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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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娶了你母親，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好日子，現在想想，我要是聽你母親的，你也不用收這些苦，和我在這山村裏面活。”
阮無用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阮清越低頭，他從來就沒用聽過他爹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從前，都是帶著些許命令的意思，這樣商量的語氣，還是頭一回。
阮清越不知道說什麽。
阮無用繼續道：“我知道你不痛快，心裏怨著我。”
阮清越伸手去摸自己胸口的玉玨，“沒有。”
“我這輩子誰都對不起，唯獨對的起你。”阮無用的眼睛不知道怎麽紅了，根根紅血絲非常突兀。
阮無用嘆了一口氣，人老了，嘆息總是越來越多。
“但那時候我才為官，很多事情不懂，家裏的叔父都在地方為官，我便和學院時候的好友一起，漸漸的岳父對我不滿，他是親太子一派，手裏有兵權，我是文官，暫居翰林院修史一職，後來做了起居郎，這才出現了分歧。”
阮清越心裏嘆氣，原來他爹真的是那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風光無限。
“後來我和你母親整日在府裏被人瞧不起，我就想著不能讓你母親這樣跟我一輩子，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一定要做，要不然你母親就會和我一輩子吃苦。”
阮清越隔著多年的話語，都能感覺到阮無用話裏的堅決。
“我素來丹青不俗，為了博聖上開顏，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在行宮臨摹了一副聖上狩獵圖，然後獻給聖上，聖上很高興，把我從侍讀學士擇為起居郎，從今之後便卷進了三皇子和太子之間的戰爭。”
“因為經常進獻丹青，皇帝很快就賜了我一座宅子，不大但是離著將軍府遠遠的，我心裏很高興，但是你母親卻不高興。”
阮無用說著說著竟然停了，似乎不知道怎麽去說。
阮清越也不勉強，直道一聲早些歇息。
第二日一早，姚晉早早的起來，做飯燒水。
昨日餘有才從鎮子上稱的肉，放在水缸裏晾著，沒有壞掉。
皮蛋多的很，和肉混在一起，又是一頓粥。
阮清越進來就聞見皮蛋的味道，眉頭大皺。
“你又弄這個粥？回頭吃吐了你才高興是不？”
姚晉滿不在乎，“這麽多皮蛋不吃白不吃，你還有意見啊？”
阮清越左右看他們都沒有起來，湊近姚晉道：“你做的我都吃。”
“貧！”姚晉扭頭。
“沒有，你做的我吃一輩子都嫌不夠呢！”阮清越再湊上去。
姚晉轉身，“你也不怕別人看見！”
“沒事！大家都知道咱倆要定親了，怕什麽！”
阮無用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阮清越肆無忌憚的聲音，不禁心頭一跳，之前阮清越和他一再提過定親，原來是和姚晉私定終身了。
姚晉：“你才多大，一天到晚嘴裏上都掛著定親定親，羞不羞？”
阮清越嘻嘻笑，“不羞！你身上是什麽味？香香的！”
“天木藏香，師傅帶給我的。”
“為什麽送香薰給你？”
“辟邪。”
阮無用咳嗽一聲。
阮無用忽然一驚，趕緊把要伸出去的手抽回來，一本正經的轉頭，“爹~”
“你在這裏做什麽？我找你小半天了！”
“什麽事？”
“今天裏正家裏蓋房子，讓你去做力氣活。”
阮無用畢竟在官場上混過不短的時間，這種鄉裏的小官別看沒用，可是戶籍田地很多東西都握在他手裏，好生伺候著是沒錯的。
阮清越也明白，點點頭：“成，我吃過飯就去。”
