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婍姮剎那間有些失神，她從不知，自己也可以如此美的勾人。

她自嘲一笑，早知自己能如此勾人，美人計是否好用一些？

可百裏奚，他要的不是她的這身皮囊，她一直都知曉的。

“娘娘。”香雲在耳畔喚著。

甯婍姮這才回過神看著她，香雲看著甯婍姮，臉沒由得一紅。

甯婍姮覺得煞是好笑，她們同是女子，她日夜伺候她，有個什麽好臉紅的，她說道：“臉紅個什麽勁，你又不是第一次瞧見本宮的樣子。”

“娘娘這樣好美。”香雲看的有些癡了。

“美嗎？”甯婍姮抿唇一笑，“樣貌不過皮囊。”

香玲取來香串給甯婍姮戴上，“那是因為娘娘太美了，才不會在乎皮囊。”

“本宮往前可不知你們兩個還能一唱一和誇本宮。”

甯婍姮說著，示意香雲把東西給她，香雲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盒子，“娘娘，這是醉醫仙大人給娘娘的香膏。”

甯婍姮接過盒子，打開盒子，裏邊淡淡的香氣撲面，她拿起桌上未帶上的金色鏤空珠紅珊瑚耳環，勾了一些小瓷盒裏的香粉放到金色的鏤空珠子中。

然後將小瓷盒子收起，把耳環帶上。

約莫一個時辰的梳妝完畢，甯婍姮拿起梳妝臺上的香扇，將紅紗掛上，遮住面。

香雲把準備好的香屧包好，拎著在手上。

“走吧，宴會那也差不多了。”

甯婍姮出到宮門口，小棟子和小毛子見到她，都一楞，隨即才反應過來，迎著甯婍姮上了轎子。

宴會設在明珠水榭，轎子到明珠水榭外，已經聽到裏邊絲竹樂聲。

香雲的聲音在外邊想起，“娘娘，咱們到了。”

“嗯。”甯婍姮應完，將香雲給她包好的香屧拿出換上，香屧乃是高底鞋，把鞋跟和底面做出鏤空蘭花紋，在中空的鞋跟內裝滿香粉，踩著香屧一路走過，香粉會從鏤空的花紋中點點洩落，在地面上出現蘭花花紋。

蓮步生香，也是如此典故。

香雲和香玲扶著甯婍姮下轎子，見她腳下香屧，她們都明白了甯婍姮為何之前不穿，為的就是不消耗這香屧中太多香粉。

甯婍姮沒有到宴席上落座，而是徑直到了舞臺後。

上邊是劉貴人在彈奏樂曲，周圍宮中樂師和舞師瞧見甯婍姮，紛紛跪下行禮。

香雲到前頭去通知百裏奚，甯婍姮已經到了。

過了一會，只聽見樂聲落下。

百裏奚低沈的聲音響起，“今日乃是冬至宴會，再加趙國使者和和安郡主遠道而來，朕也沒有安排甚麽節目，正好朕的愛妃宸妃願意為趙國使者和和安郡主獻上一舞。”

任偉的聲音響起，“謝皇上，也多謝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有心了。”

甯婍姮聽著任偉說的話，他的舌頭已經有些打結，看來是藥起了作用了，接下來只要聞到她耳環裏的熏香，再加上永樂公主身上的熏香，那就……

鼓聲響起，宮女入場。

甯婍姮側臥到精致的蓮榻上，六名男舞師將她擡上臺，香扇遮面。

明珠水榭乃是利用地理位置，打造成四季如春的溫暖水榭，是這寒天裏唯一一道與眾不同的精致。

四周圍，蓮池將閣樓圍繞，朱欄白墻藍瓦，蓮池中白蓮與花燈相得益彰的絢麗，噴泉池中央堆起石山，池邊生意盎然，栽種奇花異草。

舞臺就設置在這如夢似幻的美景中央，四周圍圍繞的彩燈與煙火，散發出裊裊白煙，白煙與花燈，氤氤氳氳。

縹緲猶如遠古而來的樂曲悠揚奏起，似仙人低語，又似仙人嬉笑，仙樂飄飄，整個宴會的人頓時安靜下來，視線都落在甯婍姮身上。

舞師散開，甯婍姮輕編著香扇，妖嬈從蓮榻上起身，身姿輕敏，踏著韻律舞步靈巧，紗衣輕薄若隱若現，高低起伏的流線扭動，姿態撩人。

振臂一甩，畫帛飛出，迎著夜風飄蕩出清雅之香。

香屧留下的蘭花香粉也隨風飄散開，餘香繚繞。

甯婍姮若有似無的挑了百裏奚一眼，不卑不亢，不諂媚不故作清高。

腳上的金鈴清脆響動，像是入耳的悠遠梵音。

視線掠過任偉時，看著任偉看著她的眼神開始沈迷，露出癡癡的樣子。

甯婍姮收起香扇，畫帛一揮，正巧從他鼻尖前掠過。

他嗅著香味，甯婍姮一下子收回畫帛，他有些失望。

他身旁的趙盈盈看著甯婍姮，眸色怨毒，像是被甯婍姮奪走了風頭而心生怨懟。

甯婍姮的舞姿，加上面紗增添的神秘感，墨千夜有些著迷。

白離眼睛微瞇，看著甯婍姮，他怎麽會沒察覺到身邊這個墨千夜心思。只是他覺得奇怪，不就是一個普通女子，如何能讓皇上和墨千夜都如此入神。

宴會的角落處，原慕白看著這樣的甯婍姮，臉色有些難看，神思悠遠。

坐在納蘭葎旁邊的耶律君，拿著金筷子在戳著盤中的蓮花糕，眼底一抹異色。

百裏奚他靠在龍椅，一手手指在桌上輕點著，黑眸微瞇看著甯婍姮，沒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可百裏奚自己可都聞到自個心裏頭那酸味，他吃醋了！他不讓她如此美麗的一面給其他人看到。

