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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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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已經比過去發達很多,可是人的大腦過於覆雜,有些事真的說不準。

宋祁也對陳嶸目前的狀態無計可施,於是大家一致決定順其自然,如果陳嶸不能恢覆神智,就這樣下去也還不錯。

清明過後溫度就升了上去,就算是陰雨天,溫度也很少再跌下十度。

整天悶在家裏,連但翁傑也開始覺得無聊,想了想幹脆趁著周末帶陳嶸和小帆一起出去踏青。

宋祁和大劉自然要陪他們一起去,小帆想野餐,大劉便準備了食物和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一起搬上車,宋祁看天氣不錯,感覺很適合放風箏,就半路下車去買了兩個風箏。

陳嶸只管粘著但翁傑,只要有但翁傑在,讓他去哪他都不會抗拒。

到了郊外之後,大劉找了個合適的地點停車,然後把帶來的燒烤架搬下去支好,因為離飯點還早,他沒有急著生火,支好燒烤架便去圍觀宋祁和小帆放風箏了。

小帆沒放過風箏,宋祁耐心地教他,但翁傑陪著陳嶸在旁邊看著。

宋祁讓小帆舉著風箏順著風向跑,他手裏拿著風箏線配合小帆跑的速度轉動手柄,一開始兩個人配合有點問題,風箏沒飛起來,後來又試了兩次,等那個顏色鮮艷的風箏飛上天的時候,小帆激動地邊跑邊叫,宋祁也放聲笑了起來。

但翁傑嘴角掛著笑,轉頭去看牽著他的手的陳嶸,發現陳嶸也明顯有些興奮地盯著風箏看,雙眼亮得要發光一樣,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加深了幾分。

片刻後陳嶸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沒再繼續看風箏,而是微微低頭看向身側的人,見但翁傑在笑,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大劉看著他們相視而笑的畫面,恍惚間有種陳嶸已經恢覆了的錯覺,可是定睛一看,陳嶸那種笑容明顯不是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會有的,他笑得太幹凈了,幹凈到讓大劉覺得那笑容甚至帶了幾分聖潔的味道。

“想玩嗎?”但翁傑笑著問陳嶸。

陳嶸不太明白他說的話,懵懂地點了點頭。

但翁傑便喊宋祁把風箏帶過來讓陳嶸試一下,宋祁自然不會拒絕,牽著風箏線往他們這邊跑了過來,小帆樂顛顛地跟在他後面一起跑,還時不時扭頭看向天上的風箏。

宋祁把線交給陳嶸,陳嶸看向但翁傑,沒敢接。

但翁傑便替他接了過來,試著放了點線,然後把東西遞到陳嶸手裏。

陳嶸這回接了,拿著線不明所以地看著但翁傑。

但翁傑握住他的手,一邊放線一邊讓他看風箏是不是又飛遠了些,陳嶸便聽話地去看風箏,見它確實飛遠了,高興地啊了一聲,滿臉驚喜地去看但翁傑。

他們離得很近,陳嶸一轉臉,嘴唇擦過但翁傑的額頭,兩個人都楞了一下。

但翁傑見陳嶸傻傻地看著他,知道他沒恢覆,便沒計較這件事,繼續陪著他放風箏玩。

宋祁看見了剛剛那一幕,片刻後拉著小帆去取另一個風箏,說要教小帆怎麽放線,小帆便興高采烈地跟了過去。

等他們玩得差不多了,大劉已經把食材取了出來,生了火開始烤串。

小帆跑得滿頭大汗,從那堆東西裏找了瓶水,咕嘟咕嘟一口氣灌了小半瓶下去。

但翁傑見了,忙提醒他慢點喝,小帆這才慢了下來。

宋祁也彎腰拿了瓶飲料,轉手遞給但翁傑,但翁傑便問陳嶸要不要喝。

陳嶸點點頭,但翁傑擰開瓶蓋,把飲料給了陳嶸。

那是瓶果汁,酸酸甜甜的,陳嶸大概是覺得好喝,多喝了兩口。

但翁傑等他喝夠了,接過瓶子幫他把瓶蓋擰上,然後帶著他去幫忙鋪餐布。

宋祁和小帆幫大劉打下手,食物的香味很快飄散開來。

小帆忍著口水,把剛烤好的東西拿過去放到但翁傑和陳嶸面前的餐盤裏,讓他們先吃。

宋祁笑著誇了他一句,小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繼續幫忙打下手,回來還試著烤了根玉米。

