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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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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沒瞎,都能感受到對方的不虞。

池顏緩緩眨了下眼,頗感微妙。

她覺得梁硯成最近對她意見很大,滾雪球似的。最初還能忍著維持表面和平,現在終於突破某一點,隔三差五就找她的事給她看臉色。

能有什麽意思?

平時不就是這麽說話的嗎?

池顏拍掉他的手,擡眼:“我們關系很好嗎?”

“……”

“是戲演多了給你造成了什麽錯覺?我平時不也這麽和你說話?以前就好好的,幹嗎突然挑我刺兒?”

她想了想,又補一句:“客人在呢,有什麽意見晚點說。”

說罷利落起身,也不管身後人是什麽臉色,徑直往門外走。

梁硯成原地靜默片刻,指腹還沾著她皮膚的溫度。直到女人的身影從門邊消失,才面無表情地重新抄回兜裏。

***

池顏這會兒沒工夫交流夫妻感情。

她下樓沒多久,梁硯成也下來了,褪去西裝馬甲換了件沒那麽商務的襯衣,勁瘦好看的腰線被一齊掖在衣擺下。身形依舊英挺。

他們之間隔著一段階梯,池顏的目光在他腰腹處停留幾秒,若無其事收回繼續和黎萍說話:“回國後就沒怎麽彈過,還是生疏了。”

“我聽著還是不錯,天賦努力都不可少。”

黎萍笑瞇瞇的,脾氣溫和。忽得註意到她新換上的耳墜,由衷讚嘆道:“呀,你這副耳墜真好看。”

“好看嗎?”

池顏左右晃了一圈。

黑珍珠泛起的瑩瑩幽綠全方位閃耀著,更是動人。

她平時極少戴珍珠飾品,太穩重太內斂,與她不怎麽契合。但今天這副墜子藏了心機,完全是按照黎萍的喜好戴的。

據她了解,除開音樂,這位黎老師還是個狂熱珍珠收集者。

翁永昌當監事那麽多年,家境頗豐。次一點的珍珠她必然瞧不上。這對,記得是婚前某次拍賣會上得的。

那邊倆男人已經聊上天,池顏偷瞄一眼,壓著聲小聲說:“也就在他面前裝溫柔戴這一次,其實我不怎麽愛搭珍珠。珍珠啊,得要氣質壓著。我可沒有。”

她嗔怪的樣子少女感十足,也難怪說自己壓不住珍珠。

黎萍笑笑沒接話。

又聽池顏慫恿:“黎老師,我看你肯定合適。”

她作勢要摘,動作突然停頓,面露猶豫:“雖然只戴了這一次,也是戴過的。你不會嫌棄吧?”

黎萍忙擺手:“怎麽會……”

她也沒想池顏直接要摘給她試,婉拒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只能順口接了不會嫌棄的後文。

於是那對耳墜就這麽送到了她面前。

黎萍一看便知這副黑珍珠價格不菲,雖然極為入眼也不可能收這麽貴重的禮。

她只當試一試就還回去。

誰知剛戴上,池顏就特別真情實感地誇好看,還扭頭問起其他二人:“阿硯,你看黎老師戴這對耳墜好看嗎?珍珠果然就是得襯合適的人,對吧?”

梁硯成望她一眼,“嗯,不錯。”

“翁伯伯覺得呢?是不是特別漂亮?”

梁硯成都這麽說了,翁永昌只能順其自然:“是好看,不過這是……”

池顏巧妙地接了話頭:“在我這壓箱底吃灰,黎老師不嫌棄就太好了。”

一副珍珠耳墜被她自導自演送了出去。

梁硯成盡收眼底。

這些天註意下來,發現他這位太太還慣會做人情。

八面玲瓏的人免不了世俗,他此時看著她因為愉悅而露出的小表情卻不那麽覺得,反而看出了些許靈動活現。

就像畫龍點了睛,在他心裏的形象鮮活不少。

從平淡無趣的平面畫像進化成了昂揚起下頜得意洋洋的小孔雀,人前左右逢源,人後抖著漂亮的尾巴毛問他:厲害嗎,厲害嗎,快誇我。

他遲遲未收回目光,身邊翁永昌疑惑出聲:“小硯總,是有什麽好笑的事嗎?”

沒頭沒腦突然這麽一句。

梁硯成沒明白他的意思:“嗯?”

