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客房看了一眼，生怕驚動了岳母，拉著唐柔低聲說道：“進屋裏說，別在這裏吵吵，吵到媽媽休息。”

進了臥室，我關上門說道：“我哪裏勾搭人家小姑娘了？你想什麽呢，柳瀟瀟家的條件，會看上我這個已婚老男人嗎，你當我是誰呀，當代西門慶嗎？”

“你距離當代西門慶也不遠了，事業還沒成功呢，就在外面到處撩騷，四處勾搭，你要是有點錢，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呢。”唐柔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白了唐柔一眼，打了個哈欠，脫掉衣服鉆進被窩裏，實在是不想跟她掰扯這個問題。我是心裏有鬼，跟劉莉她們都有那種關系，但是在柳瀟瀟這裏我是問心無愧的，從來也沒對她動過心思。當初把她招進來，也只是想培養一個自己人而已，根本沒動過那方面的心思。

但是話說回來，柳瀟瀟是不是喜歡我，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反正她對我很依賴，也很信任，這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不會主動提出要借錢給我，而且一借就是二十萬。試問有幾個人願意主動借錢給別人？

唐柔在衛生間刷完牙回到臥室，在我旁邊躺下來，把我的臉掰過來說道：“方言，我警告你，柳瀟瀟的確是個不錯的姑娘，但是你必須跟她保持距離，記住你有婦之夫的身份。你要是敢禍害她，我絕對饒不了你。”

“你還有完沒完？”我不耐煩地說道：“我要是對她有什麽想法，會當著你的面嗎？你今晚就不該問那麽多，當什麽紅娘啊，人家這樣的條件還需要你來介紹嗎，真是自作多情，你們公司那些土鱉龜孫有幾個能配得上人家的。

就算是要找男朋友，人家也要看出身的，不是上個重點大學就跟人家匹配了，家世相差太遠根本就不會考慮的。就像你跟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的，這麽多年下來你還不明白問題在哪嗎，我的確是配不上你。所以柳瀟瀟要找對象，我也會勸她找個跟她家庭條件匹配的，絕對不要找我這樣的鳳凰男。”

唐柔的臉色拉下來，怔怔地看了我半天，突然躺下來轉過身去，沒好氣地說道：“跟你說話真累，不想跟你說了，睡覺！”

拉滅燈，在黑暗中我們各懷心事。很多城市女孩看上鳳凰男吃苦耐勞的優秀品質，可是在婚後往往矛盾重重，這是出身和生活習慣上巨大的差異造成的矛盾，不算是什麽大的矛盾，但日積月累卻如同炸藥包一般隨時可能爆炸。

唐柔無疑是高幹子弟，從小家境優越，接觸的人群層次明顯比我高幾個層次，見識也比我高遠，需要我來學習和追趕。沒辦法，出身就決定了我們之間的層次，輸在起跑線上，只能後天努力。

而我捫心自問，我算是鳳凰男嗎？我的家境一般，但是家裏從小把最優質的資源都給了我，沒讓我在錢上吃過什麽苦，所以我也不算那麽小家子氣，生活習慣也沒有太多原生家庭的烙印。後來上大學，我上的也是985院校，畢業後卻因為專業問題，無法進入到太好的行業，誤打誤撞就幹了企劃。企劃這個職業沒有太大的前途，上升空間十分有限，所以我基本就放棄了上進的野心。

現在問題出現了，在生活競技場上，人生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個男人沒有野心，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就決定了你在別人眼裏的分量。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我被迫開始努力，開始上進，開始追求更高質量的生活水準。但是我與唐柔之間的確明顯有著差距，這個差距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追趕上。

還能過嗎？我在心裏問自己。

“老公，我們還能過嗎？”唐柔忽然問道。

原來她也在想這個問題，大家這回總算是想到一塊去了。但是很可笑，這種不謀而合讓人內心感到寒冷。

我說：“你覺得呢？”

“我覺得好辛苦，心好累。”唐柔在黑暗中幽幽說道。

我說：“我也覺得好累，好辛苦。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以為只要在一起了，就一切都不是問題。可是婚後才發現，問題是躲避不掉的，而且日積月累，越發的嚴重了。我跟你在一起都這麽累，柳瀟瀟家條件比你家更好，我會去找她嗎？那我豈不是找虐，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我知道你對她沒動心，可是擋不住人家對你動心呀。”唐柔說道：“在她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我被你打動，也是被你身上的樸實打動的，估計柳瀟瀟也是如此，看上了你吃苦耐勞，人品貌似還不錯的優點。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紙，你敢保證她主動倒貼你會不動心嗎？所以請你跟她保持距離，高擡貴手，不要再禍害第二個唐柔了。”

我心裏都開始發笑，這是什麽話嘛。

我苦笑著說：“好了，不說了，心好累，睡覺，一切等到媽媽離開後再說吧。你要有更好的選擇，請你告訴我，我絕對高擡貴手，放你一馬。”

“滾！”唐柔說道：“gun，滾得遠遠的。”

*無話，第二天六點鐘鬧鐘響起，我和唐柔加快速度起床洗漱，收拾打扮自己。岳母做好簡單的早餐，我們吃完正好七點鐘。我幫岳母拎著行李下樓，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裏，跟唐柔一人開著一輛車，載著岳母前往寶安機場。

岳母特意坐在我的車上，不時還跟我聊幾句，叮囑我她走後一定要好好對待唐柔，把自己的事業幹好，經營好自己的小日子比什麽都強。

反正岳母臨走前，語重心長跟我說了很多話，掏心掏肺的，但是我幾乎是沒聽進去。誰不知道經營好自己的日子呢，可是唐柔和我昨天不約而同想到的那個問題，總是盤旋在我腦海裏。

還能過嗎？這種生活是我們想要的嗎。互相猜忌，互相提防，除了爭吵，基本上找不到共同的話題和愛好了。

到了寶安機場，我拎著岳母的行李箱，跟唐柔一起送岳母進候機廳，在自動售票機領了登機牌，然後送她去安檢口。

在安檢口，我吃驚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看著像是程飛，但是我不敢確認。

“唉，你看看前面排隊安檢的那個人是不是程飛。”我捅了捅唐柔問道。

唐柔瞪大眼睛看了看，又從側面看了一眼，失聲道：“呀，還真是他，他一大早坐飛機這是去哪啊。”

“你過去問問不就完了，他不會也是回南華吧。”我隨口說了一句，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調虎離山，難道是岳父想辦法把程飛弄回南華，準備在南華收拾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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