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紅英沒去哪兒呀。”

紅英心中一驚，慌忙擡起頭回答，手裏的燈卻晃了兩下，連帶著地上的影子也晃動了兩下。

這位二小姐外表溫柔，心中卻最是精明，莫非她發現了什麽端倪？要是讓她發現自己剛從大小姐那邊回來，就完了。

紀婉柔見她面色慌亂，聲音也多了幾分顫抖，便知道她在撒謊，於是冷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訓斥道。

“紅英，你是我娘身邊的丫鬟，伺候我娘也有些年了，紀家養著你給你月例，是要你盡心竭力伺候主子，可不是要你偷奸耍滑，惹主子生氣的，你懂嗎？”

“是，二小姐，紅英錯了，再也不敢了。”

紅英深深折下腰去，緊繃著的一顆心卻暗暗松了松，原來這位二小姐只是以為自己剛才偷懶了，並沒有確切的證據知道自己去了哪兒。

然而，紀婉柔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幾乎停住了呼吸和心跳。

“下午大小姐帶著她的丫鬟過來欺負了夫人，你當時，在哪裏？”

“回二小姐的話，紅英，紅英就在夫人身邊。”

紅英原本松了的心再一次緊繃，只覺得脊背緊繃，手腳冰涼。

這個二小姐，怕是要找自己的麻煩了。

果然，頭頂上傳來一聲冷哼，辮子隨即就被揪了起來，扯著她的腦袋向後拽去。

紀婉柔的臉上蒙上一層冰霜，比這冬夜的風還要涼，她劈手就是一巴掌摔了過來，厲聲喝道。

“你可是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夫人遇到麻煩，你竟然只在一邊看著，什麽都不做？我們紀家要你，就是讓你吃白飯的嗎？”

“二小姐教訓的是，紅英知錯了。”

臉頰和頭皮都火辣辣的痛，紅英不敢捂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著頭唯唯稱是。

下午的時候，紀婉心帶著玲瓏挾持紀白氏，她一開始是看傻了，被驚呆了，所以一時之間沒有想到要上去護住紀白氏，可是後來只覺得看得痛快，心裏恨不得讓玲瓏狠狠教訓紀白氏，哪裏還有心思上去幫紀白氏解困。

作為紀白氏身邊的貼身丫鬟，這確實是她的錯，紀婉柔教訓她，確實理所應當。

“行了，二妹，事情已經出了，何必對一個丫鬟動這麽大的氣，打兩下讓她以後記住也就是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洛公子那邊比較要緊。”

一邊一直沈默的紀淩宇卻開口了，攔住了紀婉柔又要打下去的手，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跪在地上的紅英兩眼，語氣卻很是輕柔。

“紅英，以後不要偷懶了，好好伺候夫人，不會虧待你的，這幾天夫人身體有恙，你要多盡心，少不了你的好處，知道了嗎？”

“是，大少爺。”

紅英剛剛挨了紀婉柔的巴掌，這會兒聽到大少爺紀淩宇輕柔的聲音，心中就多了幾分暖意，夫人和二小姐對下人嚴苛，很是厲害，可是大少爺卻並不如此，如今這番話，明顯是安撫自己的。

她不敢擡頭，只是飛快地擡起眼皮，看了紀淩宇一眼，便立刻點頭。

然而這一切都被一邊的紀婉柔看在眼裏，一把扯過了紀淩宇的手臂，扯著他走出門去，一邊沖著跪著的紅英訓斥道。

“哥，你少護著這種丫鬟，她伺候娘不力，就該受罰！伺候娘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還用得著給什麽好處！”

“哎呀，好了，二妹，跟丫鬟置什麽氣，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紀淩宇笑著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背，頭卻轉了過來，目光正好和紅英擡起來的目光對接，平和而且帶著不真切的一點溫柔笑意。

“紅英姑娘，我們回去了，你關門吧。”

“大少爺和二小姐好走。”

紅英目送著二人離開，只覺得心頭恍惚，竟忘記了自己此時還跪在地上。

大少爺剛才的眼神是什麽意思？怎麽會這樣看自己，有點熱烈，又有點特別……

“紅英，你還不趕緊回去，夫人還等著你守夜呢。”

直到院裏的老媽子馮媽叫了一聲，紅英才回過神來，慌忙答應了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卻燙了起來。

這感覺真是奇怪。

紀婉柔被紀淩宇拉著走了出去，走了好一會兒，她才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邊身材修長的紀淩宇，忍不住低笑一聲。

“傻妹子，你笑什麽？”

紀淩宇被她看得不自在，也跟著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卻閃閃躲躲，看向了前方。

“我笑大哥呀，還是用這種招數哄小丫鬟們玩兒，趕明兒若是真的被人賴上了，你在爹那裏怎麽交代？”

“一個丫鬟而已，玩玩罷了，本來就是我紀家的人，有什麽的，爹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為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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