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傻帽。”

秦悅玲：“……”

蘇輕輕：“……”

哎，這兩個人啊，就算睡著了也不忘互相損。

＊＊＊＊＊＊

高三的資料漸漸多了起來，一張張卷子不停地下發。

聽說卷子印得最瘋的那幾天，學校文印室的打印機都壞掉了。

本來大家都以為可以趁機少做些題，但沒過一會兒，就有老師從校外的打印店抱著卷子回來了。

黑板附近倒計時牌的時間一天天減少，高考的味道越來越濃。

蘇輕輕桌子上不僅放著年級裏下發的各種資料，還有她自己買的習題，左右各一摞，窗臺上還堆著一些，就算自習室的桌子比教室大些，也快把蘇輕輕擠得沒地方寫字了。

她小腦袋一低，整個兒就被埋在兩摞書中間了。

沈望一伸手，把蘇輕輕靠近他的那摞書移過來，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誒？謝謝啊。”蘇輕輕仰頭沖他笑了笑。

她終於能把胳膊伸開寫字了。

“謝什麽？”沈望挑了挑眉，“你把書摞這麽高，我看你一眼多麻煩。”

六十點可愛

蘇輕輕楞了一下, 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 微微偏過頭去笑了。

“我其實也在看你呀。”蘇輕輕小聲說，“不過我偷偷看的，沒讓你發現。”

“小不點兒，沒看出來你還挺聰明的。”沈望挑了挑嘴角，然後伸手捏了捏她微紅的臉蛋兒。

蘇輕輕低低地“啊”了一聲，然後用手蹭了蹭被他碰過的臉頰, 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麽來, 繼續低頭做題。

旁邊的書被沈望挪走後, 放在了桌子的另一邊，乍一看寬敞了許多, 但實際上兩摞書立在他們兩邊，就像單獨把兩人圍起來一樣。

教室裏安靜得很，似乎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 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楚。

蘇輕輕一筆一劃地寫著枯燥的題目, 但是卻並不感覺厭煩。

教室前面“距高考還有ｘｘｘ天”的牌子上數字一天一換, 能安心地坐在這裏覆習的時間一天天減少, 能不能從同桌變成大學同學, 就看她在這些時間中的努力了。

“同學們，大家不要為了節約時間而不好好吃飯。”老徐自從有一次晚自習前來教室, 發現好多同學不去食堂, 隨便吃點零食當做晚飯後，每天都把這事兒給他們強調一遍。

“只有身體健健康康的, 才能提高學習的效率。”老徐說，“不然一生病，就要耽誤一星期的課程了。”

“知道了，徐哥，您不用擔心。”周鳴說，“一定註意身體。”

老徐見周鳴難得有一天這麽懂事：“喲，要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樣多好。”

“怎麽不一樣啊，我們可都鼓足了勁兒要應對高考呢。”有人說。

“那太好了，大家都很棒！”老徐笑著說，“行了，我就說這些，大家繼續自習。”

蘇輕輕突然想起來，老徐前幾天在家長群裏也發了這個消息，告訴跑校學生的家長註意孩子飲食，蘇媽媽看見了，說要擠出上班的時間給她送飯。

蘇輕輕本來覺得食堂的飯菜已經很好了，但媽媽一直堅持，她也就答應下來。

“哎，沈望。”蘇輕輕戳戳他，“我以後晚飯可能不經常和你一起吃了。”

“為什麽？”沈望一挑眉。

“因為我媽媽要來給我送飯。”蘇輕輕說，“不過只有晚上，午飯我們還是可以一起的。”

沈望答應下來，但是過了幾天，蘇媽媽常來學校後，發現女兒又和沈望同桌了，居然給他也帶了一份飯菜。

“反正也不麻煩，多拿一個飯盒而已。”蘇媽媽把裝著飯的袋子遞給她，“你小望哥哥家裏肯定不會這麽關心他的飲食，快高考了，營養要跟得上。”

蘇輕輕剛接過袋子，蘇媽媽就說：“好了，媽媽還有些事情沒做，我得先走了，晚上好好上課啊。”

