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典略一沈吟，簡答道：“五家，雖然不多，店面均不小。若想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怕是行不通。”

“一病一藥，我們自然不必故技重施。”說著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夜間，將清水鎮除了餘楓所管轄的酒樓外，其餘飯館，不論大小，盡數朝店面潑上糞水，讓他們次日皆不能正常營業。”

祁典聞言，眉頭緊蹙，懷疑自己聽錯了：“喬小兄弟，可是說反了？”

“沒有。”

“除去餘楓管轄的五家外的酒樓飯館？”

陌喬點頭，鄭重回答道：“不錯。”

“這我倒不明白了，既是要對付餘楓，為何……”

“祁老爺再想想”陌喬打斷他的話：“若全鎮的酒樓飯館有次遭遇，偏偏眾仙居以及餘楓所管轄的酒樓卻平安無事，讓這其中的同行，會作何感想？”

楊五在一旁努力思考，待腦海裏有一絲靈光閃過，想要抓住時，卻溜走了。

那廂祁典已是回過味兒來，瞇起眼睛，促狹道：“喬公子果然足智多謀，既如此，這潑糞水一事，就全權交給你，如何？”

某些時候，這祁典還真精明的出人意料，陌喬心中森冷，面上略有些為難：“在下於清水鎮，不過一家玲瓏閣，人數不足，恐怕難以完成……”

“誒～喬小兄弟聰明睿智，想必這區區人手問題，定然難不倒你。”他說著，恢覆一臉笑意，氣定神閑的兀自倒了一杯茶，悠悠喝起來。

陌喬默然，心知祁典這是有意在試探自己，若再推辭，恐怕會令對方有所懷疑，便點頭應承下來。

一杯茶飲罷，狀似不經意開口道：“咦？祁老爺焚的是什麽香？好聞的緊。”

祁典一調眉，笑容裏多了一絲得意：“確實好聞，我也甚是喜歡”說著起身來到香爐旁，手掌覆上鏤空藤蔓的香爐蓋，意味深長道：“這是前日回清水鎮，途徑一處賣香料的小店帶來的，很是稀罕，喬小兄弟若是喜歡，待會兒我便讓人包上一些送你，若用的省，大概可用足一個月呢。”

陌喬起身，抱拳一揖：“那就多謝祁老爺了。”說著放下手準備離開：“陌喬有事在身，此刻便不多做打擾了，回頭讓沈遠前來與貴店切磋，告辭。”

“好，稍後我會讓王一水將香料送去玲瓏閣。”說著喚門外人“王一水！”

“老爺，您叫我。”王一水推開門應答。

“好生送一送喬小兄弟。”祁典吩咐。

“是。”王一水躬身回應，接著向陌喬所在的方向恭敬施了一禮“喬公子，請。”

陌喬單手負背，從善如流邁出門檻，重影見老板從房間出來，麻利的地跟上她的腳步，離開紅心賭館。

二人重返玲瓏閣。

剛一進房間，陌喬便一臉陰沈坐到太師椅上，一手緊緊攥著扶手。

重影見狀，立在一側，心中莫名有些忐忑，是以沈默著，偷偷看了一眼臉色似乎黑的能滴下墨來一般的老板，還未收回目光，猛的聽到一聲茶盞落地碎落一地的聲音，將他驚的渾身一顫。

好一個祁典！竟然要她親自去做！

雖然明白對方試探自己理所應當，可受人擺布，內心始終不爽，這要她如何不氣！

“老板，祁典同您說了什麽，讓您這麽生氣。”重影壯著膽子問道，順便蹲下身，將破碎的茶盞碎片一片片拾了起來，放在一處。

“他？”陌喬瞇起一雙桃花眼，平覆了一下心情，淡淡道：“沒什麽，左右不過還有幾日而已。”話落恢覆往日神色：“眼下又有件事需要你辦。”

“老板請說。”

陌喬對他使了一個眼色，重影會意當即上前靠近些許，這才聽她輕聲吩咐。

字句間，有停頓時，就會點頭回應。

“可都記住了？”陌喬附耳說完，確認道。

重影畢恭畢敬躬身答：“老板放心，我這就去通知錢浩。”

