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一臉為難地說道：“姜老師，您這是給我出難題，我實在沒辦法給你保證，畢竟我也只是職業經理人，不是股東。”

“那好，你們那個執行董事詹姆斯不是在深圳嗎，你替我約他出來，我找人來跟他談。你們雖然是外企，但這是在中國的地盤上，還輪不到洋鬼子一手遮天。現如今不是八國聯軍的時候，外國人在我們地盤上，也要按照我們的規矩來辦事。”岳母直言不諱地說道，實在是底氣十足，信心滿滿。

聽到這番話，程飛的臉都綠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昔日和藹可親的恩師，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個老太太骨子裏如此的強勢霸道。慈眉善目只是她的表象，綿裏藏針才是她的本色。

程飛結結巴巴地說道：“姜老師，你要見詹姆斯？這……”

“我不見他，我是找人去跟談，我懶得跟他廢話。對這些到中國來賺錢的洋鬼子，我打心眼裏沒什麽好感，看見他們就煩。”岳母很冷硬地說道，話裏話外霸氣十足。

她自己不去談，找的人肯定是能給詹姆斯施加壓力的人，那麽這個人不是資本大鱷，就是一定級別的官員。岳母教書育人一輩子，可以用桃李滿天下來形容，她的學生裏如今經商成功，成為資本大鱷，或者官至廳局級的高官也不在少數。

這些學生有人還很賣岳母的面子，每次回到南華都要去恩師加重拜訪，找他們辦點事還是可以的。程飛雖然年輕有為，但絕對不是岳母的學生裏最有成就的，這一點他是心知肚明的。正是看中這塊資源，程飛如今仍然對岳母恭敬有加，有朝一日岳母的資源都可以為他所用。程飛當年追求唐柔，也是考慮了這些因素，否則以他的人品，怎麽可能那麽鐘情一個女人。

程飛這回真的害怕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聰明反被聰明誤，把自己的這位老師召喚到深圳來，不僅沒有達到目的，反而起了反作用。岳母這次來是替唐柔主持公道，解決問題的，而不是來幫他的。他以為這位恩師好糊弄，現在才意識到，姜還是老的辣，老江湖混了這麽多年絕對不是白給的。原本還想利用恩師的資源為己所用，這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些資源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親疏遠近，人都分得很清楚，學生再好，再有出息，還能比得上自己的親閨女和女婿嗎？這個傻子都明白的道理，程飛這種機關算盡的人卻失算了。

“蔣老師，你找人跟詹姆斯談判，這恐怕不太妥當吧，這畢竟是一個公司內部的事情，外界不好幹擾的。”程飛理屈詞窮，居然說出了這種荒唐的話來。

岳母態度強硬地說道：“你們公司的事我沒興趣插手，但是涉及到我女兒，我就要管，而且要管到底。要唐柔離職可以，必須加倍賠償，一次性補償兩年的薪酬，掐頭去尾的怎麽也要六十萬。跟你說實話，我和你唐叔本來就不希望唐柔留在深圳，這裏有什麽好，整天累死累活的，拼了命賺錢，全是為了所謂的事業，連自己的家都顧不上。一個女人家都沒了，賺那麽多錢還有什麽意義。”

程飛無言以對了，他突然發現對付一個女人如此的艱難，尤其還是一個人老成妖的老女人，就更加的不好對付。女人認死理，不容易妥協，無論你怎麽忽悠，陳明利害，只要達不到她們的期望值，你就算磨破嘴皮子都沒用。

我看著程飛，心裏暗笑，這小子這回總算是遇到對手了，當年教你的恩師，可不是你隨便能糊弄的。她既然能教你，早年就把你看透了，連唐柔都看出來程飛接近自己家是有所圖，以岳母的閱歷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正是因為彼此知根知底，程飛一厥屁股，岳母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中學時代人的品行基本就定型了，變也變不到哪裏去。

程飛憋了一肚子火，可不敢對唐家母女發火，只能把一槍憤懣都發洩在我身上，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方老弟，你好歹是個老爺們，難道對這件事就沒點自己的想法嗎？唐柔被停職完全是董事會的決議，我是很想保住她的，可是能力有限。我就怕姜老師一旦強勢介入到我們公司內部的管理中，會招來更多的非議，到時候就沒有斡旋的餘地，唐柔更無法在公司立足了。”

“無所謂啊，六十萬的封口費足夠了。有了這六十萬，唐柔有兩年時間可以學習考試，提升自己，考過了註會或者註稅，到時候找工作更有資本。深圳這麽多公司，又不止你們東方公司一家外企，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賣了深圳的房子打鋪蓋卷回家，在家裏悠哉樂哉過自己的小日子，有什麽不好呢。”我笑了笑，一臉輕松地說道。

對我來說，在深圳也好，在內陸三四線城市也好，都是過自己的小日子，並不需要在一線城市證明自己，那對我來說*不夠大。

程飛搖頭，一臉恨其不爭地說道：“你這個人太隨遇而安，太沒有野心了，年紀輕輕的，就想著過安逸的生活，你這麽沒有上進心，怎麽配得上唐柔呢。難怪你這麽多年都還只拿著四千五百塊錢的月薪，就沖著你這個觀念，真的是一點都不冤。”

“夠了！”岳母突然暴怒，用力一拍桌子，惱怒地說道：“程飛，記住你的身份，你沒有資格評判我們家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我們家是什麽樣子，也輪不到你來說。今天我把話給你放到這裏，三天之內，如果你們董事會還沒有通知唐柔覆職回去上班，或者做出補償的打算，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師生之情了。公是公，私是私，我這個老師的話對你不起作用了，我無所謂，但是你要考慮清楚後果。”

岳母大發神威，這次明確的表態讓程飛瞬間意識到自己只是個外人，臉都漲紅了，好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走，我們走！”岳母站起身冷眼看著程飛，說道：“程總，謝謝你的熱情款待，我感激不盡。但我還是需要明確我的態度，要麽三天之內給我個準話，要麽你替我把詹姆斯約出來，自然會有人跟他談判。我再重申一遍，你們內部怎麽鬥跟我沒關系，但是想要欺負唐家的人，自己要先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撂下這句話，岳母就大步走出了包房，連頭都不回。唐柔一看母親走了，也不好留下來，沖程飛做了一個歉意的笑容，然後追了出去。我倒是不著急走，坐下來點燃一根煙，端起就被喝了一口拉菲，說道：“嗯，程總，這酒著實不錯，喝起來口感很好。可惜啊，今天這酒用來招待我們，有點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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