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後，香玲給甯婍姮梳了朝雲近香髻，上插翡翠碧璽梅花發簪，鑲寶梅花金簪。

香雲給甯婍姮帶上金嵌珠翠寶石花卉耳環，看著銅鏡中的甯婍姮，香雲道:“小主真是穿甚麽都好看。”

香玲笑道：“咱們小主好看那是自然。”

甯婍姮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桃花妝給她添了一抹嫵媚動人。也與身上的衣裳和首飾相互映襯，增添幾分貴氣。

華貴但不張揚，這樣恰當好處。

她道：“也就你們兩個覺得。走吧，別讓皇上在養心殿等久了。”

香雲聞言，這才連忙遞過去手爐，甯婍姮接過手爐往外走去。

素悅軒外已經停著轎子，甯婍姮上了轎子，轎子直往養心殿去。

到了養心殿，卻見如海守在門外。

如海見到甯婍姮，連忙上前行禮。

讓如海起身後，甯婍姮瞅了瞅門，問道：“公公，皇上還在處理政事嗎？”

如海還有些為難，可還是道了，“小主，是香貴妃娘娘來找皇上了。”

額，甯婍姮皺了皺眉，香貴妃這時候來找百裏奚，怕是忍不住想要救姜國的刺客吧。時間越久，這人就會越危險。

她道：“那我在外頭等一會吧。”

如海道：“小主還是進去等，這外頭天冷，若是小主給凍著了，皇上要怪罪下來的。”

“我進去怕不方便吧。”

“小主放心，皇上未說待小主來了，不能進去，小主就放寬心，皇上不會指責小主的。”

其實甯婍姮心裏的想法，她自然是想進去的。並不是因為人的好奇心，而是她想知道香貴妃到底要跟百裏奚說甚麽，做甚麽交易，這對公子的計劃或許有幫助。

如海如此說了，甯婍姮也不客氣，“那我這就進去等皇上。”

甯婍姮言罷，如海將殿門稍稍拉開，甯婍姮走了進去。

百裏奚和香貴妃不在正殿，不過也是，要商量姜國的事，不應該在正殿。

甯婍姮有些刻意的壓低了腳步往裏頭走去，她猜想這會兒，百裏奚和香貴妃應在後殿。

果不其然，她快到後殿時，聽到了裏頭百裏奚有些慍怒的聲音，“朕說過不要與朕再談及這件事。”

香貴妃的聲音傳來，“皇上，你已有意中人，為何還不願放過臣妾？臣妾保證只要皇上願意放臣妾和他走，臣妾一定會讓他供出幕後主使。難道皇上就不想知道幕後主使是誰？誰想要殺皇上，還差點殺了甯婕妤嗎？”

“朕當然想知道，也想拿到證據。但不要忘了你是大秦的後妃！豈能與一個戰俘私奔。你若想走可以正，朕可以給你找到最好的人家。”

“皇上，臣妾什麽都不要，臣妾只要他。”

甯婍姮聽著百裏奚與香貴妃兩人挑明了的話，她有些意外，百裏奚竟然還想著要將香貴妃送出宮。突然的，她心裏頭“咯噔”了一下，難道是因為她？之前他說過的，他會處理一切，是不是包括這件事？

“皇上已經有了甯婕妤，為何就不願意放過臣妾？你明知臣妾的心不在你這裏，也不會給任何人。為何偏要如此執著，讓臣妾痛苦，讓連自己也痛苦。臣妾還記得皇上那時候說的這一生只要一人一心，難道皇上就不想與甯婕妤一人一心？遲早，臣妾也要被送出宮。為何就不能讓臣妾跟他走，對皇上來說並沒有壞處，不是嗎？”

“朕說不行就不行，除了他誰都可以。”

聞言，甯婍姮猛地應了咽口水，她的手在發顫，心也在劇烈的撲通撲通的。一人一心！百裏奚難道真的想與她一人一心嗎？如此可笑的想法真的會是他的想法嗎？他可是帝王，帝王能一人一心嗎？那他現在可以，往後呢？等她年老色衰時，難道他就不會想要有別的女人？普通男子都想著三妻四妾，一個帝王又怎麽會想要一人一心，簡直可笑。

年老色衰，甯婍姮很快自己這個想法感到恐懼。她怎麽會想到年老色衰這一說法，她與百裏奚遲早要分道揚鑣，不是他死便是她死。

“皇上，臣妾不是秦宮裏頭那位，你不用覺得愧對臣妾，臣妾也不是她的替身！臣妾就是臣妾，你對臣妾再好，那也彌補不了她，因為她已經死了。”

