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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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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越川垂眸, 直直迎上女孩那雙黑白分明,笑意諷刺的眼。

殘存的理智終於在這一刻崩塌。

他狹長的眼微瞇,對準那兩片明艷似花瓣的唇吻下去。

似乎早就察覺到宋越川的意圖, 恩禾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她冷著臉偏過頭去。

宋越川的吻落了空, 瘦削溫涼的唇瓣只堪堪蹭過女孩細膩白皙的臉頰。

氣氛陡然間變得沈默,宋越川楞了楞,眼裏片刻失神,下一秒, 懷裏的女孩忽然起身,兩只手將他用力推開。

還未等他反應,眼前掠過一陣勁風, “啪”的一聲脆響, 恩禾的一巴掌結結實實落在宋越川臉上。

恩禾氣得發抖,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燈光下,宋越川偏著腦袋,冷白瘦削的臉頰出現五道明晃晃的手指印。

面前的女孩呼吸不穩, 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胸膛劇烈的起伏。

恩禾垂下手, 掌心仿佛被電流擊中,宛如無數只螞蟻在咬。

宋越川舌尖抵著發麻酸痛的腮幫子,神情錯愕,卻也因這一巴掌腦子清醒了不少。

恩禾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似乎還在擔心,他又會像剛才那樣,強吻她。

雖然未遂。

恩禾深吸一口氣, 努力平覆著情緒,看向眼前的男人,聲音慢慢了冷下去。

“宋越川,別讓我恨你。”

看出女孩眼裏的厭惡,宋越川心口微窒,懊惱的擰緊了眉頭,十分自覺地後退一步。

他抿唇,瞳仁漆黑,眼睛一眨不眨地註視她,聲音很低,氣息微沈,說了句:“對不起。”

宋越川率先低頭,姿態也不似平常那般居高臨下。

倒是稀奇。

恩禾微怔,但也只是短暫的兩秒。

她將自己的表情收斂控制地很好,而後轉身,打開水龍頭,重新洗了一遍手,慢慢開腔:“那就麻煩宋先生,宋總,宋少爺,以後不要再對我糾纏不清了。”

離開之前,恩禾的目光掃過宋越川的臉,抿唇輕笑,撂下最後一句話:“再有下次,我會直接選擇報警。”

直到女孩離開,洗手間空蕩蕩的。

宋越川神情靜默,在原地佇立許久,他擡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他皮膚挺白,那丫頭一巴掌打下去,雖然不怎麽疼,但明晃晃的巴掌印看著倒是挺帶感。

她說的沒錯。

他就是犯賤,才會好端端的跑過來,腦子一熱居然還想吻她。

一定是昏頭了,挨這麽一巴掌,不虧。

此時為孟子易接風洗塵的包廂裏,依舊熱鬧一片。

見宋越川遲遲沒回來,賀子羨問了許如蜜,便出去找,結果剛出包廂,跟正欲進門的人迎面撞上。

“哥,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直接枕著馬桶睡衛生間了。”

賀子羨見他剛才喝了不少酒,實在不放心,沒想到人自己回來了。

宋越川沒說話,整個人也不大對勁。

賀子羨歪著腦袋上下打量他一眼,這才發現哥們臉上的巴掌印非常壯觀。

宋越川面無表情地進去,賀子羨跟在他屁股後頭,非常驚訝:“哥,你被人打了嗎?”

賀子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嗓音拔高,靠門最近那一桌的人一聽,齊刷刷地擡頭,目光落在宋越川臉上,紛紛行註目禮。

還有什麽比宋越川被打更稀奇的事???

旁人的好奇不敢表現出來,但賀子羨就不一樣了,深怕還有人不知道,明明很關心的語氣,一聽他說話,就覺得變了味。

“你該不會是醉酒撩妹,被人當成色狼打了吧?”

宋越川的拳頭蠢蠢欲動,一記冷眼掃過去,唇齒間蹦出一個字:“......滾。”

社團的聚餐結束,恩禾才回來。

一行人走出酒店大廳,王慕寧終於在許願池那看到恩禾。

“你怎麽在這啊,還以為你提前走了呢。”

恩禾:“等你一起回宿舍啊。”

王慕寧嘿嘿地笑,“對了,剛才社長不在,大家都在說他的八卦。”

恩禾哦了聲,微垂著腦袋,心不在焉地盯著自己的掌心看。

等出租車的間隙,王慕寧跟恩禾分享今天聽到的八卦。

“我剛剛才知道,這家酒店其實是社長家開的。”

“怪不得大家對他的態度不一樣,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恩禾對李易不感興趣,對他富二代的身份一點也不好奇。

