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江夢然沖口而出，想說當然不送了，不過想到自己的態度不要讓人拿了把柄，馬上反應過來，露出寵溺之色道：“說來真是我寵壞了你，竟然被你無理的要求求得心軟了，罷了，你喜歡就留下吧。”

真是好“慈父”啊！江瑟瑟暗中翻了個白眼。

“那以後的賞賜呢？”

“以後……”江夢然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江瑟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毛毛的，好象上了江瑟瑟的當，不過想到江瑟瑟不過九歲，他一直灌輸給她在家從父的理念，想來應該不至於算計他。

於是不耐煩道：“都放你這裏，到時我要用時再取。”

這話算是給自己留了個縫，別到時江瑟瑟連他都不讓取。

江瑟瑟微勾了勾唇，並沒應聲，到時還想取麽？做夢吧！憑什麽拿我的東西去養你那些姨娘庶女庶子，吃我的用我的還要給我臉色看，當我傻的麽？

不過在江夢然的眼裏算是應下了，心情自然好了許多。

這時明眸端上了茶放在江夢然的面前，江夢然一見茶，只覺眼皮子直跳，都喝了三壺了，還喝？

不過想到江瑟瑟讓他等了半天，心情又不愉快了，遂沈聲道：“之前你在房裏做什麽？怎麽這麽久？”

這是指責江瑟瑟沒有規矩，不孝順了。

“噢，之前父親不是讓女兒幫二妹妹頂那臭名聲麽，女兒想來想去都找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簡直是寢食難安，所以吩咐下人沒有女兒的吩咐不準打擾，免得撓了女兒的思路。倒是讓父親久等了，父親，這杯茶女兒給您滿上，算是給您道歉。”

“咳咳咳……”饒是江夢然臉皮厚得跟城墻似的，被江瑟瑟這話說得也臉皮一陣青一陣紅。

一個當父親的讓嫡女替庶女頂臭名聲已是滑天下之稽了，還因為嫡女想不出辦法而責怪更是聞所未聞，要是傳了出去他能被唾沫給淹死。

當下也不再咬著這事不放了，而是訕然的接過了茶，放到嘴邊卻是喝不下了。

也是，誰喝了三壺茶還能喝得下去？要不是這裏是女兒的閨房，他恨不得立刻就去解手了。

偏偏江瑟瑟卻不饒過他，不依的撅著唇道：“父親怎麽不喝茶呢？可是不願意原諒女兒？女兒真的不是有意讓父親等的，您要是不原諒女兒，女兒……女兒……就去問外婆外公討辦法讓父親消氣！”

“別……別……別，我喝……我喝還不成麽？”江夢然一聽要找臨家的人，嚇得一個激靈，別說喝茶了，就算是喝尿他都得喝下去！

別看他在外人面前總是標榜自己不靠著岳家升遷，作出清高的樣子，甚至還可勁的糟賤江瑟瑟以達到心理的平衡，其實在臨家的面前，他向來把自己放在孫子的地位，努力地討好著。

所以一聽江瑟瑟這麽說，哪敢不喝這茶，萬一回去被臨家問了個究竟，說他讓嫡女替庶女頂罪，他非得被臨家剝了皮不可。

他忙不疊的喝茶，還不忘叮囑：“瑟瑟啊，你外婆外公年紀大了，你要是孝順的，就不要把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讓他們操心，免得他們擔憂知道麽？”

“知道了。”江瑟瑟乖巧的應了聲，眼裏卻寒冰凍雪，說什麽不讓外祖父母擔心，他讓她頂了江朱玉的壞名聲，等她臭名遠揚，外祖父母豈止是擔心，甚至一輩子都被壓制於人了！

前世她沒逃過二姨娘的算計，被山賊擄去後確實是臭名遠揚了，所以外祖父母才為了她能過上好日子，明明不想參與奪嫡之事，還迫不得已的站了隊，不得不支持周雅上位，最後落了個滿門皆亡的結局。

想到臨家滿門無一幸還，十裏白幡飄然不止，江瑟瑟又痛又恨，看向江夢然的目光簡直如刀尖般的鋒利。

江夢然本是低著頭喝著難以下咽的茶，豈知越喝感覺越冷，空氣中更是彌漫著淡淡的殺氣，讓他差點失了禁。

他一個激靈驚懼地擡起了頭，卻對上了江瑟瑟關心的面容：“父親，你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打起了擺子來？可是見鬼了？”

明明是那麽嬌滴滴的聲音，明明是那麽玉雪可愛的容顏，可是江夢然卻生生地聽出了其中陰森森的涼意，更是看到了泣血的陰冷，嚇得他一個激靈，把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明眸快步撿起了杯子，笑瞇瞇道：“還好沒摔碎，這一套白玉杯可是小姐最喜歡的，是皇後娘娘賞的。”

江夢然嚇得蹭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心神不安道：“大丫頭，為父還有些事，你好好休息吧。”

說著就往外沖，還未到門口，就聽到江瑟瑟無邪的聲音：“父親，今兒個我在詩經上看到一句話：鶉之奔奔，鵲之疆疆，人之無良，我以為父！雖然我能認得這幾個字，可是卻不懂是什麽意思，父親乃當世狀元之才，可否教導女兒一番？”

江夢然腳下一頓，狼狽不堪道：“我今日還有瑣事，他日尋個女夫子教你，不過這話不好，不用知道了。”

“謝謝父親。”

江瑟瑟優雅的躬了躬身體，眸光靈動地盯著江夢然踉蹌的背影，唇角微勾。

這句話當然不用知道了，因為這句話的意思是：鵪鶉雙雙共棲止，喜鵲對對齊飛翔，那人腐化又無恥，我竟尊他為父親。江夢然要是給她解釋才怪呢！

不過江瑟瑟並不怕江夢然懷疑，誰讓江瑟瑟是個半文盲呢，沒被開過蒙，又怎麽能理解詩經上的意思呢？

說來真是好笑，她一個嫡女九歲了還未開蒙，而江朱玉卻四歲就開蒙了，二姨娘還不停地告訴她，學詩書五經琴棋書畫很苦很苦的，都是要以色侍人的女人才學的。

她是臨家的嫡外孫女，要學的是兵謀策劃，將來在朝堂上一爭高下，替夫君守住江山。

呵呵，女人要在朝堂上爭什麽高下？就算是有能力當上女將軍，也是為國捐軀的份！

至於替夫君守江山更是笑話了，哪個男人能夠受得了自己的江山要女人來守的汙辱？二姨娘是早就設計好了把她往死路上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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