“嗯，媽媽再見，路上註意安全啊。”蘇輕輕揮揮手。

回去的路上，蘇輕輕稍稍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兩份一模一樣的飯菜。

沈望還在自習室坐著，因為食堂裏人太多，圖書館又比教學樓離食堂遠，所以他經常等一會兒再去吃飯，避免排隊耽誤很長時間。

蘇輕輕拎著飯盒回到位置上坐下，沈望瞥了她一眼：“小不點兒，今天吃的什麽？”

蘇輕輕把一個飯盒放在他的桌子上，歪歪頭笑著說：“自己看呀。”

“我自己看了，就算是送給我了。”沈望逗她。

蘇輕輕眨了眨眼睛，點點頭：“嗯。”

沈望一挑眉。

“哎，其實本來就是我媽媽讓我帶來的。”蘇輕輕笑笑說，“我們兩個一人一份。”

蘇輕輕把自己的飯盒打開，又轉頭看向沈望：“開始吃啦。”

沈望也將蘇輕輕剛才遞給他的飯盒打開，湊到她耳邊說道：“那你回去替我謝謝——咱媽。”

蘇輕輕驀地紅了臉，拿著筷子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才說：“……啊，行，哎你快吃吧。”

沈望看她這樣，突然笑起來：“小不點兒，有什麽不對嗎？”

“……沒、沒有。”蘇輕輕慌忙搖搖頭，她只是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蘇輕輕吃著吃著，往沈望那邊瞅了一眼，趴在他桌角歪歪頭。

沈望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然後夾了幾塊排骨放在她的碗裏——小姑娘肯定是饞了，不然不會這麽眼巴巴地看著他。

蘇輕輕歡歡喜喜地咬了一口，笑嘻嘻地把飯盒裏的胡蘿蔔夾了一些給他。

沈望知道蘇輕輕的意思，她最不喜歡吃胡蘿蔔，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把蘇輕輕拿著筷子往這邊夾蘿蔔的手握住：“行了小不點兒，別挑食。”

蘇輕輕看了看飯盒裏所剩無幾的蘿蔔，眨眨眼笑了笑：“好啊。”

沈望一挑眉，又將飯盒裏多出來的胡蘿蔔給她夾回去一半——蘇媽媽一定知道蘇輕輕不喜歡吃，之所以給她帶在飯裏，就是想給她均衡營養。

小姑娘全都不吃，肯定不行。

蘇輕輕：“……”

怎麽可以這樣……

行吧，胡蘿蔔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忍受。

不過想起來多吃了幾塊排骨，嗯，滿足了。

老徐從自習室門口走進來，依次從同學們的桌子前經過：“哎呦，大家今天的晚飯都很豐盛嘛，看得我都餓了。”

那天老徐在家長群裏提醒後，大部分家長都對高三生的營養上心起來，許多家長也和蘇輕輕的媽媽一樣，紛紛到學校來送飯，在自習室裏吃飯的同學也多了起來。

有人聽到了，舉起飯盒來說：“老師，吃一點嗎？”

老徐笑著擺擺手：“不用了，你好好吃吧。”

老徐邊走邊和同學們聊幾句天，幾分鐘後，走到蘇輕輕和沈望的桌子旁邊，低頭一看：“哎？你們同桌兩個還吃的一樣的飯啊。”

分明他也沒說什麽，蘇輕輕突然有些心虛，一緊張，回答問題似的舉起手來說：“對、對啊，我媽媽送來的兩份飯。”

老徐有些驚訝：“你們兩家挺熟的啊。”

“我們兩個小時候是鄰居。”沈望說道。

“哎呦，怪不得，你們兩個關系這麽好。”老徐說完，繼續向自習室後面走，和其他同學隨意交流了幾句，從後門走回辦公室去了。

從老徐走後，蘇輕輕就扭著頭往後看，直到看不見了，才慢慢騰騰地重新開始吃飯。

“小不點兒，想什麽呢？”沈望屈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哎！”蘇輕輕回過神來，“沒什麽，我就是有點心虛。”

“心虛什麽？”沈望問。

“嗯——要是老徐發現我們在一起了，肯定要完。”蘇輕輕說。

“有什麽要完的？”沈望一挑眉，“高三沒剩幾天了，高考完就該上大學了。”

蘇輕輕想了想：“是哦。”

