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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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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是失望地合上了手中的那本《大孟記事》。

與我先前所設想的全然不同,我本以為對此會有新的發現,可是結局卻顯然不為人所樂見。

小福貴甚合時宜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可是要先回奉先殿就寢了?”

我這時方才擡眼朝敞開的窗欞望去,外間的夜色沈沈,顯然已是夜深了。我知曉自己在這裏翻看如此之厚的》《大孟記事》,必然會耽誤不少時辰,只是沒有想到,竟是耽誤了這麽久。

伸手揉了揉有些生疼的額角,我極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可知曉,朕從前還有位皇叔麽?”

“皇叔?”小福貴甚是詫異,我這才恍恍惚惚地響起,他不過也才十六七歲罷了,父皇登基的時候,他亦也才出生不久。

思及至此,我越發地心煩意亂,隨意擺了擺手,只喪氣道:“罷了罷了,先回奉先殿去罷。”

話音落下,小福貴極快地應諾了一聲,然後便於我之前,先行出了禦書房,去喚宮人們傳攆。待得於攆上坐下以後,小福貴快步地跟隨其側,我斜著身子,伸手扶住了額頭,他在旁側一邊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道:“方才皇後娘娘去了奉先殿,沒有尋著陛下,便只將小王爺給留了下來。”

聽了小福貴的這一番話,我一楞,爾後卻是斥責道:“怎的這事,你也不先稟告於朕?”

小福貴在一邊訕訕道:“陛下看書看得著實入神,奴才不敢攪擾。”

這話倒是給他脫罪了,我懶得再去說他旁的什麽,只皺了眉頭,拍了拍手下的扶手,催促道:“快些。”

沒過多久,轎攆便在奉先殿前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我連忙走下,拂開了小福貴伸過來獻殷勤的手。行至於奉先殿前的時候,果不其然,我一眼便看見了在門口候著的崔謹全。

大抵還是有好些時日不曾見著,他看上去似是消瘦了些許,本就年紀愈發大了起來,連帶著行為舉止都帶了好些老態龍鐘在裏頭。

見著我,崔謹全是頭一個迎上前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喚道:“陛下。”

我錯開他,只往殿內看去,裏頭的屏風恰巧遮擋住了我的大半視線,我開口詢問道:“閎兒呢?”

崔謹全仍舊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緊跟著我朝著奉先殿內走去。

“回陛下的話,小王爺方才乏了,奴才便伺候著小王爺先行睡下了。”

也是,眼下時辰亦也不早了,不知曉徐元香究竟為何會將閎兒給送過來,難不成她的夢魘好了?先前我只註意到徐元香前來奉先殿尋我一事,暫且忘記了她之前因著夢魘而發狂的事情。

許是瞧出了我的心中想法,崔謹全繼而又道:“太醫院的李院首提議讓皇後娘娘好生靜養一段時日,皇後娘娘便將小王爺給送了過來,早些時候才將辛夷小姐派人送回了徐府去。”

原不過是如此,我點了點頭,只吩咐小福貴道:“既如此,你且讓內務府這些時日,都松些調養的補品去景仁宮。凡事要以景仁宮為先才是。”

小福貴連忙應諾,我頓了頓,覆又道:“今日太醫院可是李院首當值?”

崔謹全道:“回陛下的話,正是李院首當值。”

我“嗯”了一聲,遂又道:“去太醫院將李院首叫過來,朕有事要問他。”

這件事自然是要小福貴去做,我說的急促,他便越發的看得重。

等到我進了奉先殿以後,小福貴早便跑不見了人影。殿內靜悄悄的,留守了一兩個宮人,屏風後頭的燭燈已然被熄滅,床帳半垂,露出裏頭正值頷首的稚童面容。

我情不自禁地放輕了動作,只輕手輕腳地靠近。

“這些時日,閎兒的飲食睡眠如何?”我如是問道,聲音被壓得低低的。

崔謹全亦也小聲地道:“回陛下的話,小王爺食欲正好,皇後娘娘凡事親力親為,從不曾假借他人之手,小王爺的精神比之先前,好了許多。”

聽他這般說,我的心放了放。坐在床榻邊上,伸手去觸摸熟睡之中的小人面龐,我心中難免戚戚,想起了皇兄生前對我的種種囑咐。

迄今為止,我登基已然有一年之餘,可是閎兒仍舊還是一個稚童。我著實害怕景奕冉口中的那些神秘之人,會趁我不備,悄然對閎兒下首。

思及至此,我不免又語重心長地囑咐道:“這些時日皇後靜養,有些事情你需得親自過問,萬不得松懈半分。閎兒的身份貴重,崔公公應當比朕更為清楚才是。”

話音落下,崔謹全面上神色一凝。

他許是沈默了一會兒,方才應了一聲“是”,爾後道:“奴才省得,陛下放心便是。”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將閎兒身上的錦被壓了壓,我站起身來,覆又朝著外殿走去。

崔謹全一時不曾料到,遲疑了半響,方才勉強跟上。

外殿的香爐之中燃著安神香,顯然是在不久之前點上的,其上煙霧淡淡,若非是殿門敞開,外間夜色如漆,我亦也不會註意到這裏。

待得於矮幾前坐下以後,立即有宮人奉上茶水,崔謹全接了過來,用手背貼了貼,瞧著茶水溫度適宜,這才雙手奉到了我的跟前。

我不緊不慢地含了一口茶水,驀地開口問道:“你可知曉,朕還有個皇叔的事情?”

崔謹全的年歲不小了,至少他在跟隨皇兄身側的時候,已然是個十餘歲的少年人了。與我,與小福貴相比較而言,崔謹全儼然是要知道更多關於我那個未曾謀面的皇叔的事情。

“陛下是說,大皇子的事情?”崔謹全問的略有些遲疑。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便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欲言又止道:“陛下這可就,可就為難奴才了。”

為難?這怎的能算是為難呢?

我知曉崔謹全為人謹言慎行,但凡會惹禍上身之事,他必然絕口不提。如此看來,我這個皇叔只怕當時做的事情,還有許多隱情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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