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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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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靜,周妮,王艷幾個,也一同來了,上一世的閨蜜,齊聚一堂,她們勸,她就以笑回之,然後又平靜的給她們下禮,奉茶,直到所有閨蜜被勸走。

等到下午,接到消息的大姑,二姑,三姑,以及舅舅舅媽們全都到了。

已經知道經過的眾人,又是一陣的嚎啕大哭,所有親戚,下意識的把苗淑鳳擠到一邊,雖然沒有出言指責,但那行為已經說明了大家的怨。

一直到傍晚,還在康覆期的蔣科也趕來了。

蔣科跪在冰棺前,哭的像個孩子。

從始到終,許韻都沒有再流淚,她規規矩矩的給大家下禮,奉茶,然後看著大家哭,等大家哭累了,再把人引到堂屋裏休息。

靳翰欽做為她的未婚夫,也很忙,忙的腳不沾地。

好在他以前也幫人辦過土葬,因此,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靳翰欽一肩抗了起來。

夜半三更,人聲退去,還留下的,也就只有負責守最後一晚的親戚。

做道場的師傅說:“淩晨五點封棺,我會準時到。”

苗淑鳳也有如行屍走肉那樣點頭,自從韻兒回來,一聲媽沒喊,一個字也沒給她,除了對人笑,好像不會哭那般,讓她越看越內疚,恨不得躺在冰棺裏的那個人是她。

夜半了,春寒料峭的時候,顯的更加濕冷。

要強了半輩子的苗淑鳳,緩緩的坐到許韻身邊,她艱難的看了眼靳翰欽,再掃過旁邊的蔣科,莫名的,她就松了口氣。

她知道,韻兒心裏是怪極了她的,怪她太過溺愛許棠,不但害了許棠,也害了許椏和賴惠清,她也恨自己,可看著這幾天,靳翰欽忙上忙下,披麻戴孝的接人待物,不似親兒似親兒的樣子,她心裏又替韻兒高興。

回想她這一輩子,嫁給許椏後,也沒過幾年好日子,但韻兒命好,靳翰欽這個女婿,是個好的,如果說,她也死了,那她相信,韻兒將來也不會無依無靠。

有些萬念懼灰的苗淑鳳,慘敗的笑了笑,十八歲的女兒,已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女娃。

仔細想想,她有多少年沒抱過她了?

如今她是真想抱一抱她,可韻兒定然是不讓的。

“韻兒,媽媽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但好在,家裏還有你,至少你還是個好樣的,媽媽也謝謝你這幾年,帶給我的驕傲,這輩子能有你做我的女兒,我死而無憾,真的。”

這通話,她說的發自肺腑,也讓許韻詫異。

她擡起頭看向苗淑鳳,緊了緊拳終是一言不發。

苗淑鳳迎著她的眼睛笑,那笑容很澀,也很苦。

“因為媽媽太溺愛你哥,到今天才知道,這種溺愛,不但害了你哥,還連累到家破人亡,我造的孽啊。”苗淑鳳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很輕,輕的就像一片羽毛,沒了重量。

半擁著許韻的靳翰欽,頓時眉峰緊皺,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坐在邊上的蔣科,胸口也悶了悶,緊張的盯住了舅媽。

許韻心裏的咯噔了一下,瞳仁一縮想開口,卻又覺得似有千斤重。

“我知道你怪我,也是,攤上我這樣的媽,你又怎麽能不怪。”苗淑鳳自嘲,緩緩的低下頭擦了擦腳尖的泥,然後突兀的又接道:“五點才封棺,封了棺還要哭靈,你去睡會吧。”

說完,苗淑鳳走了,輕飄飄的踩在地上,像個幽靈。

驟然,許韻心口一酸,哭幹的眼睛,仿佛又凝滿了淚珠。

“韻兒,舅媽這個樣子不對啊,你別在這裏坐著了,趕緊去勸勸舅媽。”蔣科經過兩年多的治療,人雖然是瘦了,但卻終於健康了,只要再康覆三個月,他就可以重新回到部隊,只是這些事,他還沒來得急和許韻聊,他只覺得,苗淑鳳這個樣子,像是又要出大事。

“丫頭,我也感覺不對。”靳翰欽眉頭皺成了川。

許韻舔了舔發幹的唇角,默默的站了起來,尾隨著苗淑鳳一直到二樓。

她推門進屋,苗淑鳳詫異的回頭看她,這一眼,她和她,眼神俱是覆雜。

許韻的雙眼,看似平靜,可實際上眼底的深處,還隱藏著擔心,正因為這一抹擔心,所以她尾隨而來。

而苗淑鳳呢,先是看到女兒跟兒,眼裏很是詫異,但這種詫異也只是一瞬之間,轉而就是那滿滿的苦笑,薄亮的雙眼,剎那間又恢覆暗淡無光。

不等許韻開口,苗淑鳳自己就道:“我不會死的,你放心吧。”死那麽簡單的事情,她怎麽能做?像她這樣造了一身孽的人,又有什麽資格自殺?她應該好好活著,用剩下的餘生去懺悔,懺悔她曾經因溺愛而犯下的錯。

看著媽媽意志消沈,半垂著眼簾坐在床邊,遲暮而蒼老的告訴她,她不會死時,許韻百味雜生,她默默的站了一會,終是什麽也沒說,轉身就下了樓。

怨嗎?

是怨的。

媽媽這輩子太要強,要強到剛愎自用,只要她認定的事情,不論別人再怎麽說,也無法動搖,那怕就是撞上了南墻,頭也破了,血也流了,媽媽也不會低下她的頭顱,重新走過,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服輸也不服錯。

曾經的她,無論何時何地,那怕就是錯了,她也要用歪理推平,又或者直接采用高壓手段,逼得歪理變正理。

一直到現在,她才肯低頭說一聲錯了,可這個錯了,還有用嗎?

奶奶還能再活過來嗎?

爸爸還能恢覆成以前的樣子嗎?

許棠又會知錯了嗎?

許韻笑著擡頭看天,春天的半夜,星光是那麽格外的燦爛,可她知道,璀璨的星光,不是為了迎接靈魂的歸宿,而是它本來就那麽亮,那麽耀眼。

那,就是星星的本質。

想到這,她又笑了,嘴裏呢喃道:“是啊,那就是本質,怎麽可能會有所改變呢?”

“丫頭!”靳翰欽不放心她,看她神神叨叨的呢喃,心裏就百般的心疼。

她低頭對上他的雙眸,微笑又平靜的搖了搖頭:“不會有事的。”

這句不會有事,指的是誰,她和他心裏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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