“所以我們要去同一所大學啊。”沈望揉揉她的小腦袋。

“嗯，一定會的。”蘇輕輕用力地點點頭。

＊＊＊＊＊＊

一天又一天，枯燥而繁忙的學習中，課本知識差不多覆習完了，模擬考試也如期而至。

“同學們，一模的成績出來了。”老徐拿著成績單走進自習室，一臉的喜氣洋洋。

“這麽快就出來了，我的天。”

“歷年理科狀元保佑，保佑我考個好成績吧。”

“我覺得應該還行，老徐臉色挺好。”

“……”

“同學們！同學們都安靜一下！”老徐拍拍講臺，“咱們班這次考試的成績非常好！”

“非常好？放心一點了。”

“我應該不是‘非常好’的特例吧？”

“……”

老徐知道這次成績很關鍵，同學們大多挺焦急，也就不在意自習室裏安不安靜了，直接提高聲音說道：“那我先把成績單投影到屏幕上，大家記一下自己的。”

“好好好，徐哥快點。”

“不敢看啊……”

蘇輕輕指尖捏了捏手心，哎，挺緊張的。

努力覆習了這麽長時間，幾乎每天都學習到深夜，一摞摞的資料桌子上放不開，直接堆在了地上。

如果成績還是不如意，她可能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蘇輕輕用指尖戳了戳沈望的手背，擡起頭來看著他。

沈望抓住她的手，驀地笑了起來：“沒事兒，別緊張，小考試而已，離高考還好久呢。”

蘇輕輕看了看黑板旁的倒計時牌，緊迫感油然而生，知道“好久”一詞不過是沈望安慰她而說的，但是仍舊安心了不少。

應該會考得比以前好吧，畢竟努力了這麽長時間。

老徐把成績單投影在屏幕上，一開始很不清晰，只能看見黑乎乎的一片字，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麽，調了好幾次還沒調好。

“我來弄我來弄！”陳星等不及了，舉了舉手，主動跑上講臺，“我知道怎麽調清楚。”

“行，你來吧。”老徐一側身，把講臺前的位置讓給他。

陳星擺弄了一會兒，一行行的字漸漸清晰，講臺下的同學們一個個伸長脖子往前看，找自己的成績。

蘇輕輕把以前經常考得名次附近全都看了一遍，沒看到自己的名字，頓時有些慌。

“第七名。”低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家小姑娘很厲害啊。”

蘇輕輕猛然往上看，真的是第七名，年級排名也是第七。

她第一次考這麽好。

六十一點可愛

蘇輕輕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剛才的緊張一掃而空, 嘴角忍不住揚起。

“哎，我居然考了這麽高的分數啊。”蘇輕輕扭過頭去看著沈望 ，看起來有點不敢相信。

沈望在桌下拉住她的手，與她對視，眼神中含著滿滿的笑意。

“沈望，我和你就差這麽一點了。”蘇輕輕看了看屏幕上的成績單, 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第一名和第七名的距離，然後笑嘻嘻地仰頭看著沈望, “要是我下一次考得比你高, 你可不能生氣。”

“怎麽可能生氣。”沈望說，把蘇輕輕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高興都來不及。”

其實前幾名的分差拉得很大，蘇輕輕進入前五名都要再費一番力氣。

蘇輕輕用小指在他手心裏勾了勾，歪歪頭：“來拉鉤呀。”

沈望驚詫地看了她一眼, 她什麽時候這麽“幼稚”了。

“來拉鉤嘛。”蘇輕輕又說了一遍, 聲音柔柔軟軟的, 指尖在他手中不安分地撓來撓去, 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眼神清澈得像一灣清泉，映出了他的身影。

“好啊。”沈望剛答應了, 蘇輕輕就用小指勾住他的, 然後前後搖晃了幾下，嘴裏還小聲念了幾句話。

小姑娘的手指軟軟的, 讓人忍不住多握一會兒。

“好啦。”蘇輕輕說道，剛想松開手，又被沈望抓住了。

“誒？”蘇輕輕疑惑地看向他。

“考這麽好，給你的獎勵。”沈望聲音低低地說道，然後和她十指交握，彎了彎嘴角在她耳畔輕笑了一聲。

蘇輕輕臉忽的有些燙，任他在課桌下握住手，低下頭胡亂翻看著打開的資料。

“不要交頭接耳！”老徐突然在講臺上大聲說，“保持安靜，把自己的成績記下就沒事幹了嗎？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模擬考試而已，不論考得好不好，都得努力繼續覆習！”

