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紀淩宇那裏受了委屈，紅英自覺面子已經被丟得幹凈，幾乎是心灰意冷，而今卻又被紀婉柔如此溫柔地安慰，心頭便緩過來許多，低著頭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最後又低聲說道。

“二小姐，不是紅英存了心故意要壞了大少爺的計劃，實在是那書墨太蠢，已經漏了馬腳，如果我此時出手幫助她隱瞞，不僅於事無補，而且會將我也牽連出去，紅英倒不是怕受牽連，可是當前大局為重，我們想要扳倒對手，就必須要沈得住氣，您說對不對？”

“我就知道是大哥冤枉了你，嫂子，柔兒懂你的意思，你做的沒錯。”

紀婉柔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覆又低聲說道。

“書墨已經敗露，你此時表明立場，便能讓紀婉心對你的信任增加一分，這不僅沒錯，反而很高明，柔兒支持你這樣做。”

“多謝二小姐肯體諒紅英，紅英這一番苦心能得二小姐理解，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麽好……”

紅英沒想到紀婉柔如此大度體諒，當下起身下拜，還從眼角抹出兩滴淚水來，一副委屈又感動的模樣。

紀婉柔皮笑肉不笑，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拖著她起身，嘴裏忙不疊地叫道。

“快別這樣，你是我未來的嫂子，是哥哥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往後還需要您多提攜妹妹，咱們姑嫂之間沒什麽不能說的，都是女人，你的心思我都清楚，嫂子，您快起來。”

“多謝二小姐。”

紅英被紀婉柔扶了起來，暗忖此事已經得到了紀婉柔的信任和支持，心中便不再如方才一般忐忑，想了想，目光朝著對面紀淩宇的屋子方向一掃，看著紀婉柔，懇聲道。

“大少爺以為我嫉妒書墨，故意要害她，因此動了肝火，大發雷霆，二小姐，還要請你在他面前多多勸慰解釋，紅英受點委屈沒什麽，只要大少爺不要因為生氣傷了身子才好……”

“這個包在我身上，嫂子，明天我就去勸大哥，家和萬事興，咱們是一家人，自然是要一心一意團結為上，你放心，大哥是能聽勸的人，我保證過兩天他就親自找你賠禮道歉！”

紀婉柔笑得溫婉賢淑，拉著紅英的手款款說著，又親自把沏了新茶的茶碗送到紅英手裏，低聲勸道。

“嫂子，你先喝口茶壓壓驚，妹子給你梳好頭發再走也不遲，這樣子披頭散發過去可不成，會被那賤人起疑心的。”

“這怎麽敢當，二小姐，還是紅英自己來吧。”

紅英雖然心中已經安穩，可是卻並不敢真的讓紀婉柔給梳頭，立馬推脫不已。

紀婉柔抿嘴一笑，眼尾掃了一眼旁邊的書雅。

“也罷，我這雙手呀沒伺候過人，也梳不出好看的發式，不然還是讓書雅來吧，我這丫頭最是聰明伶俐，讓她給你梳一次，嫂子看喜不喜歡。”

“這也好。”

不能讓紀婉柔伺候自己，但是用用她身邊的丫頭倒是沒什麽不妥，紅英心裏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未來的少夫人，雖然面上謙遜，但是心中卻很是在意，也不再推辭，真的坐在了梳妝臺前等著書雅幫忙梳頭。

書雅臉上顏色微微一變，卻被紀婉柔一個眼神盯得低下頭來，不敢做聲，拿了篦子梳子細細地替紅英梳起了頭發。

屋裏燈火不甚明亮，紅英有心事，只顧著低頭想著方才紀淩宇的臉，根本不曾註意到背後替自己梳妝的書雅眼底劃過的一絲嫉恨和陰毒。

書雅的梳妝手法果然嫻熟，沒過多久，紅英便滿意地告辭離去了。

紀婉柔挽著她的手，一直送到了院門口，目送著紅英的背影消失，這才折身回到自己房中。

書雅哐當一聲合上門，動作極重，震得人心中一顫。

“怎麽，這點小委屈就受不了了？”

“小姐，這個紅英根本就不是顧全大局，她就是嫉妒書墨，說不定，就是她向紀婉心舉報了書墨，才讓書墨被趕出門去！她這種猥瑣虛偽的賤人，憑什麽要我端茶遞水，梳頭上妝，書雅想想就覺得……”

書雅轉過身來，再也憋不住了，一股腦地把自己心裏窩著的話給吐了出來，她剛才憋了那麽久，實在是太辛苦了。

不料，紀婉柔一把截斷了她的話，目光攸地掃在她臉上，冰冷如霜。

“惡心？委屈？”

“對，小姐，書雅就是這種感覺，像她這種低賤的老婢女，哪裏配得上少夫人這個位置，哪裏配得上少爺。”

書雅悻悻低下了頭，卻還是憋不住把話兜了出來。

紀婉柔語氣越發冰冷，帶著一絲嘲諷的笑。

“她確實配不上大少爺，也配不上少夫人這個位置，可是，你就配得上嗎？她嫉恨書墨，設計害了書墨，你就要學她？”

“小姐，書雅不是這個意思。”

書雅慌忙擺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自己這位主子心思縝密，最是擅長洞察人心，又心狠手辣，若是自己出了一點差錯，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空氣凝固，炭盆的熱氣散退，青石板的地上透出滲人的寒意。

紀婉柔的聲音低沈。

“你最好沒有這樣的心思，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你若是敢對她下手，別怪我不顧咱們多年的主仆情分，書墨出事了，紅英如今可是僅剩唯一的一個籌碼了，若是她再出什麽狀況，我們可就都別想過好日子！我沒有好日子，可就保不住你會有什麽命了，懂了嗎？”

“是，小姐，書雅懂，懂。”

書雅渾身顫抖，額頭磕在冰涼的青石板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紀婉柔無聲地點頭，靜了好一會兒，才又低低說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書墨到底是怎麽出事的嗎？我都清楚，大少爺也清楚，可是我們必須要哄住這個紅英，只有她能幫我們了，只要她把我們拉出這個泥潭，把紀婉心那個賤人拉下來，她的賬，我們自然會一筆一筆給她算清楚，書雅，你看清楚了，這就是背著主子亂做事的下場。”

“是，書雅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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