甯婍姮一個轉身，淩波步退到後邊，隨著音樂越快，又是幾個旋轉，臉上的紅紗飛落。

在那瞬間，甯婍姮明顯感到不少吸氣聲。

甯婍姮嘴角一勾，她現在算是明白，美貌的最大好處，總能叫男人心癢癢。

可百裏奚看著，是越看越懊惱，越是不舒服。

那會兒與甯婍姮打賭的時候，本是想著甯婍姮有何能耐這麽快學會舞蹈，可在她出場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驚艷到了。

他未曾想過清清冷冷的她可以如此清魅脫俗，蒙以紅紗的面容不得全見，鬈翹扇睫，那雙清冷水眸，如琉璃清透璀璨，似乎這塵世間沒有任何東西能汙染，猶如看透了人生世事，明白世事終歸零，待到繁華落盡時，過往也只是雲煙。

她每一步留下的蘭花香粉，蘭香拂面，如她潔如白玉，幽幽從靈山隨雲而來，細膩而清新的韻味，清幽高冷的氣質。

可隨著樂聲舞動，她一舉手一投足間，全然不同那清魅姿態，而是嫵媚的勾人心魂。腰如水蛇，柔弱無骨，眼神和眉梢隱隱的笑意，遮面的紅紗，讓她媚的奪人魄。

畫帛水隨手臂舞動，高盆地香屧讓她姿態更是優美，待紅紗落下，一手香扇輕搖，時而遮面，時而在空中畫出好看的弧度，煙火和花燈烘托出來的空濛，讓她如天女下凡。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魅惑，包裹在若隱若現的紗衣下的身段，引人遐思。

她將清冷和嫵媚糅合的天衣無縫，時而清冷淡然一掃，時而嫵媚勾魂一笑，媚眼拋出，叫人心沈淪其中。

他敲著桌面的手指節奏變快，若不是顧及甯婍姮此刻的身份是宸妃，只怕有些人估計要被她這美貌和嫵媚的舞姿撩的失態。

越是想著，他心底越是生出了不痛快，他又做了件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

心裏頭不舒服，可不只是百裏奚。

還有原慕白，他看著這勾人的舞蹈，不斷倒酒，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最後一個動作，甯婍姮一個回眸，沖百裏奚眨了眨眼，輕吹了口氣，然後回身站穩，畫帛也隨之落下。

許久不如此大動作，甯婍姮微微喘著。

此刻她面色潮紅，看起來更是誘人。

樂聲落下，短暫的安靜後，掌聲頓時歡動如雷。

甯婍姮視線不經意掠過原慕白，看到他一杯又一杯飲盡，似乎有些不開心。

她身子微微一顫，心也狠狠揪著。

可終是狠下心，忽略了那人存在。

甯婍姮察覺到一道視線一直在她身上停留，那就是趙盈盈，她那種嫉妒和敵意，太過明顯了。

甯婍姮給她一個眼神，氣的她更是渾身顫抖。

這時，任偉拍著掌站起身，“玉華公子舞姿超凡。”

甯婍姮道：“任大人過獎了，只是本宮一片心意，願趙國和秦國永遠交好。”

“一定，一定……”他望著甯婍姮，怔怔的。

百裏奚道：“辛苦宸妃了，趙國與秦國交好，宸妃的功勞定不小。”

“皇上過獎了，臣妾只是想為兩國交好做出一些努力。”甯婍姮客氣回道。

百裏奚又道道：“如此，那宸妃代朕給任大人和和安郡主敬一杯，以表心意。”

“臣妾遵旨。”

甯婍姮言罷，走下臺，來到任偉和趙盈盈跟前。

任偉對甯婍姮露出癡癡笑容，他身旁的趙盈盈已經瞪著眼提醒他幾次了，他仍是如此。

趙盈盈臉色明顯就不好，可甯婍姮來敬酒，她還是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因為此刻百裏奚正看著他們。

宮女端著酒壺過來，甯婍姮執起酒壺，給盈盈倒酒後，給任偉倒酒，酒倒滿，他仍是看著甯婍姮，沒有要執起杯子的意思。

“任大人。”甯婍姮輕聲提醒道。

他這才緩過神，連忙執起杯子，“宸妃娘娘。”

敬酒完，甯婍姮看向百裏奚，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退下。

站在舞臺旁邊，香雲和香玲讓甯婍姮披上薄鬥篷，甯婍姮看著舞臺，下一個永樂公主。

樂聲響起，永樂公主在羽扇的簇擁下上了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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