蘇輕輕猛然把手從沈望手中抽出來，偷偷地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悄咪咪地向另一邊挪了挪。

不知道為什麽，蘇輕輕總是覺得老徐說的是她和沈望。

可能是心虛的原因吧。

“排名靠前的同學都看完成績了是吧？”由於把字體放大了，屏幕上顯示不出所有同學的成績。

老徐問了一句，目光掃過講臺下方，大家紛紛點頭，於是他伸手拿住成績單的一角：“行，那我把成績單往下移了，剩下的同學記一下成績。”

“我的天啊，完了，這次是真完了……”有人小聲說，“剛才在前半部分沒看到名字，我就知道這次要完，都快掉出前一百了。”

“唉，人生無常啊。”有人跟著嘆氣。

高三分班時，重點班是按幾次考試的平均成績取的前三十六名。

一個多學期過去，全年級的名次又發生了很大變化。

雖然總體來說，重點班各位同學還是名列前茅，但也有些被普通班的同學擠了下去。

雖說是正常現象，老徐還是不免著急和擔憂。

等到所有同學都記完成績，老徐打開電腦，在瀏覽器上搜索了一下：“大家剛考完試，先放松放松，看個視頻吧。”

“看電影？我靠，這麽好！”

“你也想得太美了吧！明顯是個勵志高考的視頻啊。”

“媽耶，那還不如不看呢。”

“……”

自從上了高三，同學們兩只耳朵裏灌滿了“高考”二字，老徐卻仍舊一刻也不停地強調，生怕大家心裏繃著的弦松動一分一毫。

為了讓屏幕上的視頻更清晰一點，坐在窗邊的同學紛紛起身去把窗簾拉上，蘇輕輕也不例外。

今天天氣有些悶，所以窗戶沒關，“呼啦”一聲，窗簾被吹起來。

蘇輕輕“啊”了一聲，準備去關窗戶。

沈望叫了她一聲，遞給她一本厚厚的資料，蘇輕輕先是楞了楞，而後拍拍腦袋，哎，對啊，不如用書把窗簾壓住。

沈望看著她，不自覺地笑了笑。

不論小姑娘在做什麽，哪怕只是簡簡單單地擡手去壓窗簾，映入眼中都是一幅毫無瑕疵的畫。

視頻已經開始放了，一開頭便是高亢激昂的音樂，差點把天花板給震得顫了三顫。

不止是同學們，老徐沒料到自習室的音響聲音這麽大，也嚇了一跳，連忙把聲音調小。

類似的視頻各科老師幾乎都曾放過，無非是某個高中的學生如何拼命，某個大學的學長學姐講述自己的經歷，等等等等。

第一遍看或許會熱血沸騰，看多了就幾乎沒什麽感覺了。

不少同學都借著視頻聲音的掩蓋，竊竊私語起來。

蘇輕輕正瞪大眼睛，盯著課桌上的習題看。

由於自習室裏燈關了，只有透過窗簾的一點自然光和前方屏幕上的光照亮，屋裏光線昏暗，所以書上的字有些看不清楚。

沈望見蘇輕輕的小腦袋快要趴到桌子上去了，伸手擡了擡她的下巴。

蘇輕輕仰起頭來看他：“幹什麽？”

沈望趁著她擡頭，將課桌上的習題合上：“看不清就別看，眼睛都要近視了。”

“噢。”蘇輕輕應著，把習題收回桌洞裏。

老徐放的視頻挺無聊的，只是背景音樂特別提神，讓人連打盹兒都打不了。

蘇輕輕看了一會兒，失去了興趣，眼神一點點往沈望那邊飄。

男孩子的側臉線條流暢，氣質中明顯帶了鋒利的意味，而長長的睫毛卻又自然而然地增添了一份溫柔，組合在一起竟毫無違和感。

“小不點兒，看什麽呢？”沈望微微一偏頭，嘴角一挑，竟將她抓了個正著。

蘇輕輕沒想到這都能被發現，張了張口：“看，那個，看……”

