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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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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傷了,就不要跑來跑去,在養心殿呆著。”

百裏奚這話意思很明白,今夜仍是讓她到養心殿伺候。

“諾。”

百裏奚牽著她的手起身,沒打算要放開,他喜歡這種牽著她的感覺。

甯婍姮問,“麗妃娘娘他們?”

“麗妃玩累了,自個會回宮。”

前一刻對她溫柔的百裏奚,這一刻能對麗妃說出如此薄情的話,君王的感情果然都是飄忽不定,也是薄情之人。

她不該忘了,昨夜他如何對香貴妃,又如何對他。

帝王帝王,真情又有幾分。

哪怕香貴妃和麗妃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有了新人,他也不會顧及她們。這就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是附屬物。

養心殿。

香玲伺候著甯婍姮到後殿歇息,百裏奚又開始忙碌政務。

沒一會,香雲取來了新衣裳。

香湯備好,她們伺候甯婍姮更衣沐浴。

養心殿本是處理政務之處,由於百裏奚經常在養心殿處理政務太晚,便設了後殿作為臨時歇息所用,浴池是後來才開鑿的,平日裏也只有百裏奚用,所以浴池也僅用屏風隔著。

也就是說,只要百裏奚過來,隨時可以瞧見池內風光。

然而她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百裏奚為政事忙的不可開交,壓根沒有惦記到後頭美人入浴。

出浴後,抹上蘭花膏子,身上撲了蘭花香粉。

絳色羅衣,白玉肌膚,宛若一朵潔白蘭花被籠罩在片段的紅霧中。

未施粉黛的小臉,因泉池熱氣熏的粉紅,煞是誘人。

層層穿上衣裳,甯婍姮簡單綰了個慵妝髻。

如海不知何時侯在後殿,見甯婍姮從屏風後出來,他說道:“小主可要現在用晚膳?皇上已經讓禦膳房備了晚膳。”

甯婍姮問道:“什麽時辰了?”

“回小主,酉時了。”

“都酉時了,皇上也一起用嗎?”

“這……”如海也不知,有時,皇上忙政務起來,總是忘了用膳。

甯婍姮道:“勞煩公公問一下皇上,是否要一起用膳。”她偶爾也需主動一次。

“老奴這就去。”如海見甯婍姮還記掛著皇上,心底甚是欣慰。

沒多久,如海回來了,前頭百裏奚負手朝她走來。

“如海說你問朕要不要一起用膳。”言語中,有些竊喜。他以為她總是那般涼薄,更不會記掛他。

甯婍姮淡淡回道:“已經到用膳時辰了,皇上政務再忙,也需要先吃飽。戰士若是沒有力量,如何戰鬥?”

“你的話,朕喜歡。”

百裏奚站在她跟前,眼前一片暗影,她能感到他那冷厲的眸中有著赤焰在湧動,她只能垂眸不去理會。

他看著眼前人兒,吩咐如海道:“如海,讓禦膳房上菜。”

“諾。”

如海這下可開心了,能有個人勸得皇上按時用膳,還真是不容易。

宮人們魚貫而入,由專門的宮人試毒後,菜肴才能端上桌。

眨眼間,桌上色香味俱全。

雲腿拼腰潤,京都熏魚,翡翠珊瑚,夜香鮮蝦仁,露筍拼白雞,青瓜皮蝦,一品上湯官燕,又置兩素,四生果,鹹甜美點四式。

菜式雖多,但分量剛好,兩人用也不至於鋪張浪費,可見百裏奚在對自身膳食這點上,還是頗有節制的。

由於甯婍姮一手受傷,香雲伺候著她用膳。

甯婍姮用膳本就慢,與百裏奚一同用膳,他時不時看著她,她更是用得慢。

百裏奚見甯婍姮埋頭細嚼慢咽,他黑眸中浮現一抹寵溺柔色。

一頓晚膳,用了半個時辰。

茶水漱口,香湯凈手後,百裏奚對甯婍姮道:“朕先去東暖閣處理政事,你若想出去走走,叫如海讓人備轎。”

甯婍姮道:“臣妾就在附近走走。”她本也想出去走動走動,剛用完膳,有些積食。

百裏奚沒說話,看了甯婍姮一會,才轉身離開。

香雲給甯婍姮取來鬥篷,香玲去備手爐。

披上鬥篷,甯婍姮對香玲道:“手爐不必了。”

香雲也對香玲道:“小主手受傷了。”

香玲這才想起甯婍姮手受傷,於是將香餅收起。

殿外,夜幕降臨。

冬日夜總是來得早,養心殿外每隔半丈就站著一名執勤禁軍,他們迎著寒風,守護這殿內的人安危。

或許是自己在軍營呆了較長時間,甯婍姮對這些禁軍很是敬佩。

她沿著圍欄,慢慢走著,從這裏看向前邊的宮殿,那座雄偉輝煌的宮殿,就是權力的中心,多少人相繼為坐上那個寶座而用盡陰謀詭計。她與公子,也是其中之一。

收回視線間,無意瞥見了遠處長廊上的身影。

甯婍姮心好似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她停下了腳步,毫不眨眼的盯著那道熟悉的讓她心痛窒息的身影。

