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年時間過去，楚楚十四歲了。

在這三年的時間裏，定國公和靜寧公主在外游歷，雖然偶爾有書信、特產托鏢局帶回，卻沒有回來過一次。

南宮老夫人已經給了承諾，素露也就沒有再尋楚楚晦氣，只是偶爾在府裏碰見，也沒什麽好臉色。

她心裏總覺得，楚楚迷惑了南宮珩之後，又迷惑了南宮老夫人，這才會讓她這幾年來，都沒能被珩公子收房。

尤其是這三年來，楚楚在府裏的變化最大。

褪去了嬰兒肥，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若天仙。

瓜子臉、柳葉眉、水汪汪好像會說話的眼睛、挺翹的小瓊鼻，再加上她粉嫩似花瓣的嘴唇和精致的下巴，她只要往那兒隨便一站，路過她身邊的人都會回頭，忍不住偷偷看她。

如此的姿色，又在珩公子跟前服侍，低頭不見擡頭見，萬一珩公子把持不住，跟她行周公之禮……萬一她肚子爭氣，生下個小公子，那她不就成了半個主子？

就算將來她被公子收房，楚楚也完全可以母憑子貴，那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又算什麽？

越想越不甘，越想，心裏的嫉妒之火燃燒得越熾。

這一天，南宮珩又帶楚楚出門，楚楚如今已經到南宮珩下巴位置，長成了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的嬌俏少女。

秋高氣爽，南宮珩剛帶楚楚從獵場回來，身穿束身勁裝，身姿挺拔，袍角隨風飄揚，眉宇間全是生人勿進的冷厲。

楚楚上身一件天藍對襟緊身錦緞上襦，裏面是繡了蘭花的藍色兜兒，胸部微微隆起；下身是繡著玉蘭花紋的天藍羅群，裙裾波紋蕩漾，素顏朝天卻美若天仙，宛如蕭條秋日裏的風景線，讓人眼前一亮。

兩人走在一起，但看背影和打扮，可謂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楚楚蹦蹦跳跳攀著南宮珩手臂，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臉，不知道在跟南宮珩說什麽，南宮珩偏頭，臉上冰寒消失殆盡。

看到這個情形，素露心裏的嫉妒之火宛如潑了油，“蹭”的一聲熊熊燃燒起來。

盯著楚楚的背影越走越遠，她怨毒低罵，“呸，狐媚子，下賤坯子，竟敢勾引公子，你真該死……”

“誰該死啊？”伴隨著慵懶的笑聲，綠窈出現在她身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隨即笑了起來，“素露姐姐，您是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人，何必跟個下賤坯子一般見識？”

素露咬牙，“你不懂，這個小賤人手段高明，最近連老夫人的態度都變了，還有意無意提出，要公子將她收房……”

綠窈一楞，繼而驚呼，“怎麽可能？楚楚滿打滿算今年才十四歲，尚未及笄。老夫人尚未糊塗，怎會有這樣想法？”

“老夫人再疼寵我們，我們也只是下人，公子可是老夫人的嫡孫。”白她一眼，素露冷了聲音，“她入府六年，一直在公子身邊服侍，老夫人當然要為公子考慮……”

綠窈不解，“公子成人禮過了數年，老夫人就算挑婢女服侍公子，也要從素露姐姐、素梅姐姐、素雪姐姐幾人之中選，怎麽可能選楚楚那個乳臭未幹的小賤婢呢？素露姐姐您是不是想多了？”

銀牙一咬，素露眼裏怨毒更深，“我倒寧願是我想多了，前幾天我偷聽到老夫人跟徐嬤嬤商議，竟是要主動跟公子提，將楚楚收房的事。”

綠窈色變，“素露姐姐，此言當真？”

瞟她一眼，素露恨恨咬牙，“我騙你做什麽？那日我給老夫人奉茶，聽得真切，老夫人就是要將楚楚這個賤婢做公子的房裏人。在老夫人眼裏，我再怎麽出色也依然是婢女，比不上她的嫡親孫子。”

那是必須的啊。

心裏這樣想，綠窈臉上卻是心疼，上前拍著她的肩，安撫道，“素露姐姐別灰心，楚楚那個狐媚子還小，看看她的扁平身材，再看看您……”

手在素露玲瓏有致的嬌軀上一比，她恭維道，“只要是個男人，都會選姐姐，而不是那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呀，畢竟男人還是在乎面子，更在乎感覺的。”

素露面露喜色，“妹妹此言有理，正好今日閑來無事，不如咱們姐妹去秋月湖散散心如何？”

綠窈只是海棠苑負責灑掃的粗使婢女，平日裏極少有外出的機會，聽素露這麽說，頓時大喜，忙不疊答應了，卻不知素露心裏藏了狠毒，只拉她做墊背和外出的擋箭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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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獵回來，各地生意的夏季賬簿陸陸續續送到衡逸居，南宮珩忙碌起來，每日泡在書房裏，有時候忙到月入中天還不肯歇息。

楚楚體貼沒有打擾，安靜在一旁拿一卷書作陪，在他疲累時為他捶背捏肩，在他口渴時奉上一杯新茶，在他倦怠時為他點一支靜心香，在平時再為他撫琴一曲、陶冶情操……

孫沐、韓立每每看著兩人相處的情形，都不忍心上前打擾，只覺所謂的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了。

兩人都察覺到南宮珩的心思，也發現楚楚只有在面對南宮珩時，俏臉上才會出現不同尋常的羞澀紅暈，只是他們都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也就這麽朦朧著。

這三年來，莫謙之時常到衡逸居做客，偶爾也會單獨拉楚楚出門，南宮珩沒有阻攔，只是覺得好兄弟跟自己的婢女相處融洽，也是不錯的事。

九月的天氣，北雁南飛、花木蕭條。

楚楚發現，這幾天南宮珩看自己的眼神變了，沒有之前的溫和，也沒有對外人的冷冽，裏面好像藏了很多事，覆雜得讓她一言一行都變得謹慎起來，生怕做錯什麽、說錯什麽，惹他生氣。

她不懂。

老夫人帶著素露來了衡逸居，這沒什麽，老夫人關心孫子嘛，祖孫感情好，這是好事。

為何老夫人將人都遣出來，跟公子在書房裏談了半個時辰後，裏面傳出摔東西的聲音，繼而老夫人也怒沖沖拄著拐杖離開？

老夫人和公子，吵架了嗎？

可是，為何從那之後，公子看她的眼神就變了，變得深邃又覆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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