她悄悄用餘光掃視了周圍，還真沒什麽能拿來當借口的東西，索性心一橫：“看你啊。”

沈望一挑眉，小姑娘還從來沒有這麽直白過。

“看我？”沈望向蘇輕輕耳邊湊了湊，“為什麽看我？”

“因為——因為你好看呀。”蘇輕輕一口氣說完，立刻扭頭看向另一邊。

只可惜自習室裏窗簾拉得死死的，就算看這邊也有些尷尬。

好在老徐突然暫停視頻，開始講話：“咱們學校也會有簽字活動，可能就在這幾天，大家積極參與。”

蘇輕輕擡頭一看，屏幕上許多學生正用記號筆在紅色橫幅上簽名，應該就是高考前，和他們現在差不多的時間。

老徐做了個提醒，然後接著開始放視頻。

這次他找的視頻還挺長，一直到下課才放完，不過和老徐日常拖堂比起來，已經好很多了。

下課後，一把窗簾拉開，自習室裏一片敞亮。

“我靠，老徐是會預言的吧？”有人把窗簾系起的時候說。

“怎麽了？”

“看那邊，有老師在掛橫幅啊，等會兒就該讓我們去簽字了吧。”他伸手往高三教學樓那邊指了指，一大群人聽聞後跑到窗邊看，果真如此。

這時，老徐邁著大步走了進來，把幾支記號筆放在講臺上：“同學們，我剛剛才說學校要組織簽字，沒想到一回辦公室就聽到了通知，那大家放學後去教學樓簽一下吧，沒有記號筆的同學可以來講臺上拿。”

“好，沒問題老師。”

“放學後一定去！”

“……”

蘇輕輕戳戳沈望：“咱們下課一起去吧。”

“當然一起。”沈望說。

蘇輕輕翻了翻筆袋，找出一支黑色記號筆：“哎，正好我也帶筆了。”

沈望肯定不會隨身帶著記號筆，自然是用蘇輕輕的。

放學後，等他們走到教學樓時，條幅旁已經擠滿了人。

一中掛條幅的方式看起來十分奇葩——兩邊的墻上橫著掛了兩個，大門兩側又豎著掛了兩個。

大概是高三生比較多，老師為了給大家留出足夠的空間簽名才這麽掛的。

皮一點的學生直接從三樓的窗戶探出身去，再伸長胳膊把條幅往窗邊一拉，“刷刷刷”簽上自己的大名。

維持秩序的老師險些被他們這種危險動作嚇死，叫喊著讓他們趕緊回去。

臨近高考了，畢業班的學生個個都很金貴，不能有一點安全問題。

蘇輕輕左右看了幾眼，突然找到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趕緊從縫隙裏擠進去，剛要舉起筆簽名，忽然想起什麽，踮起腳來朝沈望招手。

沈望在人群後方，正疑惑蘇輕輕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下一秒就看到她已經擠到條幅前面了，不禁勾了勾嘴角——果然，個子小還是有好處的。

等他走到蘇輕輕身邊，小姑娘已經寫好了自己的名字，還在旁邊留了一處空白，正和一位同學解釋這裏已經有人要寫了，請他換一個地方。

那位同學剛走，蘇輕輕忽然瞥見沈望，一瞬間笑起來，將記號筆舉起來給他：“我們兩個把名字寫在一起吧，許願大學也能在一起。”

說完，她真的雙手合十，閉起眼睛來，口中念念有詞。

沈望很快就在條幅上簽了名字，然後轉回身來低頭看著蘇輕輕。

小姑娘仍閉著眼睛，唇角含著笑，睫毛投出一片陰影。

沈望俯身，一觸而過地吻了她的眼睫，少女柔軟的發梢被風撩起，馨香纏繞在他的鼻端。

六十二點可愛

“誒？”蘇輕輕感覺到異樣, 睜開眼睛, 用手指揉了揉眼，然後疑惑地擡頭看沈望，“怎麽回事兒啊？”

沈望勾了勾嘴角，好似什麽也沒有做一般，回身向人群外走去。

“哎！沈望，等等我啊。”蘇輕輕連忙跟上, 怕沈望走得快，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然後仰起頭看著他, 小臉上滿滿的疑惑和欲言又止。