阮無用點頭，“我去隔壁村子一趟，晚上回來，中午飯別等我了。”
姚晉趕緊道：“阮叔你怎麽去？”
“我讓姚華家送我一趟。”
“別麻煩別人了，我家有馬車就拴在後頭的。”姚晉看向阮清越，“你去牽過來。”
阮無用目光灼灼，“別，我自己去，你趕緊吃完飯走吧！老賴在阿晉丫頭家算什麽話！”
“好好好，您趕緊去吧！”阮清越不耐煩，目光落在姚晉身上。
阮無用搖頭，兒大不中留，看來找個時間還要把兩個孩子的親事確定下來，要不然總會讓人說閑話的。
在這姚家村子住了幾十年，阮無用想著一輩子在這裏也好，姚晉長得又好看，人和阮清越說得上話，總歸也是他喜歡的。
等阮無用走後，姚晉好奇昨晚他們家的燈亮了半宿。
“昨晚你爹和你說什麽了？”
阮清越身子一震，“說”
“什麽？”姚晉放下碗筷，看向阮清越。
阮清越嘆氣，“就是一些我母親的事情，反正都斷斷續續也沒有說清楚。”
“你母親？”
“對，我跟你說，你不要說出去。”
姚晉趕緊坐直，“我保證！”
“我爹說我母親是將軍的嫡女，他中了狀元之後就娶了我母親。”
姚晉嘖嘖，怪不得兩個人一看就不是山野粗人，一身的貴氣怎麽也遮不住。
“就這些嗎？”
“我爹和我母親相識於學院，寄情與書信，春闈之後就求娶了我母親，然後官至起居郎，兩個人恩恩愛愛。”
“那你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阮清越搖搖頭，“我爹沒有說，但是我爹家裏是耕讀世家，原籍在汝陽，從前朝就開始做官，到我們這一代已經十一代了，我爹是嫡出，嫡系薄弱，早早就被送到京城讀書，沒有回過汝陽。”
姚晉支著下巴，腦子裏已經上演了一大出朝廷謀權大戲，“就算是沒有做官，你爹也能帶你回去好好享受家產的蔭蔽，怎麽會來這裏破山溝裏？”
“大概是出了什麽事，我爹說是三皇子和太子奪權，他不小心被牽扯進去。”
餘有才走進來，端起一碗粥，“三皇子已死多年，當年太子權力滔天，你爹生不逢時，只是在翰林院裏修書，怎麽會牽扯進去？”
阮清越的手抖，“餘前輩？”
餘有才眼皮子也不擡一下，“怎麽今兒個叫我前輩了？昨天不是餘有才餘有才的叫嗎？”
“餘前輩！”阮清越就差跪下了。
餘有才喝完了一碗粥，“當年文昌武盛，凡是前三名，都要進翰林院，然後慢慢往上爬，你爹應該阮鵬遠，正好是乾年的狀元，被欽點的狀元可不多，但是你爹第一件事就是求娶勇毅侯的女兒，勇毅侯是太子的人，掌握不少的兵權，三皇子是和你爹一起在書院讀書的朋友，為此和你爹斷了交往，你爹和三皇子是朋友，又是勇毅侯的女婿，兩邊不討好。”
姚晉頗有感覺的點點頭。
餘有才接著道：“要是你爹不獻那一副丹青，也許就修一輩子的書，但是進獻了之後，頗得賞識，被擇為起居郎，起居郎是專門記錄皇帝言行的，雖然品階不高，但是權力不小，試想除了貼身的太監，每天和皇帝在一起時間最多不就是起居郎了！所以大家都趕著巴結。”
阮清越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後來呢？”
“你爹選了三皇子，勇毅侯和你爹娘斷絕了來往。”
姚晉心裏一緊，感覺事情不簡單。
“後來我就離開京城了，之後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三皇子篡位，被太子擊斃，太子繼位，三皇子一派的人死傷無數，聽說那時候你爹只是被發配到了北海，一家都是罪籍。”
阮清越聽得雞皮疙瘩直掉，“那我怎麽會在這了？我娘呢？為什麽會死？真的是難產？”
餘有才搖頭，“我知道的也只是道聽途說，也不盡都是真的，不過你還是別探究了。”
姚晉眼皮子直跳，想著阮清越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可怎麽也沒想到他們一家和皇帝扯上關系了，看樣子還是皇帝的眼中釘。
阮清越搖頭，就算知道他爹是所謂的三元及第，一時也難以接受，“可是我的戶籍實實在在的姚家村啊！”
