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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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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這一通罵不僅罵得蘇佳想要暈過去,就是蘇建州和林婉華也像是被人剝了臉皮,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不僅是剝了臉皮,還被剝了衣服,窘迫難當。

林婉華更是氣得全身發抖。

她的手指住張媽,手跟嘴都一起抖,喘了好一會兒,才喝罵道:“你這老不死的,滿口的汙言穢語給人潑臟水,難道你還以為現在是舊社會,由得你們這些惡奴來欺負人嗎?”

張媽轉頭看向林婉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嗤笑一聲,擡了下巴不屑道:“惡奴?你這個女人又是誰,咱們現在都是新社會了,人人平等,勞動更是光榮的,每個人都是在自己的崗位上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做貢獻。你這個女人,竟然張口就罵人惡奴,這麽瞧不起勞動人民,難道你還以為你是什麽高高在上的貴太太不成?”

林婉華:......

她差點氣了個絕倒。

可她裝白花行,跟勞動人民對罵還真不行,所以哪怕氣得翻白眼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話罵回去。

張媽看她那麽一副樣子就輕哼了聲,然後轉頭看向蘇若,畫風立變,溫柔又慈愛道:“若若啊,剛剛那女人撲過來沒傷著你吧?”

蘇若擺手,笑道:“不會不會,張媽,我小時候還學過一段時間功夫呢,就她這樣的,也打不過我。”

說完又笑吟吟道,“不過張媽,你知道我小時候為什麽好端端的要去學什麽功夫嗎?因為我小時候住在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別人總跟我說,有了後媽就有後爹,讓我可得小心點,別被人給害了。所以那時候我經常做噩夢,夢到自己被人害了,什麽被人推下水啊,推下樓啊,甚至被人抓了賣了啊......所以害怕得很,就跑去學功夫,覺得這樣心裏才能踏實些。可惜,”

她轉過頭,面上的笑容冷去,看向蘇建州,道,“可惜那時候我不知道,原來只學些功夫是沒什麽用的,因為真正壞到骨子裏的人,不會只用蠻力去害人,而是會用更惡毒的法子去害人。”

蘇建州面色發白。

他想跟女兒解釋,可是張著口,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能解釋什麽呢?

解釋從來沒有人害

她,只是命運弄人?

他當然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可此刻對上蘇若的眼睛,卻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心裏還空落落的。

蘇若看到蘇建州那副讓人嘔心的表情,嘲諷地笑了一下,不過那笑容一閃即逝。

她又伸手把桌上的黑珍珠胸針拿了回去,然後看向蘇建州,用十分認真的語氣道:“蘇校長,你已經看到了,我媽放在你那裏的首飾已經被人偷拿了出來,可你剛剛還答應過我,會把我媽留給我的東西全部都還給我。”

“我不知道這中間是出了什麽差錯,我只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最好回去清點一下,丟失了的,被人偷走了的,最好都能認真追回來。不然,您可是德高望重的技校校長,這種把亡妻的女兒逼走,再把亡妻的遺物首飾拿給後娶的老婆和她帶進來的女兒去買小洋樓,這樣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很難說外面不會出現什麽傳聞。例如,”

看到蘇建州一下子瞪大眼,一副活見了鬼驚懼的表情,蘇若還是那樣認真說話的語氣,繼續道,“例如,蘇校長您為什麽對一個後娶的老婆的女兒這麽好,為了她逼自己亡妻的女兒下鄉,把她的大學名額給她,還配合她們,設計亡妻女兒的未婚夫,連他都不放過,也要一起替這個繼女搶過去。”

“這樣看,明顯這亡妻的女兒不像是親生的,這個繼妻帶過來的繼女倒更像親生的了。”

“這世上人的想象力從來都是豐富的,很難不懷疑,這繼女到底是不是繼女,是不是實際上根本就是親生女兒?”

“蘇若!”

蘇建州之前一直還想用父愛和真情來感化蘇若。

可聽到這裏終於忍無可忍,拔高聲音就沖蘇若喝道。

蘇若往後退了一步,擺了擺手,道:“蘇校長,我還沒說完呢。”

“只還只是開始呢,我這麽說幾句,蘇校長就受不了了嗎?可世人的流言和揣測只會比這個更尖銳。他們還會想,哦,原來這個繼女是親生女兒啊,那這個女兒可比亡妻的那個女兒還要大兩歲呢......”

“那為什麽當初沒娶現在這個繼妻,還娶了那個資本家大小姐?哦,你都說了那個是資本家大小姐了,那當然是因為她有錢,看,現在不就把  亡妻給自己親生女兒留的首飾和財產都偷偷給這繼妻和私生女去買房了嗎?”

“蘇若!”

