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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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貴的辦事效率自是極快的，不過才用了餉食，那邊內務府已然是擬了幾個封號，由總管黃宗全趕緊送到了奉先殿內。
我正查驗閎兒功課，那邊黃宗全跟在小福貴的身後地走了過來，眉眼帶笑：“奴才請陛下萬安。”他略欠身行了禮，我不拘這些，亦也沒有多說什麽。
待得於我跟前站定，黃宗全忙不疊地奉上手中捧著的木盤，裏頭赫然整齊擺放著幾張紙片，上書幾個大字。
閎兒懵懵懂懂，只好奇地望了過來。無奈小人兒個子本就不高，以至於他全神貫註地看了一會兒，亦也什麽都沒有看清。
我註意到閎兒的舉動，便笑道：“這是給你辛夷妹妹擬的封號。”
“封號？”閎兒甚是差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問道：“叔父是要將徐家小姐收入後宮麽？”
大抵在閎兒的認知當中，但凡給女子擬封號，無外乎便是要將其納入後宮罷。
我不知所味的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閎兒的腦袋，解釋道：“是要封你辛夷妹妹為公主。”
閎兒眨了眨眼，依舊不解道：“為什麽要封徐家的小姐為公主？”
直至此時，我方才註意到閎兒口中對於徐辛夷的稱號，並非是親昵的直呼人名，而是疏遠地叫其“徐家的小姐。”
小人兒心思謹慎，我難免有些懷疑，將閎兒摟進懷裏，輕聲問道：“閎兒不喜歡徐家的辛夷妹妹嗎？”
在聽了我的這一番話以後，閎兒有一剎那的沈思。他許是真的在糾結這個問題，緊蹙眉頭，凝神想了好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倒不是不喜歡，只是皇後娘娘著實古怪，閎兒便不大願意去親近這個徐家的小姐了。”
童言無忌，我心中登時沈了沈。擡眼朝小福貴看去，後者很快心領神會，朝著黃宗全示意，二人相視一眼，齊刷刷地朝我行禮，一前一後地出了奉先殿。
殿內空曠，只餘我與閎兒兩人，我這才斂下眼簾看他，小人兒抿嘴，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
“叔父是想要問閎兒，為何會覺得皇後娘娘奇怪嗎？”閎兒如是直言。
我一楞，他之聰慧，像極了我幼時印象之中的皇兄。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閎兒沈默了片刻，方才一字一句斟酌道：“閎兒曾見皇後娘娘於夜半時分，換了一身喜兒的衣裳，朝著宮外而去。”閎兒口齒清晰，言明明確。
我自是知曉徐元香曾避人耳目地離開過景仁宮，只是去向何處，卻是無從而知的。
如今乍然從閎兒口中得知，我絲毫不覺意外，只追問道：“除此之外呢？”
閎兒面色的神情似是有些僵硬，他扯了扯嘴角，對於自己的猶豫絲毫不加掩飾：“閎兒還曾見過，皇後娘娘鬼鬼祟祟地與旁人交談。”說這話時，閎兒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他許是尚且分辨不清孰對孰錯，以至於言語甚是模糊。
我心下愕然，對於這個消息，自然是極為震驚。
徐元香鬼鬼祟祟地與人交談？若是先前景奕冉沒有跟我言明那件事情，若是再之前，我沒有眼睜睜地看見那個陌生的男人死在我面前的話，或許我並不會多想什麽。可是沒有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然發生了，真真切切。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只覺得此時自己腦海之中的想法著實駭然。
當朝皇後，一國之母，若是與外人勾結，想要謀朝篡位，無論如何，都是一件令人難以去想象的事情。
我其實不大敢去相信，徐元香當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偏巧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怎的要我不去生疑。
閎兒許是見我忽的沈默，便伸出手來拉了一下我，軟聲喚道：“叔父。”
我胡亂地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閎兒繼而又道：“皇後娘娘雖說舉止著實古怪了些，可是待後宮裏頭的諸人，都是極為和善的。”