餘有才嘿嘿笑，“你爹和我都選了個好地方，這地方縣官當時貪汙腐敗，一兩銀子就能弄來戶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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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無用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阮清越低頭，他從來就沒用聽過他爹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從前，都是帶著些許命令的意思，這樣商量的語氣，還是頭一回。
阮清越不知道說什麽。
阮無用繼續道：“我知道你不痛快，心裏怨著我。”
阮清越伸手去摸自己胸口的玉玨，“沒有。”
“我這輩子誰都對不起，唯獨對的起你。”阮無用的眼睛不知道怎麽紅了，根根紅血絲非常突兀。
阮無用嘆了一口氣，人老了，嘆息總是越來越多。
“但那時候我才為官，很多事情不懂，家裏的叔父都在地方為官，我便和學院時候的好友一起，漸漸的岳父對我不滿，他是親太子一派，手裏有兵權，我是文官，暫居翰林院修史一職，後來做了起居郎，這才出現了分歧。”
阮清越心裏嘆氣，原來他爹真的是那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風光無限。
“後來我和你母親整日在府裏被人瞧不起，我就想著不能讓你母親這樣跟我一輩子，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一定要做，要不然你母親就會和我一輩子吃苦。”
阮清越隔著多年的話語，都能感覺到阮無用話裏的堅決。
“我素來丹青不俗，為了博聖上開顏，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在行宮臨摹了一副聖上狩獵圖，然後獻給聖上，聖上很高興，把我從侍讀學士擇為起居郎，從今之後便卷進了三皇子和太子之間的戰爭。”
“因為經常進獻丹青，皇帝很快就賜了我一座宅子，不大但是離著將軍府遠遠的，我心裏很高興，但是你母親卻不高興。”
阮無用說著說著竟然停了，似乎不知道怎麽去說。
阮清越也不勉強，直道一聲早些歇息。
第二日一早，姚晉早早的起來，做飯燒水。
昨日餘有才從鎮子上稱的肉，放在水缸裏晾著，沒有壞掉。
皮蛋多的很，和肉混在一起，又是一頓粥。
阮清越進來就聞見皮蛋的味道，眉頭大皺。
“你又弄這個粥？回頭吃吐了你才高興是不？”
姚晉滿不在乎，“這麽多皮蛋不吃白不吃，你還有意見啊？”
阮清越左右看他們都沒有起來，湊近姚晉道：“你做的我都吃。”
“貧！”姚晉扭頭。
“沒有，你做的我吃一輩子都嫌不夠呢！”阮清越再湊上去。
姚晉轉身，“你也不怕別人看見！”
“沒事！大家都知道咱倆要定親了，怕什麽！”
阮無用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阮清越肆無忌憚的聲音，不禁心頭一跳，之前阮清越和他一再提過定親，原來是和姚晉私定終身了。
姚晉：“你才多大，一天到晚嘴裏上都掛著定親定親，羞不羞？”
阮清越嘻嘻笑，“不羞！你身上是什麽味？香香的！”
“天木藏香，師傅帶給我的。”
“為什麽送香薰給你？”
“辟邪。”
阮無用咳嗽一聲。
阮無用忽然一驚，趕緊把要伸出去的手抽回來，一本正經的轉頭，“爹~”
“你在這裏做什麽？我找你小半天了！”
“什麽事？”
“今天裏正家裏蓋房子，讓你去做力氣活。”
阮無用畢竟在官場上混過不短的時間，這種鄉裏的小官別看沒用，可是戶籍田地很多東西都握在他手裏，好生伺候著是沒錯的。
阮清越也明白，點點頭：“成，我吃過飯就去。”
阮無用點頭，“我去隔壁村子一趟，晚上回來，中午飯別等我了。”
姚晉趕緊道：“阮叔你怎麽去？”
“我讓姚華家送我一趟。”
“別麻煩別人了，我家有馬車就拴在後頭的。”姚晉看向阮清越，“你去牽過來。”