“怎麽了？”沈望微微低下頭來問。

“沒、沒什麽……”蘇輕輕說完，使勁兒眨了眨眼睛, 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哎，你是不是――”

蘇輕輕停頓了一下, 拖長了音調, 聲音柔柔軟軟的。

“是不是什麽？”沈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 那個, 親我了呀。”蘇輕輕聲音越來越小, 但最終鼓起勇氣把句子說了個完整。

“對啊，小不點兒很聰明啊。”沈望說道, 聲音懶懶散散的, 卻又足夠清晰，直直地傳入蘇輕輕的耳朵裏。

縱然蘇輕輕隱隱約約猜到了, 聽他一說，還是嚇了一跳：“你、你怎麽……”

她擡起頭來看了看四周，略有些慌張：“這裏好多人呢。”

沈望用胳膊環住蘇輕輕一側的肩膀，往這邊一帶，正好把她圈在自己懷裏，擋住周圍人的目光，繼而微微俯身，低聲在她耳邊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含著些微笑意的溫熱的呼吸打在蘇輕輕耳畔，差點讓她一瞬間失神，當沈望繼續靠近時，她才反應過來，舉起兩只手胡亂把他推開，一著急連說話都要結結巴巴了：“不、不不不行！”

教學樓這邊還這麽多人在簽字呢，怎麽可能“只有我們兩個”，分明是在把她當小孩子騙。

然而蘇輕輕的力氣終究比沈望小太多，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在把他推開了，沈望卻仍舊越靠越近。

“哎——”蘇輕輕喊他，心中有些慌亂，正想瞅準時機從他身邊鉆出去，沈望窺探到她的心思一般，略一側身把旁邊的縫隙堵住。

“你身後有人啊，好多人，好多好多！”蘇輕輕接連說道，臉也迅速紅起來，“真的，你回頭看一看啊。”

其實這時，他們正在教學樓墻壁的拐角處，去簽字的同學大多看不到他們。

但只要沈望回頭，她就能趁機溜走。

蘇輕輕的心砰砰砰跳，眼巴巴地仰頭看著沈望。

過了一會兒，沈望似乎輕嘆了一聲，然後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走吧，我們該回教室了。”

蘇輕輕先是一楞，而後“嗯”了一聲 ，連連點頭：“好呀。”

兩人一同往回走，與來時不同，這次蘇輕輕的腳步快些，邊走還邊回頭向沈望招招手：“快點呀。”

沈望離她有三四步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但目光深深，從未離開她半分。

蘇輕輕走著走著，路過學校的奶茶店，連想都沒想，“嗒嗒嗒”跑上店門前的臺階，正欲推開門，想起什麽，回頭向沈望說道：“等我一下唄。”

“哎？你喝不喝呀？”蘇輕輕突然笑著說，“要不然我們一起喝吧。”

雖然她知道沈望不喜歡甜食，但不知為何，一開口就說出這句話來。

“好啊。”

蘇輕輕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

沈望比她動作快些，三兩步走上臺階，在她之前推開門，買了一杯奶茶。

蘇輕輕在門外楞了楞，等她進去時，奶茶已經做好了，沈望拎著袋子遞給她。

“走吧。”沈望說道。

蘇輕輕看了看沈望，發現他的手中空空如也。

不是剛才還說，要和她一起喝奶茶的嗎？

大概是沈望不想喝了吧，也沒關系，畢竟是她隨口一問，沈望本來就不怎麽喜歡甜食。

蘇輕輕把吸管插進杯子裏，吸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充溢在唇舌之間。

“小不點兒，剛說了一起喝，你怎麽自己喝起來了？”沈望問道，眼神投向她手中的杯子。

“啊？”蘇輕輕雙手捧著奶茶，仰頭楞楞地看著他。

突然，她明白了沈望的意思——原來他是要和她一起喝一杯奶茶。

她原本不是這麽想的啊，是沈望理解錯了她的話。

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然而，一開始就是蘇輕輕提出的“一起喝”，她只好把杯子往沈望面前遞了遞：“……好吧。”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的，似乎比奶茶的甜度還高。