陳嶸顯然是餓了,盯著烤串雙眼放光,但翁傑覺得好笑,給他拿了一串讓他小心燙,又怕他會被竹簽紮到,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吃東西。

第 73 章

大劉的手藝不錯,烤串不僅聞著香, 吃起來味道也很好。

但翁傑要照顧陳嶸所以沒去幫忙, 小帆和宋祁一邊給大劉打下手一邊嘗味兒, 嘗著嘗著就吃到了半飽。

他們選的地點離城區比較遠,所以周圍沒有像他們一樣來踏青野炊的游客。

陽光很艷,草地的綠色在陽光下嫩得讓人心底發軟,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正熱鬧,偶爾還能看到幾只親吻花蕊的蝴蝶。

不遠處有條小河, 河邊是大片的油菜花地,河對岸還能看到村莊和披了層綠紗的樹木。

暖洋洋的空氣裏滿是花香和青草的香味,吃飽喝足之後,幾個人都情不自禁躺在草地上曬太陽。

中午溫度比較高, 外套早就被甩掉了, 正好墊在身下, 免得被草尖紮得癢。

陳嶸照例粘著但翁傑,兩個人並肩躺著, 陳嶸還不滿足, 執著地要去牽但翁傑的手,但翁傑早已習慣,任由他牽著。

大劉躺了一會兒, 見其他幾人似乎都睡著了,怕他們著涼,回車上取了兩條毯子,分別給他們蓋上, 然後去遠處抽了根煙。

等人都睡醒了,大劉便開始收拾殘局,宋祁和小帆見狀,過去跟他一起收拾。

燒烤架重新裝進後備箱,剩下的的食物和飲料一一打包好,垃圾則裝進一個大大的垃圾口袋一起帶走,用水澆滅還冒著火星的炭塊,確定沒留下什麽垃圾和明火,幾人便上車離開了。

因為時間還早,他們便按計劃去了附近的果園,先是在草莓園裏摘了一籃新鮮的草莓,又帶著洗幹凈的草莓進了隔壁開滿了桃花的園子。

在園裏逛了一會兒,但翁傑見陳嶸似乎有些累,便拉著他在桃花林裏的草地上坐下,小帆把提著的果籃放在他們旁邊,然後跟著宋祁跑去其他地方看花了。

園裏不光有桃花,還有梨花和杏花,小帆頭一回見這麽多花,興奮地在果樹底下鉆來鉆去,還很小心地怕會碰到樹枝把花搖落。

但翁傑和陳嶸一起邊賞花邊吃草莓,新鮮的草莓不僅看著誘人,味道也很棒,酸酸甜甜的,充滿了春天的味道。

吃了一會兒,陳嶸似乎又覺得困,往後仰躺下去,這裏的草長得比較旺,他這麽一躺,瞬間壓倒了一大片。

但翁傑這次沒跟他一起躺,就坐在旁邊看著他。

陳嶸沒戴口罩,精美的五官和臉上大片的傷疤讓路過游客忍不住往他這邊看,很多人看著看著又把目光轉移到了和他牽著手的但翁傑身上。

但翁傑的五官不像陳嶸那麽驚艷,卻很耐看,他此時的氣質是偏溫潤的,尤其是臉上帶著笑意的時候,讓人多看兩眼之後就舍不得移開目光。

有幾個小姑娘圍觀了一會兒,拿著手機想拍照,大劉立即過去幹涉,女孩們只得作罷,又看了那兩個人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但翁傑自然察覺到了那些目光,不過他沒有多想,以為那些人只是被陳嶸的樣子吸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習慣了,他倒不覺得有疤的陳嶸醜,反而覺得那些疤讓陳嶸有了一種脆弱的美感,不像以前那麽張揚,那麽有攻擊性。

他不喜歡攻擊性太強的人。

他正這麽想著,一陣風穿過花枝,花瓣隨即飄落下來,有幾瓣落到了陳嶸臉上和頭發上。

但翁傑看了一會兒,見他沒醒,彎腰替他拂開臉上的花瓣,頭發上的卻沒管。

之前為了擋住耳朵上和脖子上的傷疤,陳嶸把頭發蓄長了,現在的長度已經到了肩膀下面一點。

本來早上出門的時候但翁傑幫他把頭發紮了起來,結果中午睡了一覺弄亂了,幹脆就散開了,此時粉色的花瓣落上去,倒沒有顯得滑稽,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但翁傑忍不住想,如果是二十來歲的陳嶸,這種樣子大概會給人一種不能直視的半妖半仙的美感,可是現在,那張近乎完美的臉被傷疤破壞之後,同樣會讓人不敢逼視,卻又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味道。