不過聽寧寧說,他的前女友眾多,那個鄭歡就是其中之一,還是挺意外的。

李易今天跟她說話的時候都會臉紅,恩禾還以為這人應該是什麽純情少男,沒想到原來是情場老手。

果然人不可貌相。

周日晚上,恩禾的新作品《今天也想見到你》第一次上了漫客的推薦位。

作品有了推薦渠道之後,效果出人意料。

恩禾的作品下方,原本每天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條評論,上了推薦位以後,每天的點擊量,評論數開始成倍增長。

有不少之前跑路的老讀者,看到她熟悉的畫風以後,開始重新追更。

“我的寶藏太太回歸了?而且還出新作品了!我居然現在才知道QAQ”

“小禾苗筆下的故事好治愈,每周的更新簡直就是我努力生活的動力。”

“最喜歡的太太,給我火!!!”

這些讀者不知道,其實每天看到他們的留言,同樣也是恩禾努力生活的動力。

因為漫畫的更新,恩禾跟唐慕聯系比較頻繁。

兩人雖然相差幾歲,但卻很投緣,除開工作關系,恩禾終於有了一個新朋友。

周末,唐慕邀請恩禾去她家吃晚飯。

恩禾第一次去別人家裏做客,也不好空手而歸,於是去超市買了一大堆菜。

唐慕家住在一所高檔小區,家裏的裝修風格挺符合她女強人的氣場。

看到餐桌上放著那個超級大蛋糕,恩禾才意識到,今天是唐慕的生日。

唐慕平日裏工作很忙,基本上每天都吃外賣,今天有空下廚,恩禾才發現她燒菜很熟練,做飯很好吃。

恩禾不好意思坐著,於是自告奮勇給她打下手。

“原來今天是你生日,早知道我就帶禮物過來了。”恩禾一邊洗菜,一邊念念有詞。

唐慕笑了笑,眉眼清麗,淡聲道:“我其實很少過生日,只是今天突然想到了。”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25歲人生,成功甩掉一個渣男,事業節節高升,比起過生日,更值得慶祝。

恩禾將洗好的菜放到唐慕手邊,視線無意中看到她手腕,忽然楞了楞。

“唐慕姐姐,你的手怎麽了?”

唐慕的手腕上包紮著一圈白色的紗布,藏在襯衫外套下若隱若現。

聞言,唐慕若無其事地看了眼,笑道:“切水果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

晚飯雖然只有兩個人,但唐慕卻做了很多菜,有點滿漢全席的架勢,桌上還擺了香檳紅酒,很有儀式感。

唐慕畢業後,跟以前的同學基本斷了聯系,後來工作三年,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但朋友卻少得可憐。

恩禾竟然是第一個。

唐慕將自己的酒杯倒上酒,輪到恩禾時,她猶豫了一下,從冰箱裏拿了瓶果汁出來。

她笑瞇瞇地開口:“我可不能帶壞小朋友,你還是喝這個吧。”

晚飯的時候,兩人聊了很多,唐慕像是有心事,杯中的紅酒一杯接一杯。

不多時,耳邊傳來門鈴聲,唐慕眉心微蹙,動作有些緩慢地去開門。

恩禾怕她摔著,連忙過去扶。

唐慕沖她一笑:“不用管我,我以前可是千杯不醉。”

面前的女人應該是醉了,卸掉妝容的臉素面朝天,天生的明眉皓齒,窈窕身段。

唐慕走到門前,掃了眼旁邊的監控器。

西裝革履的男人就站在她門口,像是知道她正在看監控,周景行擡頭,隔著冷冰冰的機器,兩人視線相撞。

看著視頻中的男人,唐慕微微瞇了瞇眼,白皙的臉頰泛著微醺的酡紅。

門鈴聲不斷,唐慕卻並沒有開門,而是按了掛斷,順便彎腰連監控器的電線也拔了。

鈴聲終於停止,耳根子頓時清凈了不少。

唐慕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又拿起香檳想要添。

恩禾眉心微蹙,看她這樣有些擔心:“唐慕姐姐,你已經醉了,還是不要再喝了。”

恩禾一開口,唐慕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什麽,然後兀自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

“對,不能再喝酒了。”

“醫生說了,服藥期間要戒煙戒酒,要不然會中毒。”

唐慕醉得不輕,嘴唇一張一合,聲音也含含糊糊,恩禾仔細去聽,還是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至於剛才外面的人,可能是敲錯門了。

陪唐慕過完生日,已經過了宿舍的門禁時間。

恩禾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去臥室。

唐慕雖然看起來像個女強人,但臥室的裝修風格卻很少女心。

恩禾忍不住想,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永遠不會長大的自己。

將唐慕扶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恩禾起身時,視線無意中掃到床頭櫃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治抑郁癥的藥物。