我知曉閎兒說這話的用意何在，他定是擔心我會因為他所說的那一番話，從而去懷疑素灩失蹤一事，與徐元香脫不了幹系。
小人兒的一顆玲瓏心，使得我緩和了臉色。
我自是不會去同閎兒主動言說，我其實是懷疑徐元香與旁人勾結。畢竟閎兒的年紀尚小，再加上這件事情亦也不過只是我的粗略懷疑罷了，並不曾得到證實，若是隨意道出，只怕還要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才是。
喚了小福貴進殿，讓他先行將閎兒送去偏殿歇息。
崔謹全早些時候向我請求，出了一趟宮，眼下也不知曉何時才能回來。
我一個人靜坐在奉先殿內，頭一次覺得精神疲乏。伸手揉了揉額角，想要舒緩些許，但是過了好半天，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做一場無用之功罷了。
不知曉過了多久，我的神思漸漸恍惚起來，迷迷糊糊之中，我似是見著有人逆著光，自殿門朝我走來，身形修長。
我本想出聲呵止來人，卻不曾想到，嘴巴一張一合，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人緩步靠近了我，面容自一片昏暗之中顯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只覺意外，來人竟是裴長郡。
這些時日忙裏忙外，使得我暫且放下了，這個明明渾身上下都是秘密，而又與駙馬牽扯極深的鮮卑國質子。
我當即橫眉冷笑，正欲呵斥他大膽之時，驀地想起，自己全然說不出話來，只得訕訕，登時變得垂頭喪氣來。
好在裴長郡只是抿著嘴，一言不發，踱步到我身後。就在我遲疑之時，他卻是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揉著我的額角。疼痛舒緩了許多，連帶著我心裏頭的那點煩悶，亦也隨之煙消雲散去了。
恍恍惚惚之間，我似是聽見裴長郡在我耳邊低聲道：“陛下的身份，當真還要小心謹慎才是。”
他忽的如是道，我楞了楞，無奈腦子裏頭仍舊一片模糊，我虛虛地睜了眼，腳下卻像是驀地踏空一般，我登時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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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查驗閎兒功課，那邊黃宗全跟在小福貴的身後地走了過來，眉眼帶笑：“奴才請陛下萬安。”他略欠身行了禮，我不拘這些，亦也沒有多說什麽。
待得於我跟前站定，黃宗全忙不疊地奉上手中捧著的木盤，裏頭赫然整齊擺放著幾張紙片，上書幾個大字。
閎兒懵懵懂懂，只好奇地望了過來。無奈小人兒個子本就不高，以至於他全神貫註地看了一會兒，亦也什麽都沒有看清。
我註意到閎兒的舉動，便笑道：“這是給你辛夷妹妹擬的封號。”
“封號？”閎兒甚是差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問道：“叔父是要將徐家小姐收入後宮麽？”
大抵在閎兒的認知當中，但凡給女子擬封號，無外乎便是要將其納入後宮罷。
我不知所味的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閎兒的腦袋，解釋道：“是要封你辛夷妹妹為公主。”
閎兒眨了眨眼，依舊不解道：“為什麽要封徐家的小姐為公主？”
直至此時，我方才註意到閎兒口中對於徐辛夷的稱號，並非是親昵的直呼人名，而是疏遠地叫其“徐家的小姐。”
小人兒心思謹慎，我難免有些懷疑，將閎兒摟進懷裏，輕聲問道：“閎兒不喜歡徐家的辛夷妹妹嗎？”
在聽了我的這一番話以後，閎兒有一剎那的沈思。他許是真的在糾結這個問題，緊蹙眉頭，凝神想了好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倒不是不喜歡，只是皇後娘娘著實古怪，閎兒便不大願意去親近這個徐家的小姐了。”
童言無忌，我心中登時沈了沈。擡眼朝小福貴看去，後者很快心領神會，朝著黃宗全示意，二人相視一眼，齊刷刷地朝我行禮，一前一後地出了奉先殿。
殿內空曠，只餘我與閎兒兩人，我這才斂下眼簾看他，小人兒抿嘴，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