蘇建州聽得青筋直冒。

蘇若的話簡直像是一塊一塊磚頭砸到他臉上,砸得他眼冒金星,羞惱,但更驚懼又恐慌。

因為他知道,蘇若說的都是真的。

只要有人起了這個頭,這流言絕對會像枯草上竄的火苗,一發不可收拾。

他接連喘了好幾口粗氣,道,“阿若,我是你父親,有你這麽詆毀你父親的嗎?”

“是五年多前就早已斷絕關系,多年不曾往來過的父親。”

蘇若道。

她伸手又輕輕搖了搖手上的黑珍珠胸針,道,“蘇校長,如果那些首飾和錢不是你給林婉華和蘇佳母女的,而是她們偷去的,那些流言自然也就不成立了。所以,”

“還是那句話,你還是好好清點一下我母親的東西,把被人拿了的都追回來,追不回來,也列張單子說明一下,我自己會再追。你也不要想著怎麽把這件事怎麽糊弄過去。不然,蘇佳親手摁下的訂金單子還在我這裏呢,上面還有她親手畫的這黑珍珠畫像......所以,如果我不能拿到我媽全部的東西,我是決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蘇建州:......

面前這個人哪裏還是她的女兒?

他面色灰敗,一下子癱坐到了椅子上。

倒是也沒了先頭的憤怒和激動,就是癱到椅子上......還能怎麽辦?

他的命脈都已經被人掐住了。

照著這個女兒的話做唄,反正他本來也沒有想要貪了夏瀾的那些東西。

蘇建州這是徹底洩氣了。

但一直就在旁邊聽著的林婉華卻是嚇得頭重腳輕了。

她再沒想到事情會急轉而下,發展到這一個地步。

她原先還想著就算蘇若找蘇建州要東西。

蘇建州答應了,可等回頭,她總有許多種法子離間蘇建州和蘇若......其實都不用怎麽離間,就蘇若的態度和直喇喇要東西的那副樣子,蘇建州是好面子的人,她其實就已經把他給得罪死了。

那她就能有法子讓蘇建州隨便拿點東西打發了她。

其他的東西,就說這些年早沒了也就是了。

可沒有想到蘇若她並不是簡單的“要”。

而是直接在掐著蘇建州的喉嚨在威

脅。

她是蘇建州的枕邊人,跟他同床共枕二十年,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這副樣子,分明就是妥協了。

為了維護他的名聲和仕途,他是想要順了蘇若的意思,不僅要把她母親所有的東西都還給她,還要說原來他給她的那些東西不是他給的,而是她偷來的!

是她跟女兒偷了他亡妻的東西想偷偷在外面買小洋樓!

背了這樣的名聲她和蘇佳能好?!

說不定下一步就是要逼她離婚了......那到時候她怎麽辦?

就算是有兒子也不管用!

想到這裏,林婉華簡直不寒而栗。

她不能就這麽束手待斃!

她兇狠地看向蘇若,道:“蘇若,你真是好狠的手段,好惡毒的心,竟然用這種惡毒的法子設局害你姐姐,再逼迫你爸!不過你再惡毒的計謀也大不過法律去,還真當別人都受你擺布嗎?”

“你不是說你姐姐她拿了首飾做訂金想買房子?你手上還有訂金單子?那有什麽問題?”

“是,那枚黑珍珠胸針是我給你姐姐的,可是那個可不是我從你爸那裏偷來的,而是你爸拿給我的!因為當年有人來家中打砸,他們差點就搶走家裏所有東西,是我大哥幫忙才掩護了的,你爸是心中感激,這才拿了其中幾樣東西給我。”

“蘇若,我知道因為你下鄉的事,你恨我,恨你爸,更恨拿了你大學名額讀大學的佳佳。可是蘇若,你下鄉,那是因為你自己的出身問題,怨不到別人的頭上,就是你那個大學名額,也是你去不了了,佳佳才去上的。”

“不過你恨我也好,恨佳佳也好,我們也都能體諒你的不容易,可以原諒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用這種惡毒的法子來設計佳佳,敗壞佳佳的名聲,再威脅你爸。”

“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犯法的嗎?你手裏有訂金條子,難道佳佳手裏就沒有?”

“佳佳拿個首飾做訂金買小洋樓,有哪裏不對?可你們卻血口噴人,拿了訂金卻不認賬,還出言詆毀佳佳的名聲,佳佳這麽些年,在學校,在單位上人品怎麽樣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蘇若,難道你真想要拿著這張訂金條子去公安局,甚至去法院嗎?難道  你不想想你自己是什麽出身,真鬧起來,到時候別說是你媽的東西,怕是你的大學都沒得讀了!”

“還有你媽媽那些東西,鬧出去,也是資本家剝削勞動人民的血汗,全部都要沒收的!”