他跟陳嶸離得太近,有個路過的女生因為角度問題,以為他們在接吻,忍不住驚呼出聲,然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但翁傑回過神,往她那邊看了一眼,女生慌亂地躲避他的目光,片刻後跑開了。

但翁傑疑惑地挑了挑眉,沒再管她,坐起來之後看著開得燦爛的桃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們回去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一開始下得不大,上車之後密集的雨點砸著車窗,陳嶸突然驚叫一聲,然後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怎麽了?”但翁傑不明所以地問。

陳嶸不答,隨著雨聲變大,抖得更厲害了些,整個人縮成一團,後來幹脆抱著頭躲了起來。

但翁傑見他害怕,習慣性去安撫他。

陳嶸聽著他的聲音,又被他抱著,慢慢安靜下來,身體卻還在發著抖。

宋祁見狀,懷疑陳嶸是想起了什麽,心情覆雜地看了但翁傑一眼,什麽都沒說。

到家之後雨停了一會兒,吃過晚飯,但翁傑照顧著陳嶸洗漱完,便跟他一起躺到床上準備睡覺,這一天下來,他確實有些累了,所以沒多久就睡著了。

半夜,雨又大了起來,陳嶸被雨聲驚醒,怕得又開始發抖,他在黑暗中看到旁邊但翁傑的臉,像抓住救星一樣,往他懷裏躲了躲,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但翁傑睡得正熟,沒被他弄醒。

陳嶸抱著他,感覺沒那麽害怕了,迷迷糊糊正要睡著,外面突然炸起一道驚雷。

但翁傑被陳嶸的叫聲和雷聲吵醒,感覺到陳嶸抱著自己,僵硬了一瞬,試探著問:“陳嶸?”

又是一道驚雷,隔著窗簾都能看到外面亮了一下,陳嶸被嚇得尖叫出聲,但翁傑感覺他應該沒有恢覆,便抱住他開始安撫他。

因為這場雨,兩個人都沒睡好,直到淩晨五點多雨停的時候才疲憊地睡過去,因此早上都沒能起來,到上午十點多的時候但翁傑才醒。

陳嶸還在抱著他,臉靠在他肩膀上,眉頭微皺,嘴角也是向下的,明顯睡得不好。

但翁傑沒叫醒他,等他睡醒了才跟他一起起床。

宋祁昨晚沒走,見他們下樓,仔細觀察著二人的神色,尤其是陳嶸的動作和神態,看了好一會兒,沒覺出什麽異常,他想要麽是陳嶸已經恢覆了神志但是演技太好連他都騙過去了,要麽是他想多了,陳嶸只是單純地怕下雨打雷。

他沒有完全打消疑慮,準備再多觀察幾天看看。

如果陳嶸真的已經恢覆了,卻裝病騙但翁傑的話,他還是得去勸勸。

畢竟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等但翁傑知道了,可能會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仍舊沒察覺出什麽異常,一個月過去還是如此,半年過去仍舊是這樣,最後他終於承認是自己想多了。

但翁傑和小帆還在陳嶸那裏住著,陳嶸過於依賴但翁傑,但翁傑又不能放著他不管,所以就這麽過了下去。

一晃兩三年過去,陳嶸依舊沒有要恢覆的跡象,連宋祁都開始覺得他大概會一直這樣下去了。

春夏交替的季節很容易感冒,盡管但翁傑很細心地照顧著陳嶸,陳嶸還是感冒了,而且一病就病得很嚴重,高燒燒了好幾天都沒退。

但翁傑在醫院照顧生病的陳嶸,因為輸液也不能讓他退燒,醫生便建議物理降溫。

但翁傑拿棉簽給陳嶸的額頭、手心、腳心塗酒精,陳嶸燒得意識模糊,又睡了過去。

大劉在忙著給陳嶸轉院,再這樣燒下去可能會燒出什麽毛病,可是感冒不像大病,在哪個醫院都是差不多的治療方法。

換了個醫院之後陳嶸的燒還是沒退,但翁傑被折騰得筋疲力盡,不知不覺趴在病床邊睡了過去。

大劉出去給但翁傑買飯了,病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嶸睜開眼,看到旁邊但翁傑神色疲憊的臉,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一下,看但翁傑皺了下眉,又連忙把手縮了回去。

他心驚膽戰地觀察了一會兒,見但翁傑沒醒,才稍微放下一點心。

大劉進來的時候看到陳嶸正盯著但翁傑看,眼神明顯跟之前不一樣,臉上還有淚痕,瞬間就明白過來陳嶸這是清醒了。

他想跟陳嶸說話,又怕會吵醒但翁傑,而且看陳嶸那樣子,大概滿心滿眼只有但翁傑一個人,所以他輕手輕腳地進去把飯放下,便轉身退了出去,還順手把門關上了。

但翁傑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對上陳嶸的目光,一時之間沒察覺出異樣,像之前一樣柔聲問:“醒了?還難受嗎?”