“叔父是想要問閎兒，為何會覺得皇後娘娘奇怪嗎？”閎兒如是直言。
我一楞，他之聰慧，像極了我幼時印象之中的皇兄。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閎兒沈默了片刻，方才一字一句斟酌道：“閎兒曾見皇後娘娘於夜半時分，換了一身喜兒的衣裳，朝著宮外而去。”閎兒口齒清晰，言明明確。
我自是知曉徐元香曾避人耳目地離開過景仁宮，只是去向何處，卻是無從而知的。
如今乍然從閎兒口中得知，我絲毫不覺意外，只追問道：“除此之外呢？”
閎兒面色的神情似是有些僵硬，他扯了扯嘴角，對於自己的猶豫絲毫不加掩飾：“閎兒還曾見過，皇後娘娘鬼鬼祟祟地與旁人交談。”說這話時，閎兒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他許是尚且分辨不清孰對孰錯，以至於言語甚是模糊。
我心下愕然，對於這個消息，自然是極為震驚。
徐元香鬼鬼祟祟地與人交談？若是先前景奕冉沒有跟我言明那件事情，若是再之前，我沒有眼睜睜地看見那個陌生的男人死在我面前的話，或許我並不會多想什麽。可是沒有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然發生了，真真切切。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只覺得此時自己腦海之中的想法著實駭然。
當朝皇後，一國之母，若是與外人勾結，想要謀朝篡位，無論如何，都是一件令人難以去想象的事情。
我其實不大敢去相信，徐元香當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偏巧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怎的要我不去生疑。
閎兒許是見我忽的沈默，便伸出手來拉了一下我，軟聲喚道：“叔父。”
我胡亂地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閎兒繼而又道：“皇後娘娘雖說舉止著實古怪了些，可是待後宮裏頭的諸人，都是極為和善的。”
我知曉閎兒說這話的用意何在，他定是擔心我會因為他所說的那一番話，從而去懷疑素灩失蹤一事，與徐元香脫不了幹系。
小人兒的一顆玲瓏心，使得我緩和了臉色。
我自是不會去同閎兒主動言說，我其實是懷疑徐元香與旁人勾結。畢竟閎兒的年紀尚小，再加上這件事情亦也不過只是我的粗略懷疑罷了，並不曾得到證實，若是隨意道出，只怕還要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才是。
喚了小福貴進殿，讓他先行將閎兒送去偏殿歇息。
崔謹全早些時候向我請求，出了一趟宮，眼下也不知曉何時才能回來。
我一個人靜坐在奉先殿內，頭一次覺得精神疲乏。伸手揉了揉額角，想要舒緩些許，但是過了好半天，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做一場無用之功罷了。
不知曉過了多久，我的神思漸漸恍惚起來，迷迷糊糊之中，我似是見著有人逆著光，自殿門朝我走來，身形修長。
我本想出聲呵止來人，卻不曾想到，嘴巴一張一合，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人緩步靠近了我，面容自一片昏暗之中顯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只覺意外，來人竟是裴長郡。
這些時日忙裏忙外，使得我暫且放下了，這個明明渾身上下都是秘密，而又與駙馬牽扯極深的鮮卑國質子。
我當即橫眉冷笑，正欲呵斥他大膽之時，驀地想起，自己全然說不出話來，只得訕訕，登時變得垂頭喪氣來。
好在裴長郡只是抿著嘴，一言不發，踱步到我身後。就在我遲疑之時，他卻是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揉著我的額角。疼痛舒緩了許多，連帶著我心裏頭的那點煩悶，亦也隨之煙消雲散去了。
恍恍惚惚之間，我似是聽見裴長郡在我耳邊低聲道：“陛下的身份，當真還要小心謹慎才是。”
他忽的如是道，我楞了楞，無奈腦子裏頭仍舊一片模糊，我虛虛地睜了眼，腳下卻像是驀地踏空一般，我登時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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