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黑衣人青刀落地，兩只手張著五指護在眼睛前卻不敢碰，那種皮膚被燒焦腐化的聲音依舊繼續著，聽得周圍人一陣發麻。

“三弟！你......”

“二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

另一人上前，扳開他的手，借著剛上柳梢的月光，這才看清，三弟的眼睛已經化作兩團焦爛的腐肉，焦黃的膿液和血水從已經辨別不出眼角還是眼頭的縫隙中流下，附近看得清的黑衣人，肩膀一搜聳，險些嘔吐出來。

“你！”那人刀鋒對著陌喬：“你好卑鄙！”

陌喬扔掉手中裏面所剩無幾粉末的紙包，輕笑道：“彼此彼此。”

她也是見到這黑衣人的反應後，才想起來，這是早前為了隨時防身做準備帶的腐屍粉，她沒有內力，就必須要用其他的方式來保全自己，還是因為上次在沃雪村雲楚的提醒。

一直沒機會用，倒讓她忘記這回事兒了，看來備上總是沒錯的。

“二哥！殺了他，替我殺了他！”雙目失明的黑衣人暴躁的吼著，因為沒了光明，伸手指她的方向都偏了許多。

此前沈著的黑衣人再也冷靜不下來，冷聲道：“你毒我大哥在先，傷我三弟眼睛在後，今日我就是不要拿解藥，也非要取你性命！給我上！”

話落，青刀一揮，直指陌喬。

除他以外的其餘黑衣人，蜂擁而上，雖不比方才那一位黑衣人武功高強，但此刻她被圍在中間，水洩不通，無處可逃，千鈞一發之際，一陣鏗鏘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那群黑衣人來不及反應，便被沖至身前的馬車撞飛了出去。

重影護著淩若下車來到陌喬身邊，看她右臂鮮血淋淋，緊張道：“老板！您受傷了！”

陌喬將割破的衣服在傷口處蓋了蓋：“沒事。你們怎麽回來了。”

原本以為二人得了機會溜走就不會回頭，卻意外的看到他們重返自己身邊，心裏油然而生出一絲絲的感動。

“跟著老板，是小人的使命。”重影蹙眉鄭重道。

“奴家也是。”淩若終於能開口了：“奴家是公子買來的，今生今世都要跟著公子，絕不會棄公子而去！”

陌喬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嬌柔嫵媚的臉，是毅然決然的忠誠。

“呵呵，來了正好！有一個，我就殺一個，來兩個，我就殺一雙！還楞什麽！”黑衣人命令道。

之前被撞飛的嘍啰們重新回到三人跟前，青刀相向，再不留餘地。

陌喬拉著重影和淩若左躲右閃，還是被劃了數刀，好在避開了要害，時間拖得越久，那黑衣人越煩躁，終於等不及了，趁著空檔，掌氣蓄足，更是用了十成功力，飛身上去，如鷹捕兔，蛇吞鼠，猝不及防，正對著陌喬鎖骨處胸口結結實實拍了拍了一掌，那黑衣人謹慎的很，見陌喬中掌，立刻收回手，生怕落得個大哥三弟的下場，接連又後退幾步才站定。

陌喬只覺得胸腔內倏地湧入一股寒流，身體像噎食一般，脹氣亂竄，其餘倒是沒什麽。但拉著重影和淩若手臂的手，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些發軟，這讓三人又是連續受了幾刀。

就在黑衣人一聲催促下，陌喬應對這正面幾個黑衣人，推、拉、閃、提，處處掣肘，忽地聽身後淩若一聲驚叫：“公子小心！”

再回頭時，淩若雙手握著插進她自己胸口的長刀緩緩滑落。

陌喬幾乎不敢相信，她！她竟然用身體生生替自己受了這一刀。

“淩若！”陌喬抱住她緩緩落地，她的雙手緊緊攥著胸前的刀，黑衣人更深插不進，拔也拔不出，陌喬紅了眼睛，不知哪裏來的勁氣兒，擡腿一腳，將那人踹出去一丈遠。

她自己尚未註意自己這一腳匪夷所思，滿心想的是淩若的傷勢，連忙將她從地上抱起，給她懷裏依偎著：“你別死。”

淩若張張嘴，最先冒出來的不是想說的話，而是一大口血，咳了兩聲，血珠噴到了陌喬的睫毛上。

“公子不讓死......淩若.....不敢.....死......”

她艱難的說著，目光在陌喬那雙桃花眸上久久凝望。她一向不敢這樣看她，今日能在她懷裏，靠得這樣近，望的這樣真切，雖然很痛但還是很開心的。

“好，記著你說的話。”陌喬臉色陰沈，冷若冰霜。

夜風吹來，撩起她額頭兩側的碎發，露出一張清絕俊美無鑄的臉，更加顯得整個人朔氣凜然。

其他黑衣人見時機正好，準備將三人一網打盡時，周圍卷起一陣陰風，塵土飛揚後，驀然出現七個身著勁裝的黑衣人。

這幾個黑衣人，憑衣著便能看出絕非等閑，一來玄色黑衣緞面光澤熠熠，二來幾位的肅殺氣質便是周圍人不能比的。

只聽裏面其中一人熟悉的聲音命令了句：“一個不留！”

音落，便將之前那幾個黑衣人一招半式便解決了。而那兩個兄弟感覺來人不簡單，準備相攜逃走，哪知剛剛縱身躍起，噗嗤一聲，胸口一涼，二人直挺挺墜地，不敢置信的看著從背後直接穿透胸口的青刀，楞了幾秒，嘴角留下一行鮮血，撲通一聲倒地而亡，連眼睛都未來得及閉。

“雪姑娘。”

陌喬擡眸，聲音附上一層寒霜，對子白道：“回醫館！”

話落，打橫抱著淩若，直奔那輛馬車。

重影捂著受傷流血的胳膊，逞強跟上她：“老板，我來吧。”

她即便身形纖長，但到底是個女子，同樣抱著個女子，定然不會像男人一樣輕松。

陌喬恍若未聞，靠著心中的怒意和緊張硬是將淩若抱上了車。子白趕忙上車就駕，以最快的速度向回春堂奔去。

而那幾個隨子白前去營救的人，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淩若胸前的刀不知插入多深，也不知具體傷了內臟何處，陌喬不敢貿然拔刀，只得盡量讓刀不因劇烈波動的車廂而傷的她更痛。

眼見著淩若越來越沒力氣睜眼，陌喬心頭一緊。

“淩若！”

淩若聞言，努力睜睜眼，仿佛那一聲呼喚給她註入了力量一般。

“奴家......聽著呢。”

“別睡。”陌喬此刻心情沈重，又帶著一絲莫名的緊張和擔憂。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此時此刻能說什麽，只得生硬的命令她不許閉眼。

淩若努力開口回答：“.....奴......奴家......”

“不用說話。”陌喬命令道：“你只需服從我的命令就好。”

淩若柳葉彎眉扭成了一團，不知是因為太疼無法忍受，還是眼皮太重，睜的費力。

“你既是我買來的，裏裏外外都歸我，包括你的命。我不許你死，你便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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