氣,就爬到那棵冬青樹上去。只要在上頭待夠兩炷香的時間,她就放我下來,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我因為畏高怕掉下來,五小姐就把我捆住了,怕我亂喊又堵住了嘴。”

“然後呢?”陳夫人迫不及待的追問。

“然後因為我在樹上,樹枝稠密,把我擋得很嚴實,下面的人看不到我,而我卻能夠把整個院子的情形看的清楚。”陳桂棟道:“所以……”

“所以你看到了誰是兇手!”陳老爺又激動又難過。

陳桂棟也是痛哭流涕:“沒錯,我在樹上先是看到譚蕊領了官保走進這間屋子,過了片刻,譚蕊一個人出來了。”

陳桂棟話音甫落,眾人齊向譚蕊看去,只見她神色灰白,像被嚴霜覆蓋的花瓣,下一刻就要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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