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晉在床前看著，二夫人輕輕托起公主後腦，將蛇膽塞入對方口中，又取了水，讓蛇膽順著喉管服下去。

姚晉註意到二夫人手腕上一直戴著一串佛珠，佛珠每顆看上去都光滑圓潤，可見主人經常撫摸撚動它們，又聯想到之前和阮清越在夜間偷偷去往她屋上，她屋內也是供著菩薩香壇，估計是經常燒香念佛的信徒。

這樣的人，實在讓人猜不透，一邊存懷善心，一邊又的確做了些越軌的壞事，姚晉一直提防著她的動作，生怕這位二夫人對郡公主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來。

二夫人從床邊站起，用帕子輕輕擦了擦眼角，她眼眶竟然略微發紅，面容也是不甚傷感，“就請仙家喚榮兒回來吧。”

二夫人說完便站到一旁，手裏開始撚轉著手腕上的那圈佛珠，閉上眼似乎在祈禱了。

姚晉繼續給靈犀香加念力，一炷香功夫，床上的人終是有了動靜。

“榮兒！你是醒了嗎？”

嫣榮公主的雙眼已經睜開了，她嘴唇張張合合，在說些什麽。

二夫人首先反應過來，她快速撲到床前，抓住郡公主的手，耳朵貼在公主唇邊，聽她說話。

姚晉開始怕生枝節，將公主屋內的仆人全都散開了，她倒了杯清水，遞給二夫人，讓公主慢慢潤潤口。

“去告訴王爺吧，公主醒了。”

這個消息傳得十分迅速，很快，王爺便喜沖沖地帶人前來。

看到公主清醒的模樣，王爺也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慚愧，將公主一把抱在懷裏，不住地撫摸她的背脊。

當晚，王爺便下令給公主洗黴，擺宴十桌，宴請好友，又讓粥鋪開粥濟民，他說話時的喜悅之情幾乎能溢出來，看樣子這王爺是當真的寵愛公主了，估計他也是在嫣榮公主身上能找到一點她生母的影子。

管家找到姚晉，將銀票遞給她，姚晉掃了一眼，訝異道，“一萬兩？”

這王爺真是好大的手筆啊！一萬兩！這要她賺多久才能賺到，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能看到這麽多錢！

“是的，仙家請收下吧，王爺還說，銀兩有價，並不能代表什麽，以後如果有需要幫助，盡管來王府，王爺必然會幫您。”

這個人情確實比萬兩銀子要誘人的多啊，姚晉內心已經樂開花了，她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揚，喜滋滋地接過錢，謝過管家。

“再就是晚上的宴席，仙家務必要留下來，吃完再走。”

找到阮清越，兩人和餘有才商量了下，都說是快點離開才好，省的又生是非。

姚晉和管家說了，管家犯了難，看她執意要走，只得說他先去和王爺說一聲，看王爺怎麽講。

姚晉暫時還在王府內等消息，阮清越已經把包袱重新整理好了。

沒想到來找她的這回不是管家，而是汝陽王爺本人。

“仙家為何不等今晚的晚宴？你是我們王府的恩人，於情於理，我們都要好好招待你們一頓的。”

姚晉搖頭，“小女已經心領王爺的好意，只是我和清越時間不多，路上還有很多事沒有辦，省考即將開始，我們也要為了省考做準備。”

王爺聽了若有所思，他道，“仙家，可否單獨和本王說說話？”

姚晉和阮清越對視一眼，對方向她使了個放心的眼色，意思是會在門外看著。

屋內的仆人也都出去了，姚晉看著這位倒黴王爺，心裏又有些緊張。

她還真有點怕這種權貴之族，這種人喜怒不定，又都有疑心太重的毛病，她等著王爺會和她說些什麽重要私密的事，沒成想王爺開口的第一句便是。

“仙家，那靈犀香，還有嗎？可否賣給本王？”

靈犀香？

姚晉轉而一想便懂了，看樣子這王爺還是放不下過去，想用這香再見郡公主的生母。

“王爺，過往會讓人迷失，您的執念太重了，靈犀香是幫不了您的。”

汝陽王爺也沒想到姚晉會這樣委婉地勸他，他頓了半晌，嘆道：“本王只是還有些話，想和煙尋說。”

姚晉想了想，覺得看樣子這香是不給不行了，她本想自己留著這好東西，說不定以後能用上呢。

她將剩餘的幾根全都拿了出來，王爺雙手小心接過，很是珍重的樣子。

“王爺，銀子就不用再給我了，那一萬兩銀票已經足夠，只是小女還是那句話，靈犀香這種東西，帶來的只能是虛空，如果沈浸進去，那就不好了，會引人上邪路。”

汝陽王爺笑，“你這丫頭，說話還挺大膽的。”

他雖然是笑著，但姚晉心裏卻是突然咯噔一下，她垂下頭，不與他對視。

汝陽王爺看著少女白白嫩嫩的耳垂，目光也變得柔和了很多。

“仙家的話，本王記住了。”

姚晉聽了，這才敢擡頭看，汝陽王爺眼內依舊帶有笑意，她剛想松口氣，沒成想這王爺又道：“還有一事。”

“王爺盡管說。”

汝陽王爺聲音微微肅下去，“仙家在王府內這段時間，想必也調查到不少東西，望仙家出去以後將這些事都忘掉，別在外面多說才是。”

對方的視線像是能穿過人的靈魂，姚晉本想狡辯一下，但被那種上位者施壓的眼神看著，情不自禁地便點了頭。

“王爺放心，小女不會亂說的。”

您夫人給您戴綠帽子又陷害您閨女的這件事，她就算有八個嘴也不敢透露一個字啊，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估計這王爺也夠仁慈了，要照阮清越那樣說的，這樣的人家出的醜事，如果被外人知道了，肯定是將消息封鎖嚴實，不留活口。

她謹慎瑟縮的小模樣讓王爺笑了笑，“別怕，本王說到做到，以後如仙家有事需要本王，只需讓人來王府傳達一聲即可。”

姚晉點頭如小雞啄米，待王爺笑著出門了，她才長長舒一口氣。

阮清越從外面推門進來，“王爺和你說什麽了？可有為難你？”

姚晉搖頭，“沒有，這王爺……”

算是個心善的人吧。

也是個……想到他拿香離去的背影，也是個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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