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紙上的人影貼在一起，雖然只是影子，也不難猜到裏面正在發生的情形。

書雅悄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紀婉柔，壓低了聲音開口道。

“小姐，這都第三次了，這個紅英真夠不要臉的，接連這幾天都趁天黑跑過來勾引大少爺，今兒都這麽晚了，她竟然還在，也不知道收斂點，一點臉都不要了……”

“確實不要臉，不僅不要臉，而且癡心妄想。”

紀婉柔瞇了瞇眼睛，冷笑一聲，盯著那窗紙上女孩子單薄的身影。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年紀什麽身份，以為勾搭上少爺就真的能做少爺的女人了，一門火地往上貼。”

“就是呀，她還是夫人身邊的人呢，這幾天不好好照顧夫人，竟然還爬上了少爺的床，這事兒要是讓夫人知道，看不打斷她的腿！”

書雅隨聲附和，咬牙切齒地罵，可那張藏在暗中的小臉上，卻滿是嫉妒。

大少爺風流成性，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這院裏的丫鬟幾乎都被他占了，可是他從小就摸奶媽丫鬟，卻偏偏不肯沾她。

如今連夫人院裏的丫鬟都開始沾了，那個紅英明明沒有她年輕漂亮，卻能跟大少爺夜夜春宵，著實可恨！

紀婉柔又看了一會兒，便折身回了屋子，捧著手爐暖手，好一會兒擡頭問道。

“前幾日紅英是什麽時候來的？”

“天剛擦黑就來了，一直到亥時三刻才走呢。”

書雅跟著走了進來，語氣忿忿。

紀婉柔卻皺起了眉頭，亥時三刻？

可是今天紅英卻是天黑透了才來的。

今日母親是和自己一起吃的晚飯，晚飯剛過就沒見到紅英的身影了，可是她卻隔了半個時辰才進了大哥的屋子。

那半個時辰她幹嘛去了？

她和大哥剛剛好上，正是幹柴烈火的時候，要不是有什麽要緊事情耽擱了，她絕對不會浪費了寶貴的私會時間的。

那麽，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耽擱了這半個時辰？

紀婉柔思緒飛轉，眉頭緊皺，好一會兒擡起頭來，沈聲問道。

“書雅，明天去查一查，紅英今晚晚飯後去了哪兒。”

“是，小姐。”

書雅見她半天沒做聲，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問題來，也是一楞，卻不敢多問，慌忙答應了一聲，目光卻又忍不住盯向了對面的屋子，恨恨地咬住了嘴唇。

“吱呀。”

東屋的門開了，紅英的身影從裏面溜了出來，四下張望了一眼，便迅速地向著院門溜去。

她身上的衣服倒是穿的好好的，可是頭發分明已經散落了幾縷下來，在這漆黑的夜裏，猶如鬼魅一般。

書雅死死盯著那單薄的身影，一下子激動起來，一邊指著紅英的身影，一邊壓低了嗓門沖紀婉柔叫道。

“小姐，紅英走了，咱趕緊抓住她吧，不然一會兒她就溜出去了，抓住她可就不承認了。”

“抓她做什麽？你是不是糊塗了？”

不料，紀婉柔卻站起身來，手帕子一揚，啪的一聲正正拍在她嘴上，把她剩下的話都打了下去。

“我要想捉奸，剛才直接就闖進去了，用得著這會兒追著她跑？你在這裏守著屋子，我去去就來。”

“是，小姐……”

書雅原本一腔熱情，她滿心的怨懟，只想抓住紅英，好撒在她身上，卻沒有想到被自家小姐這樣潑冷水，心頭一陣冰涼，低著頭應了一聲，目送著紀婉柔緩步走向對面，眼神中又是幽怨又是不解。

她在紀婉柔身邊伺候也久了，紀婉柔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暗戀紀淩宇，可是，紀婉柔寧可看著紀淩宇和紅英媾和，也不肯帶著她一起去紀淩宇的屋子看一眼。

哪怕只是看一眼，聽他說說話呀……

這個院子雖大，可是東屋和西屋的距離卻並不遠，紀婉柔捧著熱乎乎的手爐子，踩著滿院清輝慢悠悠地走，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到了東屋門口。

門縫還沒合上，隔著門縫看過去，紀淩宇還躺在床上，腳架在床尾的雕木欄上，愜意地搖晃著，嘴裏哼著的是那不入流的小調兒。

“鴛鴦被裏成雙對，一樹梨花壓海棠……”

“大哥，你唱的是哪兒學來的曲兒，改日也教教妹妹吧。”

紀婉柔站在門口咳了兩聲，隨後笑著推門而入。

床上的紀淩宇慌忙扯過了被子蓋在身上，有些驚恐地叫了起來。

“柔兒，你怎麽過來了？這都多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呢？”

“大哥不是也沒睡嗎？我聽著你唱的曲子新鮮，就過來想跟大哥討教討教，趕明兒學給爹聽聽，他一定很喜歡。”

紀婉柔莞爾一笑，卻不避諱，直接坐在了紀淩宇床前的凳子上，似笑非笑地盯著對方的臉。

紀淩宇楞住了，隨即賠上了滿臉的笑。

“好妹妹，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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