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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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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貴還算沈得住氣,並沒有因為我的慌亂而連帶著自己也變得慌亂起來,他甚是仔細地又安排了護衛在這裏繼續搜查,許是覺得閎兒既然曾經出現在這裏,那麽眼下定然還是會有一些蛛絲馬跡。

對於小福貴的細心,我還算比較滿意。

可是此時心裏頭更多的,還是對閎兒的擔憂,與害怕閎兒出事的驚慌。

就在我準備擺駕離開永巷,朝奉先殿而去的時候,突然,好像是從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小孩子的啼哭聲,斷斷續續,似是正在抽泣。

我心下一驚,幾乎下意識地便覺得,這定然是閎兒的哭泣聲。就在我楞住的同時,小福貴立馬讓人朝那小孩子啼哭聲傳來的方向搜尋而去。我亦也緊跟而去。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便有護衛將閎兒自一處極為隱蔽的屋舍中抱了出來。

三日不見,閎兒看上去消瘦了些許,雖然還是白白胖胖的一副模樣,但是臉上卻是沾染了些許臟臟的東西。整張小臉看上去像極了一只小花貓,許是在這永巷之中待了三日,又沒人照顧,閎兒的精神看上去不怎麽好,紅腫著眼眶,初見我時,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自顧地哭。

我只覺得心疼,忙不疊地從護衛手中接過了閎兒。依舊是沈甸甸的重量,我卻鼻尖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閎兒許是突然被人抱了起來,哭得累了,便偷偷睜開了眼。也不知曉他究竟哭了多久,即便睜著眼睛,看上去卻也像是閉著眼睛一般。

我破涕而笑,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頭,卻是忍不住責罵道:“怎的跑到這裏來了!”

看閎兒安然無恙的樣子,大抵是偷偷跑出來,而並非是旁人所挾持而去的。只是我仍舊還是想不大明白,閎兒這麽小的個子,如今又不過將將四歲而已,又怎麽可能一個人離開茅房,從而不被那麽多宮人所察覺呢?

驚喜之後,更多的,反而是驚恐。

我方才好不容易才落下的心,如今卻又被揪了起來。如今閎兒全然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我自然暫時是無法從他這裏知曉什麽。更何況就算閎兒眼下緩過神來,一個不過四歲的孩童,又能說出什麽呢?

我的心又沈下去了。

抱著閎兒一路走出了屋舍,小福貴不知道從哪裏跑了過來,方才我一直都關註著閎兒,自然是沒有發現小福貴何時不見了蹤影。

眼下見他迎面跑來,登時皺了眉,只問道:“方才你去哪裏了?”

小福貴面上的神情略有些沈重,他左右看了看,四周都是皇宮護衛,還有十餘個宮人。待得確定了一番,方才湊近了我的耳旁,壓低了聲音說道:“陛下,方才那個宮女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幾乎是下意識的,我一下子便猜到了小福貴口中的那個宮女,指的是誰。

見我面露疑惑,小福貴繼而又道:“小王爺所在的這間屋子,便是那宮女的屋子。”

饒是我再笨,聽到小福貴說了這些話之後,亦也是十分明了了。眼下看來,閎兒應當還是被人劫持而去,只是不知曉劫持閎兒的這人,究竟是要做什麽。好在閎兒安然無恙,並沒有什麽大礙,我便只對小福貴吩咐道:“好生查一下。”

小福貴弓腰應了一聲“是”,我便抱著閎兒徑直離開了永巷。

等到了奉先殿的時候,閎兒已然是在搖搖晃晃之中睡著了。見他睡得香甜,我便不曾叫醒他,只將他放置在奉先殿內的軟塌之上,覆又蓋了一層錦被,這才從素灩的手中接過打濕的帕子,替閎兒擦去了滿臉的汙漬。

待得一切做好之後,我讓素灩留在閎兒身側守著,擔心閎兒會因為失蹤的這三日而夢魘。出了內殿,小福貴已然是侯在了那裏。

見我走過去,便連忙迎了上來:“陛下。”

我點了點頭,在矮幾前盤腿坐下,覆又仰了頭問他:“陳谙達呢?”

前去永巷之前,我特命陳谙達尾隨我而去,後來找到了閎兒,一時之間便也沒有在意他去了哪裏。

小福貴依舊低垂著頭,沈聲道:“奴才先讓他回親王府了。”

許是捉摸不透我要如何處置陳谙達,小福貴索性便先讓他回去了。我沈吟了半響,覆又問道:“依你看,應當如何處置陳谙達?”

小福貴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把這個問題重新拋給他,他楞了一下,方才說道:“奴才不知。”大抵還是因為相識多年,即便是如小福貴這般除了六根之人,亦也做不到那般的絕情,下意識地還是留了幾分餘地。

乍然知曉閎兒失蹤的驚慌此時還縈繞在我的心頭,自皇兄離世,他便是我在這個世上僅存的親人了。我不願意再承受這般的痛苦與折磨,無論陳谙達對於閎兒失蹤一事,究竟是否知曉內幕,這個人,終究還是留不得了。

我甚是疲倦地擺了擺手,無力地說道:“護主不力,宮規處置罷。”

小福貴應了一聲“是”,沒有再說什麽,便依言離開了奉先殿。想來應當是帶著人去親王府,秘密處置陳谙達了。

待到小福貴離開之後,整個奉先殿便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而我也終於整個人全然松懈了下來,渾身上下只餘疲倦。

直到這個時候,我方才開始思考,裴長郡為何會拾得閎兒的衣裳,又為何要提醒我,閎兒就在永巷之中。他知曉的顯然很多,唯一讓我感到疑惑不解的,便是裴長郡究竟在這一次閎兒失蹤一事當中,充當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從前幾年的朝夕相處,我與駙馬對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亦也從他的口中聽說過不少關於裴長郡的事情。只是眼下的裴長郡,卻又與我記憶之中,駙馬口中的裴長郡全然不同。

他就像是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迷霧,撥不開,亦也吹不散。這層迷霧緊密地包裹著他,讓我無法從中窺探一二,自然也就無法琢磨揣測裴長郡的想法。

好在,這應當並不是一個對我,亦或者是對閎兒有威脅的人物罷。我如是想著,也便否定了裴長郡的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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