甯婍姮的思緒被香貴妃這突如其來的話給打斷，她再次楞住，原來香貴妃也知曉晴宮一事。

這時又聽香貴妃道，“皇上求你放過臣妾也放過你自己，晴夫人已經死了，過去的一切無法挽回。你若真想對臣妾好，並不是要給臣妾找一個多麽金貴的家庭，而是讓臣妾和臣妾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浪跡天涯，那男耕女種，卻也甘之如飴。你對臣妾的好，臣妾記在心中。臣妾永遠不會忘記，是皇上將臣妾救下。”

“你給朕閉嘴！”

百裏奚低沈的嗓音透著怒火，看來香貴妃真是觸碰了他的逆鱗。

果然百裏奚是因為晴夫人才收了香貴妃，也才收了德妃。甯婍姮倒是覺得奇怪，為何公子從不與她說起過晴宮和晴夫人一事。也許是百裏奚太過於保護自己的軟肋，公子才無法打探到這個消息。這個晴夫人對百裏奚來說是非常不同的存在，否則他也不會因為她收了德妃和香貴妃。而她與百裏奚之間的開始，也是因為她讓百裏奚想起了那位晴夫人了吧。

甯婍姮心底不知從何而來的酸澀味道，那位晴夫人在百裏奚心中的地位真是高。讓百裏奚如此為她，一個冷血殘暴的帝王竟然能做出此等深情之事。

“皇上……”香貴妃還想說話，百裏奚怒道：“出去，給朕出去，朕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

裏頭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很快，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由遠而近。

甯婍姮下意識要躲開，但是轉念想了想，她沒有必要躲，如今聽了這事也好。她也想知曉晴宮和晴夫人的事，百裏奚這會兒應該不會對她有所隱瞞了吧。

瞥見香貴妃的身影，她今兒個一身素雅，眉宇間仍是那般的愁雲慘淡，眼角掛著淚痕，可見方才定是傷心極了。

香貴妃見到甯婍姮有些意外，頓了頓。

甯婍姮率先道：“臣妾參見香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香貴妃這才回過神，柔柔道：“甯婕妤可是來找皇上。”

“回娘娘，臣妾一會要與皇上同趙國來使用完膳。”

聽完甯婍姮說的，香貴妃有些欲言又止，她看了甯婍姮一會，才繼續道：“皇上在裏頭，還在生氣，心情有些不好。”她不知曉甯婍姮聽了多少，還是客氣的說了一下。

“臣妾謝娘娘提醒。”

“你去看皇上吧，本宮先走了。”香貴妃說完，從甯婍姮身邊走過。

甯婍姮看著她離去的獨孤背影，心如五味雜陳，深吸了幾口氣，她才往後殿走去。

百裏奚站在案桌旁負手而立，背對著甯婍姮，似乎是聽到了珠簾被撥動的聲音。他冷聲道：“朕說了不必再與朕說，朕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

甯婍姮將珠簾放開，問道：“皇上這是香貴妃娘娘在置氣？”

百裏奚聞言，一頓，回過身。發現甯婍姮站在珠簾前看著他，神情冷清。

“你……”百裏奚黑眸微瞇，眉頭皺起。他不確定甯婍姮是不是將他與香貴妃之間的話都聽了去，他沒有讓如海攔住甯婍姮，這不是甯婍姮的錯。

他的怒意，因為甯婍姮的到來消了不少。但此刻讓他煩躁的還有如何與甯婍姮說晴宮和晴夫人一事，他本打算過了，今夜就告訴她，可誰知這會兒就讓甯婍姮聽到了晴宮一事。

好一會他才開口道：“關於晴宮和晴夫人一事，你可有話問朕。”

甯婍姮知曉百裏奚這般問她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告訴她一切，告訴她他的軟肋。

這一刻甯婍姮卻有些猶豫了，她是否不該聽？她很了解當一個人願意將自己的軟肋暴露給這個人，那便是一種信任。她並不想要百裏奚如此信任她，但任務的需要，百裏奚必須信任她。這是彼此十分糾結的存在，這種存在讓她痛苦，總是搖擺不定。

她淡淡道：“皇上若不想說，臣妾不會問。”

百裏奚望著甯婍姮，他不喜歡她這樣漠然的態度，好似甚麽都不在乎似得，好似他在她心中一席之地都沒有，他朝她走了過去。

到了甯婍姮跟前，百裏奚停下腳步，甯婍姮擡眸看著眼前人。

突然地，百裏奚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的抱住了她。

那種用力的擁抱，好像要將她融入他的身體裏，與他的血液、與他的人融為一體似的。

甯婍姮瞬間有些手足無措，只是任由百裏奚如此擁抱著。她能感覺到這也是他情緒的一種發洩，一種尋求溫暖的信號。

不知從何而來的溫柔，她的語氣和神色都溫柔了起來，“皇上。”

“別說話也別動，就讓朕這樣抱著你。”

他低沈的嗓音在她耳畔訴說著，甯婍姮甚至無法再多說一句話去拒絕。

她擡起手，遲疑了好一會，可還是抱住了他。罷了，就當做是在做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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