翁永昌:“我看你在……”

在笑。

還沒說完,梁硯成擡手用指節抵了下唇角,恢覆漠然:“沒有。”

而另一邊,黎萍得了新耳墜愛不釋手,和池顏聊得更是火熱。

有人刻意引導,說著說著自然就到了工作上。

黎萍很是惋惜:“你爸和爺爺要是沒出事,現在大池說不定更好。”

可能是翁永昌回家說了不少公司的事,連她這個外人都知道這些年大池科技往研發立項上投入的越來越少,舍本逐末弄起了地產。

股權大頭都歸在了池文征手裏,一言堂在所難免。

池顏笑笑:“現在管事的只剩叔叔了。”

“別這麽想,那天……”黎萍突然壓低聲,“老翁回來說開小會時和池總吵了一架。我不懂公司的事,不過這麽多年能讓老翁真動氣的也就股權吧。”

池顏不禁想起那天在會議室門外聽到的突然拔高的那幾聲。以及……叔叔似乎格外在意她和翁伯伯站在一起。

她登時充滿信心,恨不得立馬把梁硯成趕到樓上,好坐下跟翁永昌慢慢共商大計。

連帶著此時望向梁硯成的目光都顯得格外嫌棄。

梁硯成自然不懂女人心,更不懂他這位太太的七竅玲瓏心,緩緩閉了閉眼,扭頭,假裝沒看到。

夕照斜落。

翁永昌夫妻兩口子從梁家新居離開,池顏都沒找到與翁永昌單獨相處的機會。

梁硯成的突然闖入打亂了她發揮。

池顏半點不想給他好臉色看,卸了妝邊用儀器蒸臉邊涼颼颼刺他:“平時都沒見你這麽閑。”

梁硯成褪下腕表,“現在沒有別人。”

池顏後知後覺,接上了下午她自己留的那句話。

——客人在呢。有什麽意見晚點說。

這人記性怎麽這麽好?

長期立於不敗之地的經驗告訴她,這時候要先占據道德制高點,於是反將一軍:“你最近幹嗎老挑我刺兒?”

梁硯成慢條斯理解開袖扣,才答:“你想多了。”

解到另一邊,問她:“那你在不高興什麽?”

“你也想多了。”池顏面不改色。

約莫有十幾秒靜默。

池顏的第六感告訴她,此刻背後一定有道深沈註視自己的目光。

她本能反思起這兩次截然不同的態度確實不妥,不想引得他多想也難。

畢竟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請翁伯伯夫妻兩人來家裏做客的真實目的。

池顏只用了沈默的那幾秒,就做了決定。

手一擡,啪嗒一聲把按摩儀砸在桌角。

動靜挺大,黃花梨桌面發出悶響。

她轉過身,雙手環胸:“是,我是不高興。”

“……”

“我這人就是記仇,一時半會兒消不了氣。那天許家母女倆在我們家左一句你又一句你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兩家成功結親家了呢。”

原來還在計較那麽久的事。

梁硯成抿起唇角,沒說話。

“你不回來就算了,我自己撐場面也不是一次兩次。然後呢?她又堂而皇之進了梁氏,你敢說你不知道?就這麽幫著許家母女倆打我的臉?”

池顏說得情緒激動,自己都被自己的真情實感驚到了。

她說罷偷瞄對方。

梁硯成:“在那之前,我確實不知道。”

雖然臉色未變,聲音低輕不少,像在哄人。

池顏哦了一聲:“那你後來知道了啊,知道也沒見你有什麽動作。還不是明擺著幫別人。”

“……”

這次叫梁硯成切身體會到了他太太有多難順毛。

他扯了扯領結扣,“我會處理。”

“那還差不多。”

這話似乎意味著短暫的僵局得到緩解。

解開的領口也讓人逐漸放松下來,梁硯成看著池顏扭過腰繼續蒸臉,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漂亮的脊骨上。最上邊幾節露在睡裙外,顯得女人的背影格外纖細讓人憐愛。

他很輕滾了下喉結,食髓知味。

再開口時,聲音也低了幾度。

“還有多久。”

“嗯?”池顏懶得回頭,瞇起眼:“好一會兒呢。幹嘛,你也要蒸?”

水霧濃密,像一層朦朧霧氣攏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隱隱可見紅唇上下翕動。

梁硯成皺著眉,靠良好的自制力拉回思緒:“正事。”

他太太雖然有點小脾氣,愛記仇。但這樣少有的玲瓏八面,有些事正適合她出手。

光許瀟瀟一人出局,怎麽殺雞儆猴。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數句。

說話時輕微的氣流拂開水霧落在她耳邊,耳後那一片越來越成為了池顏最敏感的區域。

她歪頭想躲,又覺得自己這番動作欲蓋彌彰。

猶豫間,話音停了。

池顏緊繃著肩胛,剛打算舒口氣,兩片柔軟的觸感倏地落於頸邊。或許是延綿不斷水霧的原因,連突如其來的吻都是濕潤的。

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而後偏頭,看到了男人眼底暗藏的欲色。

越是清冷禁欲的人,只要顯露半絲熱烈,都會讓人得到心理上的極大滿足,欲罷不能。

池顏去拽他的領口,手指輕易撫上已經半敞的衣襟。

她向後抵在桌沿上,隔著水霧看他。

果然比平時更溫柔幾分。

就借著這股錯覺,她順從地勾住他的後頸,把他拉扯得離自己更近一些。

心裏卻是清醒的。

狗東西,有求於她的時候倒是挺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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