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是小七的九郎。”百裏奚說著，拇指摩挲著甯婍姮白皙的手背，這雙手上的繭子，說明她長時間使用武器，她的過去如何，他無法改變，但是她的未來屬於他。他不僅要與她之手進退，還要為她遮風擋雨.

“九郎。”甯婍姮輕輕喚著，聲音有些哽咽。

“這雙手，不該沾染上的東西，絕不會讓你沾染半分。”

他言語中透著無比的堅定，這就是一個承諾，這就是一個誓言。

若說百裏奚與公子之間，她沒有比較是假的。她於公子，也是她自願付出，為公子雙手沾滿鮮血。而百裏奚，就如她，為她披荊斬棘。

她靠在他懷中，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行，她定不離不棄。

小太監匆匆到了紫宸宮，漪瀾殿外找到如海，在如海耳邊嘀咕幾句，如海臉色微一變，伸頭眺了朓裏邊的甯婍姮和百裏奚。

交代了小太監在原地候命，這才貿然進去，“皇上，邊關急報。”

一句話將屋內你儂我儂的氣氛打破，甯婍姮連忙離開百裏奚懷中，擡手指尖劃了劃鬢角，緩解此刻她的羞赧。

百裏奚神色嚴肅，他皺了皺眉，“哪邊的急報。”

如海有意無意的撇了一眼甯婍姮，見百裏奚沒有不讓甯婍姮聽的意思，他說道：“皇上，是西陸那來的消息。西陸戰船在向西遼靠近，西遼大開港口，迎接西陸戰船。”

“西陸諸國難道也想來分我南陸一杯羹？”百裏奚冷嗤，明顯未把西陸諸國放在眼中。

甯婍姮突然想起之前在集市遇到的西陸人，她不確定，公子是否到西陸，跟西陸諸國達成協議，一起圍剿大秦。百裏奚不擔心，很顯然，西陸諸國的舉動，他都在掌控之中。否則西陸距離大秦如此遠，百裏奚還能這般快收到消息。

如海又道：“皇上，淩大人和舒大人已經在養心殿候著。”

百裏奚看向甯婍姮，言語溫柔，“等朕，朕去一趟養心殿。”

“嗯。”甯婍姮微微頷首，不忘囑咐，“皇上的傷還要換藥，切莫太勞累了。”

“不用擔心朕，你照顧好自己。”

送走百裏奚，甯婍姮尋思著，這身邊的人該清理清理了，留著對百裏奚和她都不是好事。至於公子那，她心猛地一揪，她能做的就是保護他不被發現。

想罷，她出了門，與香雲和香玲道：“香雲，去禦香司給本宮取些沈香熏香過來，皇上近日都在這裏看書，漪瀾殿的熏香該換換了。香玲，幫本宮備好換藥的，皇上晚些時候回來要清理傷口。”

“諾。”香雲和香玲兩人應聲後，各自離開。

甯婍姮看著香玲，與小鄧子道：“小鄧子，隨本宮去畫舫齋彈會琴。”

小鄧子入宮前，跟著琴師走天涯，琴技雖不說是高超，但比起一般人算是不錯的。有時甯婍姮和林琳瑯她們一起，也會讓小鄧子彈奏一兩曲助興。

甯婍姮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香玲耳中。

香玲身子僵了僵，眉頭緊鎖，不知該不該這麽做，她的心是忐忑的。甯婍姮與她並沒什麽恩怨，待她也比順妃好太多。後宮中，奴才就是奴才，主子高興了，奴才才有好日子，主子不高興了，第一個遭殃的也是奴才。

若是沒這層比較，她還不至於如此徘徊。

甯婍姮看著香玲離去的背影，或許是想起了香玲的身世，她希望香玲做的選擇，不會讓她失望。但是直覺，她知曉自己一定會失望。

她與小鄧子到了畫舫齋，小鄧子侯在一旁，見甯婍姮眉頭深鎖，他也不敢多言，主子的心思，做奴才的不該亂去揣摩。

甯婍姮回過神後，看了一眼外邊天色，才與小鄧子道：“小鄧子，幫本宮去一趟西苑，找醉醫仙大人過來，本宮有些心悶。”

小鄧子不疑，甯婍姮身子才是要緊事。

他立馬應聲，往外走去。

甯婍姮目送小鄧子離開，攏了攏衣襟，看向寢宮方向。這會兒醉醫仙不在西苑，小鄧子去，定是會撲個空。算時間，香玲也差不多備好東西回來了。

她交代了小卓子去宮門口等著小鄧子，免得小鄧子一會來畫舫齋撲個空。

小卓子也跟著離開後，甯婍姮這才往寢宮走去。

香玲還未回來，她入內，躲在屏風後，聽到腳步聲後，平息凝氣。

以香玲的功夫，若是稍有大意，她知曉她在這裏，便不會動手。

珠簾撩起的聲音，隨即是香玲的身影，她左顧右盼，十分的謹慎，確定四下無人後，她迅速走到梳妝臺前，拉開放著藥膏的抽屜。

手在碰到小玉瓶那一刻，她有些躊躇的停頓住了。她要做的事情，是殺害一國之君，是陷害甯婍姮。百裏奚待她和香雲極好，沒有百裏奚，她和香雲還在奴隸買賣市場被人輾轉買賣。百裏奚結束了她們的噩夢，她不懂朝政，不懂國家大事，但是一個皇帝，若是讓百姓喜歡，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那就是好的皇帝。百裏奚若是倒下了，那大秦的江山落入誰手中？那人又會跟百裏奚一樣受百姓愛戴，讓百姓免於戰亂嗎？

越是想著，她的手不斷的顫抖著。

可她……唯一的軟肋讓主爺掌控著，若是她不這麽做，她會失去唯一的親人，那是在她到大秦後，遇到的當年走失的弟弟。

甯婍姮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香玲，香玲的猶豫和糾結她都看在眼裏，看來她並非那般心機深沈，忠心公子。再看她面色哀傷，像是不得已而為之。

或許，她是有什麽把柄掌控在公子手中，以公子的手段，要掌控他人的秘密，絕非難事。

在弟弟的生死和昧著良心兩者之間，香玲搖擺不定，非常痛苦。她不願意做這個千古罪人，也不願意讓甯婍姮變成千古罪人，更不願意大秦失去一位愛民的好皇帝。

眼眶逐漸濕潤，淚水在裏邊打轉著，現在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必須要做出選擇，時間不多了。

咬了咬唇，她顫抖的手，拿起了小玉瓶，淚水也滑下臉頰，“對不住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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