恩禾目光頓了頓,再想到唐慕手腕上的傷時,心臟忽然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唐慕的住處離恩禾所住的舊城區有點遠。

她趕上最後一趟地鐵,出了地鐵口又乘了公交車。

下車以後已經很晚了,周圍因為施工,路面上坑坑窪窪,並不好走。

頭頂上方的燈光晦暗不明,恩禾第一次走這樣的夜路,心裏多少有點害怕。

以前住在清河灣的時候,那棟別墅很大,宋越川經常出差,空蕩蕩的房子裏,只有恩禾跟田阿姨兩個人。

那時恩禾年紀小,一個人怕黑,尤其電閃雷鳴的時候,她總會偷偷跑進宋越川的臥室,從那人的衣櫃裏隨便拿一件襯衫出來。

她把那人的衣服抱在懷裏,聞著熟悉的氣味,就一點也不怕了。

思及往事,恩禾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時兩人在一起,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每天等他回來。

跟別人家裏養的小寵物,又有什麽區別呢。

看著前方黑黢黢的道路,恩禾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穿過這條坑坑窪窪的小路,就可以到達自己住的那所小區。

迎面而來的晚風帶著夏末的涼意,耳邊偶爾傳來機車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清晰。

這條路可以一眼看到盡頭,但卻越走越長。

恩禾怕黑,只好拼命轉移自己的註意力,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加快腳步,想盡快走出去。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呼救聲,聽著像是女人的呼喊求饒,在黑暗中十分突兀。

恩禾被這聲哭喊嚇了一跳,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

一顆心懸在嗓子眼,恩禾咬住發白的嘴唇,指尖緊摳著書包帶子,蒙頭繼續往前走。

經過拐角時,那道駭人又尖銳的呼救聲又想起來。

這一次,恩禾聽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是幻覺。

她楞在原地,一時間不敢邁出腳步。

耳邊女人的哭喊求饒愈發清晰,還摻雜著男人氣急敗壞的咒罵聲,聽著含糊不清,有幾分醉態。

“你他媽這麽缺男人?!老子才剛出來,就給老子戴綠帽!”

“你這賤人!真以為老子什麽都不知道!嗯?”

男人罵罵咧咧,還伴隨著一陣拳打腳踢。

恩禾隱約聽到有女人的悶哼聲,接著又安靜了半晌。

恩禾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辦。

是搶劫?還是個人恩怨?

恩禾緊咬著嘴唇,後脊背也滲出一片冷汗。

這事跟她沒關系,她只要悄悄地不被人發現,轉身離開,就萬事大吉。

回去好好睡一覺,就當什麽也沒看見。

恩禾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自顧自地點點頭,卻在轉身離開時,聽到女人悲怮又淒厲的聲音。

“嚴鐘,你打死我吧,警察不會放過你的!”

“不就是死嗎,你敢殺了我嗎?”

女人的氣息微弱,似乎還在強撐,一句話說地斷斷續續。

“臭婊子!真以為老子不敢?”

緊跟著,一陣重物刮蹭地面發出的簌簌聲,又連著“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撞擊著墻面。

一段對話混合著女人淒厲的慘叫。

恩禾聽得心驚肉跳,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但身後卻是一條人命。

掙紮了幾秒,恩禾快速撥打了110,又轉身返回。

恩禾貼著墻角,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她小心翼翼地從墻角探出腦袋,看了一眼。

昏黃陰沈的路燈下,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腳踩著一字拖,一只手粗暴地拽著地上女人的頭發,發狠似的箍著她的腦袋往墻上磕。

沈悶的撞擊聲伴隨著女人嗚咽痛苦的呼救,穿梭在夜幕中,詭異得讓人害怕。

恩禾睜大眼睛,心臟仿佛也跟著停跳,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

女人倚靠著墻壁,臉上布滿鮮血,頭發淩亂不堪,身上的衣物也裹滿了泥濘汙垢,此時被男人逼著跪在腳下,根本看不出真實面貌。

女人發出的求救聲越來越微弱,男人卻還在罵罵咧咧,手上的動作未停,撕扯著頭發,將女人的腦袋繼續往墻上撞。

似乎真的如他所言,要將人置於死地。

再這樣下去,那個女人一定會沒命。

恩禾鼓起勇氣,想要沖上去制止,但這樣冒然過去,說不定自己的下場跟那個女人一樣。

她努力深呼吸,告誡自己先別慌。

恩禾胡亂抹掉額頭上的細汗,忽然想到什麽,扭頭往回跑。

跑回剛才那條施工的路。

當她再次趕過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塊磚頭。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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