他也沒打算讓陳嶸回答,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發現沒那麽燙了,終於松了口氣,“可算是退燒了。”

說著說著他突然看到陳嶸在哭,以為他是哪裏不舒服,緊張地問:“怎麽了?怎麽哭了?”

他正要去叫醫生,突然被陳嶸抱進了懷裏。

但翁傑僵硬了一瞬,扭過頭去看陳嶸,“你……醒了?”

第 74 章

陳嶸收緊了胳膊,臉埋在他肩頭, 悶悶地嗯了一聲, 聲音裏還帶著明顯的鼻音。

但翁傑有些不知所措, 他設想過陳嶸清醒之後面對他時的樣子,還以為陳嶸會像之前一樣躲著他,或者又恢覆最早那種態度強硬的狀態,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

但翁傑出神了片刻,直到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才推開陳嶸,“你……”

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恢覆了神志的陳嶸。

照顧一個人那麽長時間,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感情,尤其陳嶸還那麽依賴他, 時間長了, 他就對陳嶸產生了一種責任感,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依賴。

現在陳嶸清醒了, 他自然不能再用之前那種哄孩子一樣的態度面對他, 可是追溯到陳嶸失智之前,他們的關系又有些一言難盡……

陳嶸跟他拉開了一點距離,目光黏在他身上, 不太熟練地開口說:“謝謝。”

但翁傑能聽出來他的語調裏帶著太久沒開口說話的生硬感,情不自禁地有些心疼,這幾年他和陳嶸朝夕相處,確實沒聽陳嶸開口說過話。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那份心疼時, 又開始覺得不知所措。

陳嶸看著他,目光似乎要透過他的眼睛看向他的靈魂一樣,再開口時語調已經不像剛剛那麽怪異了:“翁傑,我愛你。”

替但翁傑擋下那一刀的時候他就想說這句話了,可惜當時他發不出聲音。

不,認真追溯起來,應該在更早的時候,早到但翁傑從他身邊消失,早到十幾年前,他莫名其妙在電視上追完了但翁傑的比賽直播,早到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為之心動的時候。

如果那時候他擁有正常的愛的能力,大概會在那一瞬間就明白自己對但翁傑一見鐘情了。

然而那時的他是個靈魂被扭曲過的怪物。

但翁傑又是一楞,雖然他已經相信陳嶸是愛他的,可是陳嶸之前沒有這麽直白地說出來過,估計那時候說出來他也不會信,而現在卻不一樣。

他看著陳嶸眼裏濃厚的情緒,感覺自己的心跳變快了很多。

兩個人的目光交融在一起,氣氛很快暧昧起來。

但翁傑回憶起跟鄭煜相處時的那種感覺,不自覺地喉結上下滾動了一遍。

陳嶸似有所感,慢慢靠近他,見他沒有後退,小心翼翼地在他嘴角穩了一下。

但翁傑一驚,想要後退,卻被陳嶸攬住了邀。

“別走好嗎?”陳嶸用近乎乞求的語氣說。

但翁傑感覺心裏最柔軟的那片地方被戳了一下,他沈默了一會兒,感覺到陳嶸又開始發抖,終於低低嗯了一聲。

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否認他對陳嶸是有感情的了。

他不忍心看陳嶸難過。

陳嶸的眼裏滿是驚喜,眼淚很快又湧了出來,他抱著但翁傑,極為克制地親穩著他,從額頭到鼻尖,然後是臉頰,最後才小心地觸到對方柔軟的唇。

但翁傑被他欽得有些癢,幹脆環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穩。

陳嶸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更加熱烈地回應著他。

兩個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呼吸聲也漸漸粗重起來,陳嶸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但翁傑一開始放任著他,直到被磨了皿敢的地方,才猛地驚醒推開了陳嶸。