阮無用目光灼灼，“別，我自己去，你趕緊吃完飯走吧！老賴在阿晉丫頭家算什麽話！”
“好好好，您趕緊去吧！”阮清越不耐煩，目光落在姚晉身上。
阮無用搖頭，兒大不中留，看來找個時間還要把兩個孩子的親事確定下來，要不然總會讓人說閑話的。
在這姚家村子住了幾十年，阮無用想著一輩子在這裏也好，姚晉長得又好看，人和阮清越說得上話，總歸也是他喜歡的。
等阮無用走後，姚晉好奇昨晚他們家的燈亮了半宿。
“昨晚你爹和你說什麽了？”
阮清越身子一震，“說”
“什麽？”姚晉放下碗筷，看向阮清越。
阮清越嘆氣，“就是一些我母親的事情，反正都斷斷續續也沒有說清楚。”
“你母親？”
“對，我跟你說，你不要說出去。”
姚晉趕緊坐直，“我保證！”
“我爹說我母親是將軍的嫡女，他中了狀元之後就娶了我母親。”
姚晉嘖嘖，怪不得兩個人一看就不是山野粗人，一身的貴氣怎麽也遮不住。
“就這些嗎？”
“我爹和我母親相識於學院，寄情與書信，春闈之後就求娶了我母親，然後官至起居郎，兩個人恩恩愛愛。”
“那你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阮清越搖搖頭，“我爹沒有說，但是我爹家裏是耕讀世家，原籍在汝陽，從前朝就開始做官，到我們這一代已經十一代了，我爹是嫡出，嫡系薄弱，早早就被送到京城讀書，沒有回過汝陽。”
姚晉支著下巴，腦子裏已經上演了一大出朝廷謀權大戲，“就算是沒有做官，你爹也能帶你回去好好享受家產的蔭蔽，怎麽會來這裏破山溝裏？”
“大概是出了什麽事，我爹說是三皇子和太子奪權，他不小心被牽扯進去。”
餘有才走進來，端起一碗粥，“三皇子已死多年，當年太子權力滔天，你爹生不逢時，只是在翰林院裏修書，怎麽會牽扯進去？”
阮清越的手抖，“餘前輩？”
餘有才眼皮子也不擡一下，“怎麽今兒個叫我前輩了？昨天不是餘有才餘有才的叫嗎？”
“餘前輩！”阮清越就差跪下了。
餘有才喝完了一碗粥，“當年文昌武盛，凡是前三名，都要進翰林院，然後慢慢往上爬，你爹應該阮鵬遠，正好是乾年的狀元，被欽點的狀元可不多，但是你爹第一件事就是求娶勇毅侯的女兒，勇毅侯是太子的人，掌握不少的兵權，三皇子是和你爹一起在書院讀書的朋友，為此和你爹斷了交往，你爹和三皇子是朋友，又是勇毅侯的女婿，兩邊不討好。”
姚晉頗有感覺的點點頭。
餘有才接著道：“要是你爹不獻那一副丹青，也許就修一輩子的書，但是進獻了之後，頗得賞識，被擇為起居郎，起居郎是專門記錄皇帝言行的，雖然品階不高，但是權力不小，試想除了貼身的太監，每天和皇帝在一起時間最多不就是起居郎了！所以大家都趕著巴結。”
阮清越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後來呢？”
“你爹選了三皇子，勇毅侯和你爹娘斷絕了來往。”
姚晉心裏一緊，感覺事情不簡單。
“後來我就離開京城了，之後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三皇子篡位，被太子擊斃，太子繼位，三皇子一派的人死傷無數，聽說那時候你爹只是被發配到了北海，一家都是罪籍。”
阮清越聽得雞皮疙瘩直掉，“那我怎麽會在這了？我娘呢？為什麽會死？真的是難產？”
餘有才搖頭，“我知道的也只是道聽途說，也不盡都是真的，不過你還是別探究了。”
姚晉眼皮子直跳，想著阮清越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可怎麽也沒想到他們一家和皇帝扯上關系了，看樣子還是皇帝的眼中釘。
阮清越搖頭，就算知道他爹是所謂的三元及第，一時也難以接受，“可是我的戶籍實實在在的姚家村啊！”
餘有才嘿嘿笑，“你爹和我都選了個好地方，這地方縣官當時貪汙腐敗，一兩銀子就能弄來戶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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