聽了林婉華這一番話,蘇建州也終於緩了過來。

也活了過來。

腦子慢慢撿起來,原先掉到地上的臉面也撿了起來。

他又站起了身,沈了臉對蘇若道:“若若,事情的確是這樣。你知道這些年的情況,你媽的那些東西都是我偷偷藏了起來才好不容易保了下來的,不管是為了你媽的遺物還是你的前途,這事情絕對不能鬧大......還有這房子,”

他又轉頭看向張媽。

他面對女兒時是心虛,又有愧疚,不會對她疾言厲色,但對著張媽就沒有好臉色了。

他實在厭惡這個設局害蘇佳,想要毀了蘇家名聲的婆子!

他厲聲道,“這位阿婆,既然你們已經跟佳佳簽了訂約,那這合同就是有效的,這房子我們可以用兩萬塊錢買下......”

“蘇校長,這房子恐怕你們是買不到的。”

劍撥弩張的氣氛中,客廳右邊樓梯上突然傳來了一個冷淡略帶嚴肅的聲音。

眾人不由得都看向樓梯。

就看見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樓梯上看著他們。

他前面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男人很英俊。

但你第一眼看到他時首先想到的一定不是什麽英俊,而是那股壓人的氣勢。

而那小男孩,跟他長得很像。

但少了那股氣勢和正直嚴肅的氣質,卻又比他更好看了些。

眾人看過去,那小男孩就“蹬蹬蹬”地下了樓。

然後那男人便也踏著步子下了樓。

小男孩跑到了下面看了一眼蘇佳,也沒有理會蘇建州,只是瞪著林婉華,道:“原來你就是我媽那個惡毒又貪財的後媽啊,偷拿我外婆的東西都已經被抓現形了,還敢再用什麽出身來威脅我阿媽?”

“以前就不要臉用這個做手腳搶了我媽的大學名額......不過那都是以前,那時是因為我阿媽年紀小又無依無靠,才會被你們欺負,可現在我阿媽已經有我和我阿爸,你還搶我媽的大學名額簡直是做夢。”

眾人:......

蘇建州的一

張老臉差點掉下來。

因為他說,“那時他阿媽年紀小又無依無靠,才會被她們欺負”,不是明擺著說他這個做爸的放任繼妻繼女欺負阿若嗎?

不過果果可還沒說完。

他的目光終於看向了蘇建州,無視他變幻的神色,道,“還有這房子,蘇校長你也不要再想了。這房子是我阿爸早就買了送給我阿媽考上大學的禮物,所以就算蘇校長想再用我外婆的錢和東西買下這房子送給你現在的老婆和女兒,也是不可能的,別人會怕你們,但我阿爸才不會怕你們威脅。”

好不容易挽回了蘇建州又被一個孩子打斷,林婉華差點氣瘋。

原來這就是蘇若跟她男人生的小崽子啊,倒是伶牙俐齒!

但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這種話,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怕!

她斥道:“哪裏來的孩子,說話這麽粗俗沒有禮貌......”

“啪”的一巴掌,林婉華的話被打斷,手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瞪著蘇若。

“阿若!”

“媽!”

蘇建州和自從進入芳園路花園就一直有些發呆的蘇振都同時叫道。

蘇建州是有些惱羞成怒。

因為在他眼裏,再怎麽樣,婉華現在也還是他的妻子,是蘇若的繼母,蘇若竟然一言不合就出手打她,打的是她,但沒臉的卻是他。

而蘇振則是有些懵圈。

本來他過來見蘇若還是挺高興的。

那畢竟是他姐。

就算以前兩人也不怎麽親近,但他還是挺喜歡她的......可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好像每個人都不是原來他以為的那個樣子。

他大姐,二姐,還有他爸他媽。

他還一直都以為自己家是個模範家庭一樣。

他也一直都為有這樣的家庭而驕傲。

因為他爸是南城技校的校長而驕傲。

可現在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打得粉碎。

他腦子亂哄哄的,也根本判斷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他叫了一聲“媽”,除了眼圈發紅之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過蘇若可不在乎他們怎麽想,怎麽看。

她打完往後退了退,退到了韓則城和果果身邊,甩了甩手。

然後冷聲道:“她是怎麽對我的我以前是沒有辦法反抗,但她敢罵我兒子,我就敢打她,我  兒子可不是沒有爸媽的人,任由她詆毀謾罵。”

蘇建州:......

他的一口老血又咽在了喉嚨裏,不,沖到了臉上。

“阿媽,”

果果握住他阿媽的手,道,“阿媽,手疼嗎?以後這種事情讓我來就好嘛,打人也會手疼的嘛,所以你看我平時也很少打架的,對完全不講理的人才動手。”

說完轉向他爸,道,“爸,你怎麽還不說話,都逼得阿媽自己動手了,阿媽這麽溫柔這麽好的人都被激得動手打人了,這得是做了多壞的事,是個多壞的人啊!”

眾人:......好溫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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