這裏是病房,隨時會有人進來,他怕再欽下去會失控。

而且,陳嶸的身體還沒好呢。

陳嶸被他制止之後立刻收斂了很多,只是依舊抱著他不舍得松開,兩個人的胸膛緊貼在一起,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胸腔裏的震動。

陳嶸聽著但翁傑還未完全平覆下來的呼吸聲,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低聲喚著他的名字。

陳嶸的聲音很好聽,此時帶著點沙啞,再加上稍顯急促的呼吸聲,聽起來尤其性感。

但翁傑覺得半邊身子都有些發麻,片刻後推了推他說:“我去叫護士來給你量體溫。”

陳嶸不敢太過分,又抱了幾秒,終於戀戀不舍地松開了他。

護士量完體溫,跟他們說病人已經退燒了,陳嶸便決定當天出院。

但翁傑想讓他再觀察一天看看,陳嶸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跟但翁傑說要是回去再發燒可以馬上再過來。

但翁傑想想也是,便沒再攔著他。

大劉見但翁傑沒有要離開,而且跟陳嶸明顯比之前更親密了些,心裏為這兩個人高興,開車回去的時候都忍不住從後視鏡去看他們。

陳嶸緊挨著但翁傑坐著,跟他十指交握,目光一刻也不肯從他身上移開。

但翁傑則因為疲憊打起了盹,後來主動靠在陳嶸肩膀上休息。

到家之後,陳嶸看但翁傑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就讓他上樓睡一會兒,自己也跟著進了臥室。

兩個人一起躺上床,陳嶸把但翁傑抱進懷裏,怕打擾到他休息,沒有多餘的動作。

但翁傑確實累了,抱著他很快睡了過去。

小帆晚上放學回家的時候看到哥哥的鞋,便問大劉哥哥是不是回來了。

大劉笑著應了一聲,小帆見他笑,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沒有多問什麽。

他跟大劉的關系算不上多親近,如果是宋祁的話,他應該就直接問了。

不過他沒有疑惑多久,因為吃晚飯的時候他看到陳嶸,明白叔叔這是恢覆了,以為大劉是因為這個高興。

很快他又察覺到了不對勁,哥哥和叔叔之間的氛圍明顯跟之前不一樣,他看到叔叔給哥哥拉開椅子,手還攬著哥哥的腰,而哥哥看起來完全不排斥的樣子。

他已經16歲了,不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很快明白過來哥哥和叔叔大概是在一起了。

他心裏有些酸澀,一方面是因為害怕哥哥談了戀愛會忽視他,另一方面則是覺得哥哥和叔叔最終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

這麽想著,他竟然開始忍不住想掉眼淚。

他怕被人看出來,低著頭一個勁兒扒飯。

但翁傑給他添了一筷子菜,問他今天怎麽只吃飯不知道吃菜。

小帆終於沒能忍住,眼淚啪嗒一聲掉進了面前的碗裏。

但翁傑見他突然哭了,緊張地問:“怎麽了這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他這幾天忙著照顧陳嶸,都沒能見小帆幾次,所以看到小帆哭心裏很愧疚。

小帆看哥哥這麽緊張他,心裏的酸澀少了幾分,眼淚卻流得更加洶湧了,他不得不放下筷子去擦眼淚,邊哭邊說:“沒有,我沒事。”

但翁傑從陳嶸手裏接過餐巾紙,站起來隔著桌子去幫小帆擦眼淚。

小帆很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自己擦了擦,用力把眼淚憋回去,紅著眼眶說:“哥你是不是跟叔叔在一起了?”

但翁傑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看出來了,不過他們原本也沒想瞞著他,所以嗯了一聲,又問:“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小帆連忙搖頭,只要哥哥喜歡,他又怎麽會不高興,“我……我沒有不高興,我就是……怕你會不要我。”

他說著聲音小了下去,最後半句幾乎是用氣聲說出來的。

不過但翁傑還是清楚地聽到了,他起身繞過去,摸了摸小帆的頭,又抱了他一下,從小帆身高過了一米七之後,他就沒怎麽抱過小帆了,此時小帆過了一米八,跟他差不多高,不過抱著的感覺還跟小時候差不多。

“不會不要你,哥哥不要誰都不會不要你的。”但翁傑溫聲安撫他說。

對面的陳嶸聞言心裏緊了緊,不過沒有多說什麽。

小帆抱了他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太矯情,很不好意思地說:“哥我沒事了,繼續吃飯吧。”

但翁傑應了一聲,在小帆旁邊的位置坐下,陳嶸主動幫他把餐具遞了過去,但翁傑看他一眼,感覺他的表情可憐巴巴的,像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大狗,無奈地對他笑了笑。

