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雪？”已經坐在浴桶裏的魏萬芳，向水下面縮了縮，只露脖子以上的部分，驚訝的看著眼前人。

魏萬芳的男人忙將衣服迅速穿上，被外人撞見方才那一幕尚未緩過神來，臉上滾燙，有些惱羞成怒“你幹什麽！”

陌喬不理會，只徑直走向魏萬芳，眼神冰冷。

眼見她緩緩一步步走近，魏萬芳本能的慌忙拿起身側的衣裳，穿起來，蓋住上半身，一面從浴桶裏出來“你、你別過來。砸壞我家的門，我要去村長那裏告你一狀！”

一陣寒風吹來，順著剛剛被陌喬劈開的門灌進屋子裏，冷的二人光著的腿直打顫。

“他娘的，我跟你說話呢!”男人見陌喬對他直接忽視，臉上掛不住，伸手去推陌喬左肩，陌喬右腳上前小錯一步，左肩微側，躲開對方的推搡，同時將伸來的手一抓，另一只拎著斧子的手將斧頭反轉，用手柄那端猛地對他手肘骨砸了下去，只聽哢嚓一聲，伴隨一聲慘呼，那人的小臂與上臂反方向對折成不可思議的角度，陌喬放手，半只胳膊登時耷拉下來。

動作之連貫不過眨眼時間，男人抱著自己上臂，痛的額頭頓時大汗，驚痛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五官扭在一起，呼痛。

魏萬芳怔了兩秒，大叫一聲“孩兒他爹！”同時跑到男人面前，一碰他手肘，惹得他又是一聲慘叫“別娘的碰！”

“張、雪！”魏萬芳急紅了眼，不假思索朝陌喬撲去，不要命一般的架勢，卻在未觸碰到的地方，被一腳踹翻在地，同時壓在他男人受傷的手臂處，男人疼痛之下將她往旁邊又是一腳。

她不顧自身，對剛剛自己不小心壓到自己丈夫身上惹他多添許多痛楚而心疼，立刻爬起來到他身邊關心，伸出去的手半空中收了回來，生怕再弄疼他。

接著忽然想到什麽，跳起來對陌喬道“你瘋了？！”

陌喬不理二人，來到自己親手做的浴桶旁，將斧子搭在邊緣，一邊繞著緩慢走，一邊拉著斧頭把，摩擦出嗰楞嗰楞的聲音。

“誰給你的膽子動我東西。”

魏萬芳被她冷冷的聲音穿過耳膜，打了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自己丈夫身為一個男人竟被看起來瘦弱纖細的女人打折了胳膊，說話的聲音不禁有些發抖，嘴上卻不服軟“你的東西？這...這哪一塊木頭不是我們沃雪村的，你一個外來人也好意思說是你的？”說著掐腰，給自己仗勢“再說，你都跟有錢的老頭子跑了，誰知道你還回來，怎麽，人家把你玩夠了，當破鞋一樣丟掉，你沒處去又灰溜溜跑回來了？”

她越說感覺越解氣“我看你啊，天生就是一副放蕩樣，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跟個能當自己爹的老頭子卿卿我我，竟然還帶兩個孩子，莫不是打算從小培..嘔!”

話未說完，臉上遭到斧頭鈍面一擊，整整當當隔著她的臉皮撞在牙床上，被掄的歪倒在炕沿上的魏萬芳捂著臉，張口動了動，帶血吐出三顆大牙來，托著牙的手不禁顫抖不已。

突然想起那日在陌喬家，她對她說的話“魏萬芳，以後你這一口牙若是不想要了，盡管挑難聽的講。”

猛地一個激靈，頓時為自己剛剛沖動圖壁一時口舌之快感到後悔不已。自己還這樣年輕，若就此沒了一口牙，日後該如何生活，天天清湯糊面？左鄰右舍會如何在她背後指手畫腳?

“看來你是把我過去說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冷冷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同時半挽的頭發被人抓在手裏連帶著頭皮感覺一並被提起。

“我...我....”魏萬芳在腦海中疾速搜索解釋，希望能夠讓身旁的女羅剎饒過自己，奈何之前將話講的太直白陰損，怎麽也圓不過來，倏爾靈光一現，“我也是聽說的，張雪，你..你別錯打好人。”

聽到最後兩個字，陌喬差點笑出聲來，好人？她魏萬芳是好人？

緩緩俯下身來，伸手捏住魏萬芳的脖頸，拇指與食指抵在她的腮骨，厭惡道“我看你如何也不像好人，怎麽辦。”

魏萬芳被掐的喘不過氣，一時間憋得滿臉通紅，怎麽掰對方的手都掰不開，最後在胡亂掙紮中，手指觸碰到一個平時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東西，找準位置抓住握柄，用尖銳一端猛地刺向陌喬的手腕。

陌喬躲開攻勢，空手掠刃，同時按住魏萬芳使其半分也動彈不得，接著二三錘落下，魏萬芳來不及呼痛求救便滿嘴是血疼暈過去，從嘴縫裏簌落落漏下來零碎牙齒碴子。

“都都是這個臭娘們做的，與我無關！”坐在地上的男人看著張雪一斧子一斧子鑿在自己媳婦臉上，面色如常，仿佛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登時忘記手臂上的痛楚，發抖著推卸關系，為保自己避免關聯惹禍上身。

“人家剛剛可是為了你跟我拼命啊。”陌喬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沒有擔當的男人。

“我什麽也沒說沒做，不關我的事。”

沒穿褲子的寒冷與恐懼交融讓他渾身戰栗有如篩糠。說話也是顫抖著，牙齒磨的咯咯作響，心裏慶幸自己還有牙可以磨，自己娘們日後怕是飯都不能正常吃了。

陌喬不再理會此人，並非相信其言。浴桶的搬運，還有牛棚的倒塌，如何也不能只靠這個女人來完成，期間有沒有男人的幫襯，不用多想也知道，只是如今他的胳膊已經廢了，這裏的大夫怕是醫術再高也不能將他覆原，該討回的也都還了，自然跟她不必多說。

見魏萬芳仍舊沒醒，提了她的衣領，帶到浴桶前，將頭按在水裏不多時便感受到手下的人的掙紮，這才放開手。

魏萬芳滿頭滴水，滿嘴血腥，這才驚醒，將手伸進嘴裏一摸，是層次不齊的牙碴子，不由得哀嚎，口齒不清的念著“我的牙...我的牙...”

再擡頭看見陌喬面色如常的站在自己身邊，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帶走吧，我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了？”陌喬似乎很驚訝“你不是喜歡的很？”

“沒有...沒有......”魏萬芳重覆著，心中恐懼到了極點，上一刻一口板牙沒了，不知道下一刻命會不會還在，這人是個瘋子，瘋子！

陌喬冷了一張臉，擡起我斧子的手，重重一落，劈啪一聲，身邊的浴桶被劈開，接著裏面的水嘩啦啦流了一地。

魏萬芳和她丈夫坐在地上嚇得猛一激靈，生怕自己成為她斧下亡魂，下一秒見只是浴桶破裂，又慶幸碎裂的不是自己。

“帶我去找趙慧美。”陌喬冷冷道。

魏萬芳嚇得早已抽光渾身力氣，哪裏能站起來為她帶路。

陌喬見狀，不由分說，一手提了她的衣領，一手提著那把斧子，跨過男人的腿，邁出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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