她點了一下頭，便見重影帶著茶盞碎片退出房間。

指腹撫著袖口刺繡，目光落在虛空之處，怔怔出神，心中謀劃著如何盡快取得祁典的信任，正思索之際，門外響了兩聲叩門聲，接著聽人道：“喬老板，紅心賭館的王一水送來一包東西。”

“進來吧。”她表情語氣，皆淡淡的。

沈遠進來後直接將那一包不知名的東西呈到她手上，叫她當著自己面打開，生怕自己老了不該看的，當即垂首作勢要退出房間，剛後退一步，便聽前方聲音道：“沈遠，下午你去一趟紅心賭館，將玲瓏閣的賭局玩法，與他們分享些。”

沈遠聞言，全然忘了規矩，當即驚訝道：“老板，清水鎮這麽多的賭館，如今玲瓏閣有這樣的人氣，全靠您一手創下的這些新玩法，若是與紅心賭館分享，要我們玲瓏閣日後有何立足之地啊？”

陌喬纖指攆了一小撮香料，放在鼻子附近嗅了嗅，口中淡淡道：“玲瓏閣的地位可並非全靠新穎的賭局，就算將玩法不遺餘地的告訴他，紅心賭館也決計不會達到玲瓏閣這般。”

沈遠不接她哪裏來的自信，還要再勸，卻聽對方有道：“你看玲瓏閣的客人，都是什麽身份。”

沈遠想了一下，回答道：“基本上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和商鋪老板，也有一些衙役，捕快。”

“那你可見過市井百姓，賭徒前來玲瓏閣消遣。”她將香料裏每一味材料皆細細過目，並將成分名稱記下。

“這倒不曾，就是入場費用，一般人也舍不得付……”這般回答著，似乎明白了些：“老板的意思是玲瓏閣不止靠賭局玩法，還有環境？”

陌喬點點頭：“只道出了一點。”她看透香料成分，重新包好：“放心去吧，不必吝嗇。還有，多看多聽，你會明白玲瓏閣靠什麽在清水鎮立足的。”

沈遠見她不欲再說，且已再無回旋的餘地，只得答應道：“是，沈遠明白了，吃過午飯就去。”

“等等”陌喬喚住他，本以為是老板回心轉意，當即站定，卻聽她繼續道：“這幾日，沒有我的命令，你每個下午都不得耽誤。你不在的時候，讓許誠與孫成接替你的工作。”

他心裏雖有些不願意，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是老板的吩咐。只能應聲退下。

倒不是因為怕自己在玲瓏閣的地位不保，只是前兩日因為與王一水等人確實結下仇怨，現在每天下午去傳授賭技，指不定會遇見什麽刁難，那時自己孤身一人，又在對方的地盤，豈不是吃虧？

想到這，剛推出門檻一步，又邁了回來，鬥膽提了個要求：“喬老板，我能帶個人一起嗎？”

陌喬一頓，轉念之際，仿佛就明白了他言外之意，答應之餘，還為他擇了一個合適的人選：“嗯，就帶唐闊吧。”

沈遠也正有此意，聽到陌喬同意，這才放下一半的心來，沒有再耽擱。

她看著桌幾上那包香料，沈吟片刻，想出化解之法，旋即起身，撥開珠簾，進入臥室，到床對面的書案上，執筆在宣紙上寫下數排飄逸瀟灑的字跡。

最後一筆剛剛收回，便聽有人進來的聲音，最後在珠簾外站定，輕喚了一聲“老板。”接著回稟道：“已經通知過錢浩，就等明日的好戲了。”

陌喬不置一詞，將剛剛書寫罷的紙拎住兩角半舉在空中，吹了吹未幹的墨跡，接著細細折好，帶了出來，遞給重影。

“按照上面的方子抓一副藥來。”

重影打開看了一眼，他並不懂醫術，只是見上面藥材不少，心中不免有些擔憂：“老板可是身體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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