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陌喬、段月霜、碧荷、秦征、淩若四人收拾行囊準備啟程。

段正義一家上下，同樣起了個大早為的就是送她們出城。

陌喬領了他的心意，卻堅持不肯讓其多費周折，當即便拒絕了。

二人一番簡單客氣的道別後，便是他對段月霜的諄諄囑托，讓她一路上定要乖順，不許給喬老板惹麻煩，雲雲。

段月霜也都一一應承下來。

蓋因段正義在佰沋縣，段明渠過往經商大多時候都會路過此地，是以兩家走的最近，在段氏幾位叔叔中，尤以跟這個二叔最為親近，還有段明陽。

雖然一見面，姐弟兩個就掐架，但一分開，也時常會念叨。

此刻段明陽也是一臉不舍，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只有在段月霜不註意時，才偷偷不舍的看兩眼。

“你小子看什麽看！怎麽，見姐姐走了，舍不得了吧？”

“嘁！誰稀罕！”段明陽口是心非道：“最好啊，一輩子別來，這樣省的父親母親吧好吃的都給你，好像你才是親生的一樣......”

段月霜笑道：“這樣啊，那我還真要時常來搶一搶叔父叔母的疼愛。”

二人即便離別也不忘掐上一番，所幸在二人一刀一槍的舌戰中，歡歡喜喜著。

段正義妻子上前，溫婉大方地伸手為她鬢角的碎發掖在耳後，語重心長道：“回去以後，有什麽心裏話多跟你母親說說，此時不說，來日也一定要說，有些事情還是要做好準備的。”

話落目光狀似不經意掃了一眼陌喬。

段月霜自然明白她這一席別有深意的話，有些惆悵的點點頭：“謝謝叔母，霜霜記下了。”

段正義略帶寵溺地教訓道：“你這小妮子，回去緊快給大哥認個錯，我替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住一世。紙包終歸不住火，興許坦白，大哥會對你從寬處置的。”

段月霜眸光閃爍，聽他提到跟自己父親坦白，嚇得跟受驚的兔子似的，忙請求道：“好二叔，我還沒想好呢，你先別跟我父親提別的，他若問起，你就說我偷跑出來玩就好。等我想好了定會跟他坦白的，您還是再替霜霜圓一圓謊吧。”

段正義嘆了口氣：“你既知道這是謊，就不該說。罷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段月霜展眉一笑：“謝謝二叔。”

話落，斂了神色，略帶沈重後退兩步，對門口一大幫子人學者男人見禮的姿勢，拜別道：“二叔，叔母，明陽，齊管家......我回去了。”

段正義揮揮手：“去吧，一路保重。”

陌喬等人也是對門口的人，微微頷首算作拜別。

幾人再不多言，轉身進了車廂。

秦征韁繩一頓，不輕不重地驅馬，幹脆利落地喝了一句：“駕！”

馬兒篤篤篤篤篤，四平八穩地載著五人離開了段府。

車廂裏，段月霜心事重重，悶悶不樂。

以為她依舊處於與叔父等人分別的情緒中沒有緩解，遂開口挑了個話題來問：“按理說，段氏一家不該同府別院生活著麽？”

段月霜吐了口濁氣，條理清晰的回答道：“是該如此。但段家家大業大，身為皇家禦用衣莊，在我朝已是各地遍布，若依舊生活在一處，生意上很多事情難免鞭長莫及，是以幾位叔父的家便分別安置在生意較為集中的幾個區域。這樣貨物的運送或調遣在一定程度上省時省力不少。”

陌喬點點頭：“段父可是段家長子？”

段月霜點頭：“正是。是以很多規矩和決定都是由父親來決定。”

“既如此，段父為何不在京中淮陽城開府，那兒經濟富裕，銀子可要比清水鎮要好賺很多。”

“喬哥哥所言極是。但淮陽城天潢貴胄，富甲商賈齊聚，店面府邸占地居多，實在沒有位置開設工廠，段氏衣莊的棉線織布縫紉都是自家生產加工，離不開父親，所以將府址選在了清水鎮，工廠開在五裏坡。既不擾民，也方便勞作。若有需求，幾位叔父只需一紙飛鴿傳書即可。

成品由哥哥帶人相送亦或雇傭鏢局保鏢運送。”

沒想到段月霜不插手家族生意，卻對裏面的架構運作了解甚深，又能條理清晰的為她解釋，實在難能可貴，如此看來，雪芙膏合作之人，選她是明智之舉。

這樣一聊，段月霜便將早上與叔父離別的失落情緒拋之腦後。

她看著方才一直默不作聲，卻聽得極其認真的淩若，調侃道：“我說的，你可能聽懂？”

淩若莞爾一笑，嬌柔道：“奴家不曾讀書，不大明白小姐說的。只聽懂了段家子嗣遍布我朝各地，為的就是生意來往運輸的便利。不知奴家說的可對？”

陌喬不知是何情緒的註視著淩若，段月霜亦有一絲驚訝，轉瞬將那份讚賞壓了下去，幹咳一聲道：“你說的也算貼邊，不過你既然沒讀過書，能理解到這一層也算不易。”話到此處令她想起她的身世，遂好奇道：“你為何會賣身給喬哥哥？”

淩若聞言，神色戚戚，卻也如實地將自己家中遭遇變故，父親病重，無藥可醫，這才離她而去，奈何家中貧寒連一口薄棺都買不起，只得賣身以求葬父。

段月霜聽聞她的身世，心情郁郁，對她的討厭少了幾分，同情多了幾分。

於是處於同情心和私心，提議道：“不然你跟著我吧，你我皆是女流，服侍起來也方便。喬哥哥一個大男人，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小丫鬟，到底不大妥當。怎麽樣？”

淩若聞言，面色一滯，婉拒道：“這...不大好吧。當初是公子出錢買了我......”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段月霜笑著道：“不妨事。我再出錢將你買過來不就行了！你說呢喬哥哥？”

陌喬從始至終盯著淩若的臉，想從她的神色裏捕捉到什麽訊息，可惜.....一絲也沒有。

段月霜見她盯著淩若一眼不眨，心中不快，低聲嘟囔著：“果然還是不能做星星......”

“什麽？”陌喬這回倒是聽見了，只是囫圇冒出來這麽一句，前言不搭後語，讓她有些抓瞎。

“沒什麽。”段月霜嘿嘿一笑，重覆道：“我說，將淩若賣給我做丫鬟好不好。”

淩若一臉擔憂的望著陌喬，眼睛裏似在請求不要將她賣給別人。

陌喬斂了斂神色，淡淡道：“你身邊不是有碧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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