沈望稍稍低頭，吸了一口，舔舔嘴角，還真是，比起小姑娘來差遠了。

蘇輕輕一直仰著頭，看他喝完，耳廓紅紅的，小聲問道：“你還喝嗎？”

沈望搖頭：“不了。”

蘇輕輕又捧著奶茶，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她想起以前有人打趣兒，說兩人接連吃同一個東西，就算“間接接吻”了。

那剛才是不是……

蘇輕輕差點被嗆到，趕緊甩甩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裏面驅逐出去。

沈望擡手，把蘇輕輕揚起來的發絲壓下去，然後用拇指在她嘴角一抹：“慢點喝，都沾到嘴邊了。”

蘇輕輕：“……”

丟死人了……

都怪她胡思亂想。

＊＊＊＊＊＊

“同學們，我重新排了一下咱們班的課程表，以後咱們就按這個來上課了。”老徐舉著一張紙，站在自習室前面說，“班長，下課後別忘了把課表貼在墻上。”

班長應過後，有人問道：“老師，怎麽重新排的啊？”

“我們四天算一個周期，前兩天考試，後兩天講解試卷和反思錯題。”老徐說，“我覺得這個周期正好，不長不短，剛好足夠老師把卷子批改出來講完，大家也能查缺補漏。”

原來不是課程表調整，是課程表整個變成了“考試時間表”。

緊張感突然加強了。

教室裏議論紛紛，蘇輕輕倒沒怎麽在意，擡起眼來一看老徐，馬上就低頭繼續做起題來。

反正考試也是做這些題，只是額外多了時間限度而已。

自從上了高三，一張又一張的考試安排表被打印出來，貼在墻上。舊的紙張還沒被揭下來，新的一張已經覆了上去。

早已經習慣了。

下課鈴一響，蘇輕輕周圍的同學大多起身去看課程表，她正和一道題較勁，於是從筆袋裏翻了翻，找出一支筆，撕了一張紙，然後用筆桿戳戳沈望：“你幫我去抄抄課程表好不好？”

“不好。”沈望回答地很幹脆利落。

“啊？”蘇輕輕睜大了眼睛 。

他怎麽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啊？

沈望明明也沒在幹什麽。

“為什麽啊？”蘇輕輕問，又戳戳他，“你幫我抄一下唄，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你自己為什麽不去？”沈望反問。

“我要做題啊。”蘇輕輕把課桌上的資料豎起來，指著一道題給他看，“這道題我都想了好幾個課間了，還沒做出來，我得快點啦。”

沈望就坐在蘇輕輕身邊，怎麽可能沒註意到她一直在做這道題。

“脖子疼嗎？”沈望突然沒頭沒尾地問。

他沒說還好，一說完，蘇輕輕下意識地歪歪脖子，“嘶”地抽了一口氣。

“哎——好疼。”蘇輕輕用手揉揉後頸。

“你這麽久沒站起來活動，脖子當然疼。”沈望說，“自己去抄課程表。”

蘇輕輕這才知道沈望的用意，吐吐舌頭，拿著紙筆站起來，又拉拉他的袖子：“你陪我去好不好啊。”

“好。”沈望這次答應了，和蘇輕輕一同起身，走到自習室前面。

蘇輕輕在課程表前面站了一會兒，從上往下瀏覽了一遍時間安排，然後一回身，將紙筆塞到沈望手裏，笑著眨眨眼說：“幫我抄抄唄，我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行，去吧。”沈望勾了勾嘴角，接過紙筆，然後揉揉蘇輕輕的頭發。

於是，周圍一群正在抄課程表的同學，目瞪口呆地看著平時從不把學習當回事卻又每次都考年級第一的大神，正把一張紙按在墻上，仔仔細細地抄著課表——他為了讓蘇輕輕看得清楚一點，還特意在白紙上畫了橫平豎直的格子。

自習室就在圖書館在二樓，所以蘇輕輕直接走到樓下，向遠處看了看，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果然，比只在自習室裏待著舒服多了。

“蘇——輕——輕——”

她突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遠遠地，聲音不太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蘇輕輕擡起頭看，竟沒找到說話的人。

“小可愛！你不會把晴哥忘了吧！”

