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握刀的？就這樣切上一個時辰，你這只爪子就算廢了你知不知道？”

“大爺你今年貴庚啊？弓腰駝背的跟個大蝦似的！把腰挺起來！”

“註意腳下！不丁不八穩如神山，這個要訣說過八百次了，你怎麽就記不住呢！顛著小碎步裝什麽受氣的小媳婦！”

“切斬細密如滴雨，一定要綿延不絕，註意腕部用力，你咣咣咣的砍柴吶？你手裏的是菜刀，不是斧頭！”

“左手指尖時時刻刻記得屈起來，當然，如果你想嘗嘗手指頭被切的滋味，還請隨意！”

……

慕容雲汐在董志與韓永春的身前身後緩緩踱步，犀利地目光在二人的身上逡巡著，口中不時指出兩人動作上的不妥之處，話語雖然不怎麽中聽，卻都是直指要害，並且時不時地上前，親手為他們糾正動作。

這樣的現場指導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董志與韓永春的動作終於初步通過了慕容雲汐的要求。

讓這兩個家夥繼續在案板前練習空切，慕容雲汐便起身離開了廚房，來到了大廳之中。

“怎麽慢下來了？！再快一點！”

面前的桌子上鋪滿了花花綠綠的各色彩紙，慕容雲汐一邊握筆揮毫，一邊沖著廚房的方向吼著。

慕容雲汐話聲方落，菜刀切在案板上的聲音頓時如驟起的急雨，立刻就細密了起來。

不過，平穩的節奏並沒有持續多久，便又變得有些散亂起來，慕容雲汐吼了幾次之後便會好一些，但平穩節奏持續的時間卻變得越來越短。

慕容雲汐知道這兩個家夥第一天練習空切，在勁力的掌握上還很不成熟，浪費地體力太多，這才導致他們的持久性有很大問題。

所以在吼了幾次之後，慕容雲汐便不再過分苛責，讓他們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

就這樣，除了中午吃飯時間，再加上每半個時辰一次的休息時間，一天中的大部分時光，便都在二人時而平穩時而散亂的空切聲中緩緩流過。

慕容雲汐自是忙著自己事情，只是豎起耳朵聽著，便能掌握住兩人所有的情形，不時對二人出言糾正點撥。

待到傍晚之時，慕容雲汐面前的彩紙已是分成了兩堆，其中較大的一堆光潔溜溜，還保持著身為彩紙的純潔，另外一堆則是被她寫滿了字跡。

而董志與韓永春，則已是累得腰酸背痛，滿臉地疲憊仿佛是被誰蹂躪了一夜，走路都像是踩著棉花一般。

慕容雲汐見二人這副模樣，也不忍心再多說什麽，簡單地吩咐了兩句，讓他們明日早晨準時來此之後，便放他們二人離去，她也放下筆，鎖門回家去了。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依舊還是這般度過。

第三日一大早，當慕容雲汐抵達福滿樓門前之時，董志和韓永春兩人便已經守候在那裏，見到慕容雲汐後自然是滿面堆笑請安問好。

慕容雲汐看他們兩人面上已經不覆昨晚離去時的疲憊，重新變得神采奕奕生龍活虎，不由得在心底感慨年輕人的活力無限，同時也對兩人的態度感到欣慰。

這兩人目前看起來態度還是很端正的，也是真心要跟著她學習廚藝，昨天那麽辛苦，今天仍舊神采奕奕的趕來，便很說明問題了。

不過，他們究竟能夠堅持多久，慕容雲汐還需要拭目以待。

面對著二人的行禮問好，慕容雲汐也微笑著回禮，她也不想一味的嚴厲打壓，該給的陽光，還是要給的。

進得福滿樓中，慕容雲汐依舊還是指導二人練習刀工，不過今日練習的，卻是接下來的幾種刀訣，慕容雲汐將其動作要領一一教授給他們之後，便命他們反覆空切。

而她並沒有急著去大廳中折騰那些彩紙，而是留在旁邊現場指導，糾正著兩人動作上的不妥之處。

將昨日教授的神刀二十一法，每一種刀訣都練了一會兒空切之後，慕容雲汐便給了些銀錢，將董志打發了出去，吩咐他買些食材回來。

空切畢竟只能鍛煉腕力和對刀的掌控，各種刀訣的體會和掌握，還是要在具體的操作中慢慢熟悉。

所以，慕容雲汐便吩咐董志，將各色肉蔬食材按照種類少量采買，每一種可以少一點數量，但爭取買到市面上有的大部分食材。

反正她現在只是要拿這些食材來做示範，同時讓董志與韓永春初步熟悉新學的這些刀訣，所以只需要種類，不要求數量。

一直以來，董志在福滿樓的職司就包括采買之事，雖然並不是以他為主導，但對這些事情也是輕車熟路。

他與那些固定為福滿樓配送食材的商販都算熟悉，所以此事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難度。

在福滿樓不遠處有一條斜街，是販賣各色新鮮果蔬食材的小商販們的聚集之地，堪稱玉龍城內的農貿市場，以前福滿樓所用的肉蔬果品食材，都是由這個市場內的小商販們定點配送。

慕容卿雖然欠了一屁股的債，但對那些為福滿樓供應各色菜蔬食材的小商賈們，卻沒有什麽虧欠，有錢都是緊著他們結清，所以他在這些小商賈們的心中，口碑還是不錯的。

如今見了董志前來，這些小商賈們紛紛關切地打聽起福滿樓的事情，同時對董志此次采買的數量表示了極大的疑惑——董志今日采買的數量，恐怕也就是正值一桌酒席都嫌不夠，難道偌大的福滿樓一天只賣一桌酒席嗎？

有些消息靈通的商販，已經知道了慕容卿的事情，但大多數人都還蒙在鼓裏，不知道福滿樓的變故，所以這問題就跟隨著董志的腳步，一個接一個的拋在了他的面前。

面對著這些問題，董志一律笑而不語，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解答人們關心的問題。

其實他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董志又不是傻子，他從慕容雲汐的所作所為中，看出了自己的這位少東家、大小姐外加授業恩師，其實是有著自己的一番打算的。

他對慕容雲汐的心意不明，如何敢胡亂說話，萬一破壞了師傅的計劃，自己可就罪過大了，所以便來個笑而不語，任憑你等千般疑問，我只一笑相陪。

見董志這幅德行，這些相熟的商販也沒有辦法，最多只是笑罵幾句，便將董志所要的食材放到他推著的獨輪車上。

董志如今帶著現銀前來，雙方又是熟慣了的，所以董志采買起食材來，簡直是如行雲流水一般，雖然每一種采買得數量不多，但價格還是按照雙方以前約定的大批采買價格來算的。

當董志推著獨輪車滿載而歸，到達福滿樓門前的時候，卻發現自家酒樓的門前，已停了一輛四輪大牛車，四個夥計打扮的漢子，正從大車上向下擡著什麽東西。

車上的物件四四方方，顯得粗笨異常，董志盯著看了半晌才突然恍然大悟，認出了那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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