這一個兩個,怎麽都這麽沒安全感,搞得好像他很渣一樣。

小帆緩了一會兒,止住眼淚之後又看著陳嶸說:“叔叔你要好好照顧哥哥,不能欺負他,不然我會找你打架的。”

但翁傑對此有些哭笑不得,陳嶸則連忙很認真地保證說自己會對但翁傑好,會用接下來的時間好好愛他。

小帆終於放心了,小大人一樣很正式地跟他們說祝你們幸福。

但翁傑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行了,快吃飯吧。”

小帆紅著臉開始低頭吃飯。

但翁傑忍不住又打趣他說:“剛剛眼淚掉進去了吧?要不要換一碗?”

小帆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嶸就讓人換了一碗米飯端過來了。

小帆覺得他們這是聯合在一塊欺負自己,氣鼓鼓地悶聲吃飯,一直到吃完飯都沒再搭理他們,連飯後水果都沒吃就躲回房間去了。

但翁傑覺得好笑,陳嶸也跟著笑了起來,連大劉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在小帆已經關上了房間門,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不然又要炸毛。

但翁傑跟陳嶸一起吃了點水果,吃著吃著被陳嶸親了幾口,他怕小帆出來會看到,瞪著陳嶸讓他收斂一點,陳嶸一臉委屈,卻不敢不聽話。

但翁傑打發了陳嶸,端著切好的水果去敲小帆的門。

兄弟倆聊了挺長時間,陳嶸在樓上都等得著急到想去撓門了但翁傑才回來。

他一進門便被陳嶸按在墻上欽了起來,但翁傑很快被勾起晴魚,環住陳嶸的脖子跟他交換了一個深穩,接著兩個人便擁穩著去了浴室。

意亂晴迷之際,陳嶸看到但翁傑身上陳舊的傷痕,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

“怎麽了?”但翁傑喘息著問。

陳嶸伸手撫磨著他皮膚上的舊疤,想問又不敢問。

但翁傑稍微清醒了一點,見他這副樣子,突然想起了什麽,抱住他在他臉上穩了一下,輕聲說:“我那次是騙你的,沒有別人,一直都只有你。”

不管是痛苦還是歡愉,與性有關的所有感覺都是陳嶸帶給他的。

陳嶸心裏一震,雖然但翁傑故意用那種話騙他也會讓他很難受,可是相對來說,他更願意接受那只是一個謊言,這樣至少但翁傑沒有經歷過那些難以想象的痛苦。

不過……

“那這些傷疤是怎麽來的?”陳嶸小心地問。

“流浪的時候弄的,”但翁傑說著又開始穩他,“別廢話了,你還做不做?”

過去的那些事就讓它們過去吧,他只想專註於眼前的事。

陳嶸呼吸一緊,更加熱烈地去穩他。

兩個人很快交纏在一起,從浴室到床上,又從床上到浴缸,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才停下來,沖洗幹凈之後抱在一起很快睡了過去。

宋祁從大劉那裏知道這兩個人終於在一起了之後,連忙上門道賀,發自內心地替他們高興。他大概是除了當事人之外,最清楚這種結果有多不容易的人之一,另一個則是從頭旁觀到尾的大劉。

陳嶸恢覆之後病也跟著回來了,不過沒之前那麽嚴重,偶爾發病的時候,有但翁傑陪著,很快就能緩過來,再加上宋祁的治療,病情算是穩定了下來,不會再輕易被刺激到。

他的身體也恢覆了健康的狀態,只是右膝的舊傷沒辦法痊愈,陰雨天會覺得骨頭疼。

適當地健身一段時間之後,他沒費多大功夫就鍛煉出了肌肉線條。

但翁傑不用再整天圍著他轉,又開始忙自己的工作,陳嶸這次不敢再管他什麽,他想接什麽角色都由著他,只是聽他和別人在戲裏打情罵俏依舊會忍不住吃醋,晚上回房間之後便欲求不滿地纏著他求.歡。

健康的性.關系是兩個人都能從中獲得愉悅的,所以只要不太過分,但翁傑都沒有拒絕,不過決定權一直是在他手裏的,只要他喊停,陳嶸就不敢繼續折騰他。

但翁傑一忙工作,陳嶸不能纏著他,便開始覺得無聊,只能也用工作打發時間。

生活終於重新步入正軌。

完,無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我以為我是受》已開,這回不虐感情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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