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把蘇輕輕嚇了一跳。

“天啊，你怎麽神出鬼沒的！”蘇輕輕發現是孟曉晴，才松了一口氣。

“那是當然，我可是故意嚇你的。”孟曉晴甩甩辮子，然後問，“你出來幹什麽呢？”

圖書館和教學樓離得挺遠，特別是蘇輕輕課間經常學習，所以平常她倆也見不到幾面，只有回宿舍時才和以前一樣待在一起。

“我出來活動一下。”蘇輕輕笑笑說，“一直在教室裏太累了。”

“這樣啊——”孟曉晴捏捏她的臉頰，“我啊，還以為你整天待在圖書館，和你男朋友膩著，不舍得出來了呢。”

六十三點可愛

“晴晴, 哪有啊。”蘇輕輕說道, 然後把孟曉晴放在她臉上的爪子拿開。

孟曉晴卻一直用手勾住她的肩膀，黏在她身上不下來：“小可愛，你真是重色輕友啊，說，你心中還有沒有晴哥的位置！”

“啊”蘇輕輕先是楞了一下，而後說, “晴晴，我心中的位置都是你的。”

“真的啊？”孟曉晴擠擠眼睛, “我才不信, 那天在教學樓簽名的時候，我都看到了。”

“看、看到什麽了？”蘇輕輕嚇了一跳。

那個輕柔的, 落在眼睫的吻浮現在腦海中。

“你說我看見什麽了？”孟曉晴一甩辮子，發梢拂過蘇輕輕的脖子，“我當然是看見你們兩個一起去的, 他捏你的臉, 你都沒躲開。”

蘇輕輕松了口氣——原來孟曉晴和她想的不是一件事。

“哎？你怎麽沒臉紅啊？”孟曉晴突然轉變了話題, 疑惑地問道。

以前每次談到這種事, 小可愛總會在第一時間紅了臉。

蘇輕輕“啊”了一聲, 下意識地伸手摸摸臉，然後睜大眼睛看著孟曉晴。

“哦——我知道了。”孟曉晴拖長了音調, “肯定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 果然，自從你們在一起, 你就越來越不會害羞了。”

蘇輕輕：“……”

只不過是因為在想另一件事而已。

“哎，快上課了吧。”孟曉晴發現校園中的人越來越稀疏，“圖書館和教學樓離得遠，我得往回走了。”

“嗯。”蘇輕輕說，“拜拜，我也該上樓了。”

孟曉晴走之前，又把蘇輕輕拉過來，湊到她耳邊憋著笑說：“小可愛，快去好好學習吧，盡早追上你男朋友的成績啊。”

剛說完，她便揮揮手，一步邁出去好遠，避免蘇輕輕打到她：“拜拜！快回去吧。”

蘇輕輕只好也揮揮手，點了點頭，轉身走進圖書館的大門。

回到自習室，沈望已經將課程表抄好了，用膠帶貼在蘇輕輕的桌角。

薄薄的一張紙，固定在兩人中間，把今後幾個月的時間規劃得清清楚楚。

日覆一日，看似波瀾不驚，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承載著未來和希望。

墻上高考倒計時的天數越來越少，直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個位數。

“同學們，高考不過是人生的一個節點，只是相對於其他節點比較重要而已。大家不要有太大壓力。”老徐老徐用平緩的語調說，“這三年來，我相信大家都盡了最大的努力，努力讓高考不留遺憾。我也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取得很好的成績。”

這幾天，所有時間幾乎全都留給同學們自由覆習，實行了幾個月的考試時間表仍舊貼在墻上，一角的膠帶松動了，脫落下來，被風一吹，“呼啦呼啦”地上下飛舞。

縱使所剩時間無幾，蘇輕輕沒有絲毫放松。

老徐在前面講課時，她還在翻看著以前的卷子，回顧錯題。

老徐的聲音從耳邊飄過，蘇輕輕才意識到——真的快要高考了。

準備了這麽長時間，最後的那一刻就要到了。

心一下提了起來，緊張又期待。

“下節課級部主任會給大家講講考前和考試中的註意事項，大家先自習一會兒。”老徐說完後，咳了兩聲，從講臺上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近幾個月，不止同學們的壓力特別大，老師們也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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