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太夫人和南宮老夫人雖然差了一輩，但年齡相差沒有十歲。

莫謙之是定遠太夫人四十多歲時才生的老來子，靜寧公主卻是二十不到便生下雙生子，之後身體受損，再也無法受孕。

定遠太夫人中年喪夫，南宮老夫人卻是夫君中年出家修道，雲游四海去了，兩人是同命相憐，時常相約去廟裏上香、吃齋，偶爾書信來往，竟成了忘年之交。

南宮珩和莫謙之進去的時候，定遠太夫人正在和南宮老夫人喝茶，兩人鬢角都有了白發，但跟眼神淩厲的南宮老夫人相比，定遠太夫人看起來就慈祥和藹了許多。

只是在南宮珩眼裏，她卻跟不講道理相差無幾。

已經跟她解釋過，莫謙之中毒與楚楚沒有關系，她卻不依不撓，五次三番造訪國公府，更直接到衡逸居向他要人、要說法。

如此的糾纏，是何道理？

而後面她的做法，更讓南宮珩心生厭惡。

他前腳剛出門，定遠太夫人後腳就直接去拜訪老夫人，這不是擺明了要讓老夫人主持公道，對楚楚動手嗎？

他不在，誰能攔得住老夫人？

心裏憋著氣，南宮珩走進拱手，“不知祖母叫孫兒來，所為何事？”

南宮老夫人放下茶杯，嗔怪道，“珩兒不得無禮，沒看到侯爺夫人在此嗎？”

南宮珩別開視線，“看到了，定遠太夫人今日到此，有何貴幹？還是與之前一樣，要讓我交出楚楚，給定遠侯府說法嗎？”

定遠太夫人臉色一變，南宮老夫人皺眉，“珩兒，怎麽說話的？太夫人是你的長輩，這就是你對待長輩的態度？”

南宮珩臉色陰沈，甩了甩衣袖，質問道，“既然如此，那孫兒今日就和祖母明說了，南公安是您的侄孫，在府中做的許多事情，都得了您的許可，那今日……他可得了您的允許？”

楚楚的事情，南宮老夫人還不知道，聞言詫異，“你說什麽？安兒有做了什麽事情讓你不喜？雖然他是我的侄孫，但他也是國公府的管家，如果做錯了事情，你也不必看我的情面。畢竟在國公府，你才是公子。”

南宮珩冷眸掃過南宮老夫人身後的王嬤嬤以及正廳內伺候的一眾婢女，欲言又止。

南宮老夫人了然，屏退了王嬤嬤等人，才正色看南宮珩，“怎麽回事？安兒做了什麽，讓你如此惱怒？”

南宮珩冷酷眼底閃過薄怒，看一眼定遠太夫人道，“南公安枉顧家規，在柴房欺辱楚楚，這也經過了您的同意？”

什麽？

在柴房欺辱楚楚？

南宮老夫人震驚得差點砸了手裏茶杯，“這怎麽可能？安兒雖然風流了些，但往日在府裏，都是那些婢女……”

“祖母，那樣的花言巧語，也只有您能相信。”

“珩兒是在責怪我聽信安兒的一面之詞嗎？”

“孫兒不敢，只不過南公安這次不但撕了楚楚的衣裳，還被謙之當面看到，要玷汙楚楚清白，難道孫兒要和謙之聯合起來，蒙騙您不成？”

南宮老夫人震驚站起，“你說得可是真的？”

南宮珩側身，“祖母不信可以去衡逸居瞧瞧，楚楚臉還腫著呢，更別說身上的青腫了。”

莫謙之拱手，“老夫人，此事千真萬確，在下到柴房的時候，楚楚的衣裳已經被撕成了碎片，她嘴裏一直喊著‘不要’、‘救命’，只是沒有人聽到，或許有人聽到了，卻不敢過去。而楚楚渾身上下的傷，就是證據。”

這下，定遠太夫人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關切看他，“此言當真？”

莫謙之點頭，“娘，我騙您做什麽？我踹開門進去，楚楚就昏倒了，醒來時還尖叫著‘不要’、‘別碰我’之類的話，當時魏大夫就在旁邊，您不信，可以去問魏大夫。”

南宮老夫人雖然不想承認，但心裏已經相信了八分，默了默道，“楚楚還是個貪玩的孩子，應該不會做出誘惑安兒的事。”

南宮珩見她心裏還有懷疑，便道，“他不是國公府管家嗎？沒事跑去柴房做什麽？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楚楚誘惑他，他怎麽就一點定力都沒，竟猴急到在柴房便要將事情辦了？”

南宮老夫人一楞，和定遠太夫人交換了個目光，拿起龍拐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看看楚楚那丫頭。”

定遠太夫人跟著起身，“等一下，我也去。”

莫謙之阻攔，沒好氣冷哼，“娘，您去做什麽？發生在楚楚身上這一系列的事，始作俑者不就是您嗎？您還嫌她身上的傷不夠多嗎？”

定遠太夫人變了臉色，眼裏閃過怒色，“謙之，怎麽說話的？娘怎麽害楚楚了？她對你下毒，我只是讓老夫人管教管教下人，她被南公安欺辱，與我何幹？”

南宮珩目光一沈，莫謙之也沈了臉色，攔在她面前道，“娘，我說過，我中毒跟楚楚沒有關系，跟珩公子也沒關系。”

定遠太夫人拐杖狠狠在地上搗了幾下，怒容滿面道，“怎麽沒關系？出門的時候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到這裏卻中了毒，我要一個說法還錯了？”

南宮珩沈了臉色，“定遠太夫人要說法沒錯，我也給您承諾過，一定會給您說法，但您一直揪著楚楚不放，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被一個小輩搶白，定遠太夫人惱羞成怒，“南宮珩，你的婢女對謙之下毒，難道要我老婆子忍氣吞聲不成？她金貴，難道我定遠侯府的世子就活該中毒不成？”

南宮珩手指一緊，臉上帶了薄怒，“老夫人，南宮珩敬您是長輩，您卻如此咄咄逼人，難道是覺得，謙之在我府上中毒，是我授意不成？”

定遠太夫人別開視線，“不排除這個可能。”

南宮珩咬牙，怒極反笑，“既然如此，那您還有魄力到國公府來做客？難道不怕茶水中有毒嗎？”

定遠太夫人變了臉色。

南宮老夫人正要開口，南宮珩再次開口，冷冷的聲音跟冰渣一樣，“老夫人，我之前已經給了您說法，楚楚奉茶沒有任何規律，殺手的目標有可能是謙之，可能是表哥，也有可能是我、是林旭、肖子安……”

莫謙之也道，“娘，珩公子說得對，當時我只是不巧喝了那杯下了毒的茶水罷了，我和珩公子已經著手調查，真相很快就會揭開，楚楚才是這件事裏面最無辜的受害者。”

定遠太夫人沈默著思忖了片刻，頷首道，“你說得對，但這樣我更要去探望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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