他朝這而來,她知曉,不是為了她。

她曾在夢中設想過無數再次面對面對的相見,可唯獨沒有想到這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模糊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她的眼眶酸澀的刺痛。

她不能忘了此刻她的身份,不能忘了身後還跟著香雲和香玲。

她只能佯作是在看這宮殿夜景,而不是在看他。

寒風掠過,掃痛了她的心,搖曳了長廊上的宮燈。

燈光猶如頑皮精靈,在他儒雅清俊的面容上擺動,他一襲紫衣,似狐仙妖嬈。

狐媚人心,她就是被吸引的失了心的人。

原慕白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循著直覺望去,只見白石圍欄邊,站著那名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

他身子顫了一下,她就站在那望著他。

如今他們身份,已是咫尺天涯。

從他親手將她送入宮那一刻,他與她之間只剩下主仆情分。

他要去養心殿,這般走下去,定要跟她打照面。

心,頓時五味雜陳。

他收回目光,佯作不見。

甯婍姮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人,他似乎清瘦了些。

他一步一步,不是朝她而來,而是踏入她的心。

他永遠不會懂他在她心中地位,也不會懂她對他的愛有多深沈。

三丈,兩丈,一丈。

甯婍姮整個怔怔的看著眼前人,原慕白斂起眸中多餘情緒,壓下心頭雜亂,溫柔似水的眸光,對上甯婍姮的視線。

似乎,兩人從不相識。

他對她頷首一笑,然後猶如一陣風,從她身邊而過,幹脆不帶一點遲疑。

小七,莫要怪我。

甯婍姮藏在鬥篷下的手緊握成拳,受傷的手上傳來的痛楚,她都渾然不覺疼痛。因此刻,心痛更痛。他就在眼前,他們卻只能見面不相識。

他就這樣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那一瞬間,她差點失去了所有力氣,原來人在面對殘忍的現實的時候,並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堅強。

直到人走遠,她才慢慢的緩了過來,“咱們回去吧,有些累了。”

累了,她確實是累了。

回到養心殿,她撇了一眼東暖閣的門,他就在那裏。

可也僅是一步之遙,他們也只能是陌路人。

腳猶如踩在棉花上,綿綿無力。

香玲問甯婍姮,“小主要歇下了嗎?”

“不用。”甯婍姮走到臥榻旁,“我在這躺一下。”她要等百裏奚,這一夜,希望可以順利。她能做的,只有在這一讓她所有的感情都化作任務的動力。

香玲聽罷,為甯婍姮解下鬥篷。

香雲給火爐添了些炭火,以保證火爐夠暖。

甯婍姮躺在臥榻上,安神熏香,讓她一點一點恢覆平靜。

不知不覺,倦意爬上心頭,她漸漸進入了夢鄉。

百裏奚與原慕白商議完事,已是深夜。

他回到後殿,香雲在火爐那撥動碳灰,香玲在臥榻旁打盹,臥榻上甯婍姮睡的很熟。

她熟睡時卸下平日清冷,面容越發的柔和可愛,他眉梢不禁上揚。

香雲見到百裏奚,正要起身行禮,百裏奚示意她不要說話。

打盹的香玲也醒來,百裏奚讓她們兩安靜退了出去。

他到了臥榻旁,動作輕輕的坐下,見她兩鬢發絲貼在臉頰上,他伸手將發絲撩到耳後。

甯婍姮隱約感到有人,她打了個激靈,一下子醒來。

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百裏奚的臉。

她眼瞳微瞪,好在她當下沒有表現出殺意,而是驚到。否則,百裏奚定會看出端倪。

百裏奚見甯婍姮嚇醒,他說道:“朕嚇到你了?”

甯婍姮坐起身,“是臣妾睡的太沈,皇上來了都不知。”她看了一眼旁邊,香雲和香玲不在這裏。定是他讓她們出去了,他來了多久?這樣看著她多久了?

只要她醒來,整個人又清清冷冷,就好像用清冷的外表將自己包裝起來,只有在不經意間才會卸下,才會展現出不一樣的姿態。

這樣的她,不斷的引起他的共鳴。

她與他太像,因為太像,所以他才會總是不自覺被她所吸引吧。

他對她是情不自禁的珍惜,總是無形中讓他褪去帝王的身份,只是簡簡單單男人與女人,她與他。

他們就像是大海中漂游的浮萍,然後相遇了。

燭光搖曳,落在她的臉上,像是一層黃紗蒙在白皙的臉頰上,她看起來多了一絲嬌媚。

他眸中燃起火簇,不再冷冽的灼灼目光透露出對她強烈的渴望。

甯婍姮一楞,他的黑眸中仿佛充滿濃濃的深情,宛如盛著濃烈的火焰,不斷通過他的視線燃燒著她、燃燒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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